17、第二卷 第一章 故人若相随 霞光亦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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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海上的大雪么，像无数星辰陨落，坠入虚无。
那场大战，以千敌十万大军，无人投降。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所有人便都知道结局，不曾退缩。第一次不必再穿白衣，也可以吸引敌军的注意，但最终，还是希望以白衣示人。那不是一切的终点，却是作为一位战士的终点。作为防风邶，已经完成了使命。防风邶的母亲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很幸福。虽然，也许最终没能瞒住母亲，但她说，希望一直一直都是防风邶。
作为鬼方的族长，不得不行事隐秘，若不是为小夭打造弓箭，怕是不会轻易将族长信物带在身边。全族人的未来，并不是一位族长能够决定的。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鬼方，即使离群索居，也终究难免世事纷争。好在，率先选择支持玱玹，又选了左耳为继任者。外可保天下一统之时，鬼方地位不倒；内不至群龙无首，左耳至少有处可去。即使将来，涂山靠不住，西陵亦靠不住，还有左耳的鬼方。
作为相柳，是军师，更是战士。持刀之人，本不该有情爱，未曾想……
相柳死了。
死后灵识不散，回到了海上。
那之后，漆黑的海，终年下着大雪。像无数星辰陨落，坠入虚无。雪下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她来了，雪停了。
小夭来了海岛，那个唯一的海岛。相柳跟着，像海底三十七年一样。只是这次，换相柳变成灵识。只可惜，没有了身体，也就没有了回还的可能。小夭知道她等不到相柳，可依旧不愿离开。辗转于众多海岛之间，有的怪石嶙峋，有的一片焦土难以靠近，很少有特别美的且环境适宜的海岛。她还是猜到了，相柳说的美丽的海岛就只这一处，因是他的作品。
其实，海上的海岛，从没有过美丽的，都是恐怖荒野之地。只有这一处，相柳的灵识守在此唯一的一处。他本沉睡着，在海底沉睡着，海上的风浪和大雪，都不会打扰到他。直到，小夭第一次踏上了白沙岛，他便醒了。依旧一袭白衣，抖落一身血红，飘散海底。银发散在肩头，垂至腰间，发着淡淡的光，似乎带着丝丝寒意。他就这样跟着，像那年小夭在海中游了一夜。像大肚娃娃的鲛人水晶球。
三年后，小夭又一次回到了白沙海岛。
你要走了么，你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相柳坐在小夭身边，用手轻轻的拨弄着海浪。哄着小夭，海上冷，莫要再晚睡。
海浪缓缓的，带着细碎的节奏，轻轻爬上岸，在小夭的脚趾尖停下，又缓缓退下，小夭觉得海水暖暖的痒痒的，身子摇晃着唱起了歌：
“山中松风起，月上云霞飞；君去何时还，妾做机杼忙；桑林浓翠意，结香淡辞春；雪中不留君，莫守相思长。”
小夭唱着唱着，声音逐渐缓了沉了，渐渐睡着了。
相柳的灵识，就这样望着她，温柔的像一汪水，又有多少不舍，难以诉说……
“去睡吧，山洞里有我为你准备的温泉，是甜的，像我们去市集上吃的糯米糖一样甜。那里暖和，不必再被海风吹。左耳这傻孩子，怎么还没发现你睡着了，躲那么远做什么。狐狸也是没用，这海风这么冷，他受的住，你怎么受的住。这海水，还要在暖一点，……”海浪果真爬上了她的脚，又退下，又爬上来，细细碎碎的暖……
夜深了，璟从山洞中走了出来，踏在冰冷的海水上。
“我知道你在，见一面吧。”涂山璟冷冷的说。
“狐狸最是会洞察人心，你果真，不负所托。”相柳在海的中央现身，远远的，像一小点星光，如电一般，迅速到了眼前。
“你托我何？说这些胡话。都说你死了。我从不信，如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说不出你到底算什么。”璟冷冷的说，用灵力把脚下的冰化开了一些。
“你找我，不会是，只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相柳讥笑道。
璟突然别过头去，神情黯淡了几分，说：“明日，我们将踏上大荒，不想被涂山氏或者防风氏的人发现。”
“哦，原来你也知道，你这个新妇，不被家族所容啊。那当初那般优柔寡断，是没想到这一层么？如今我已经是个死人，你真的敢与我做生意？”相柳歪着头，漫不经心的说，好似真的不关心一般。
“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做，条件你开。”
“条件我开？好啊，很好啊。那我让你做一件事，把一对首饰送给小夭。你可答应？”
“什么首饰？”涂山璟警觉起来。
“女儿家的东西，我们的定情信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柳几乎要笑的扭曲，突然又正了正神情，继续道：“送是不送？”
“好。”涂山璟几乎是咬着牙，挤出的这个字。“然后呢。”
“然后么，你不用管，她喜欢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自然有办法。只是，能守几时可不清楚。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他们终究会找到你们，不会再让你和涂山篌的事再发生，不是么。山水涧是神族唯一不想去，也不敢去的地方。小夭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怎么选，是你的事。”说罢，相柳转身就走了。
远去的身影，突然停在了大海的中央，一片红光乍起，一支金光如箭一般向璟射来，璟单手握住，却是一对发钗并一对珊瑚耳珰，染着霞光。
“此物可避妖邪，若不在她发间，我亦可知。……”清冷的声音，缓缓消失在海上。
晨曦的天空呈现着淡紫的光色，粉色的朝霞混杂其中，像是巨大的水母在空中漂浮，逐渐被阳光撕裂，散落在天际，金色的光芒散落在天空、海上……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二卷 第一章 故人若相随 霞光亦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