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球》君子如器

14、为什么？

　　不甘心的变异领头人，再次按动金色烟斗上的宝石，七色彩光刹那间将玻璃罩给照射的流光溢彩。玻璃壁上残留的黑水，顿时被震落在地，玻璃壁恢复了如初的洁净与明亮。

　　彩色的光线打着漩，自金色烟斗中不断的照射出来。

　　脚底传来一丝被切割的疼痛，厉千帆抬起一只脚，看到脚底的人皮已被切割的如碎屑，他黑色的脚掌上正流淌着黑色的血水,而那些血水正从彩光照射的脚底慢慢溢出来。

　　这七彩光竟然可以切割皮肤？不，这不是光，而是光波切割器，厉千帆脸色惨白的自地上弹跳而起，接着迅猛的伸出双手，对着变异人手中的金色烟斗，喷射两道白雾。

　　金色烟斗从变异领头人的手中滑落，七彩光线则先从紫色消失，接着依次是蓝色、青色、绿色、黄色、橙色、赤色，一点点的消失不见了。

　　变异领头人大惊失色，惊慌中他翻转身体躲开白色的烟雾，接着滚到地面上去捡金色烟斗。

　　只是厉千帆比他快了一步，在变异领头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金色烟斗的长柄时，抢先从地上捡起。

　　失去了金色烟斗的变异领头人，像一头发疯的狮子，飞跑着一头撞向厉千帆的胸口，躲闪不及的他，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直到后背撞向玻璃壁。

　　变异领头人疯狂抓扯着他的手臂，试图抢回金色烟斗。厉千帆右手紧紧攥住那个金色烟斗，就算那只又黑又臭的脚将他的手臂踩断，他也紧紧护在胸口不肯撒手。

　　一击重拳打在厉千帆的脖颈间，变异领头人满意的看着面容扭曲的人，痛苦的低呼一声，那被踩成两截的手臂，孤零零的在地上躺着，金色烟斗也“咣当”一声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TM的，竟敢跟我抢东西，看我不弄死你。”变异领头人挥动攒满全身力气的拳头，狠命的砸向厉千帆的胸口。

　　在变异人的拳头狠狠砸向厉千帆的胸口时，一道白雾正喷向变异领头人的眼睛上。

　　凹陷进肋骨的拳头，迅然退去，接着是嘶鸣惨叫的声音，厉千帆捂着断裂的肋骨，左手按住地面，硬撑着坐直身躯，后背蹭着玻璃壁缓慢的转过来，然后用左手攀住玻璃壁，一点点的站起来。

　　他知道身后的裘丽笙在目睹了这一切后，此时肯定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但是在变异领头人没有完全消失前，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回头安慰她的。

　　嘴角吐出的黑血将他黄皮肤的嘴角染的像个恶鬼，他颤巍巍的挪动着脚步，来到抱头喊叫的领头变异人前，举起手中的白瓶，余光撇到正躺在地上不远处的金色烟斗，他迟疑了一下，朝烟斗的方向走去。

　　忍着脚上的疼痛，他朝烟斗飞踢一脚，踢向他面前的玻璃壁，沉闷的“咔嚓”声，惊醒了陷入痛苦的变异领头人，他眯着被腐蚀的眼睛，向金色烟斗的方向冲去。

　　厉千帆咬着牙，忍着破碎的胸膛，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弯腰拾起金色烟斗的瞬间，将左手中的白色烟雾对着他的头顶紧密的喷射出来。

　　白色的烟雾将变异领头人整个从头到脚的包裹住，他感觉到脑袋、脖子和手臂都像是在被万蚁啃食。而金色烟斗就在距他手指一厘米的咫尺之间，他奋不顾身的向前爬，挪动着身躯，一点点的伸直手臂。

　　终于，他的手指够到了金色烟斗，他抓住金色烟斗，将要按下宝石按钮时，五个指头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乎乎的指甲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融化成水。

　　他的手掌每往前挪动一分，手指就会融化一截，每一次，金色烟斗就在触手可及之间，而下一秒，手指就会消失一截。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往前爬，手掌依然抓不住金色烟斗，直到他的整只左手全部融化成黑水。

　　以分秒的融化速度直接吞噬了他的整只胳膊，变异领头人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望着一点点消失的胳膊，黑色的脸皱成一团黑云，接着愤怒的龇着牙，对着厉千帆就是一个猛冲。

　　面对狂暴袭来的变异领头人，脚步迟缓的厉千帆捂着胸口断裂的肋骨，知道自己再怎么拼命躲避，恐怕也无法躲开了，死亡终究还是来了，他虽心有不甘，可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厉千帆，小心身后。”当裘丽笙看到变异领头人直奔厉千帆飞冲过来时，她担忧的大喊。

　　这一声提醒，让厉千帆身形一顿，无处安放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的那根断裂的肋骨，窒息的疼痛感使他眼前一黑，在变异领头人的身体撞来的刹那间，倒在地上，同时将冲过来的变异领头扳倒在地。

　　变异领头人被摔的两眼直冒火光，他挣扎着抬起头，坐起身，左看右看竟然不见了左手臂。

　　他低转过头，入眼的是正在融化成水的左臂膀，再这样下去就是脖颈和脑袋了，他该怎么办?

　　“快给我药，不然我就让她陪葬。”变异领头人开始转换了目标，他懊恼的低声唾骂了一句，一开始要是他挟持那个丑女人来要挟厉千帆，哪还用搞的这么狼狈。

　　“过来，我给你。”从地上爬起来的厉千帆在心底苦笑，这玩意哪儿有药可以控制，变异领头人那糟糠的皮肤遇到这高浓度的硫酸，本就如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若是现在趁肩膀还未完全消融时，从脖子根斜着砍掉肩膀说不定还有救。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苟活着。

　　求生迫切的变异领头人像是信了他的话，木偶般的往前挪动两步，下一刻，他却直接斜转身体，跑向缩在玻璃壁一角的裘丽笙。

　　早就料到变异领头人没那么好骗的厉千帆，一直伺机静候着他转身的动作，当他斜转身体的那一刻，一道白雾从他的后背腾起，白雾越聚越多，渐渐将变异领头人的整个身子包围。

　　从裘丽笙的角度看去，变异领头人此刻仿佛置身于烟雾缭绕的人间仙境中。只是仙境中的的那个黑影胡乱扭动着身躯，他高大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的缩小。云雾中传来一阵阵惊雷般的嘶吼。

　　厉千帆撑着一口气，用左手扶着玻璃壁，一点点的弯下腰，只是肋骨断裂处的剧烈疼痛使他无法弯下腰。

　　金色烟斗被一只纤细的手捡起，裘丽笙将金色烟斗递到厉千帆的面前。他接过金色烟斗，疑惑地看向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裘丽笙被他问的一愣。

　　“金色烟斗，为什么给我？你就不怕……”厉千帆欲言又止。

　　裘丽笙紧皱着秀眉，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为什么救我？”

　　“原来你问的是这个，之所以救你，那是因为……我听说鼻子上有一个绿色圆珠人的血可以拯救核辐射的变异人。”厉千帆坦然一笑，直接了当的回答。

　　没料到他竟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裘丽笙又是一愣神，心底有一抹失落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见她不说话，厉千帆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虽然不能让变异人变回原来健康人的模样，但最起码以后再也不会像是吸食毒品那样靠吸食变异人的灰烬来生存了，我实在是过够了这种互相吞噬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你听谁说的？”裘丽笙讶然的问。

　　“一个科研人员。”

　　“科研人员？你为什么会相信他的话呢？”

　　“我愿意试，愿意改变，我再也不想做核变异的怪物。我想回到从前，四季分明的季节，天朗气清的天空，简单的饭菜，欢笑嬉闹的家人，天真可爱的孩子……”说到最后，厉千帆已泣不成声，他每时每刻不在怀念着过去的美好。

　　“……”裘丽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在这个悲苦的世界上，又有谁不怀念已逝去的从前呢？

　　厉千帆伸出左手摸索着从后背解开暗藏的扣子，像是脱掉一件带袖的围裙那样，脱掉了一层人pi面具，里面的那层皮则是个女子的面容，面容的长相竟然和裘丽笙一模一样，接着他将手中的人pi面具托在手中递给她。

　　“你……怎么……”裘丽笙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很是惊诧，这世上怎么会有和她长的分毫不差的人？就连鼻子上绿色胎记的形状也都一模一样。

　　厉千帆略过她满脸的讶异，一步一摇晃地靠近她，然后将手中的人pi面具轻柔的给她穿上。

　　裘丽笙像是没了意识一般，就那样呆愣愣的任由他给自己穿上人pi面具，直到那冰爽的面具覆在脸上时，她才恢复了神识。

　　人pi面具轻薄如衣，面具贴在脸上的那种冰凉丝柔的感觉，她觉得好熟悉，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之前她用过类似的面膜，而面膜就是她所在的那个经由毛向明介绍的东方纺织厂生产的。

　　裘丽笙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个是从哪里买的？”她问正在她背后帮忙给整理人pi面具的厉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