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云情》光雨步

45、失踪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翠翠哭得梨花带雨，步履趔趄地撞进了军营议事厅，后边跟着同样手足无措的列忠临。列风和众将领们的议事被无端打断，脸色刷地阴沉了下去，正打算冷冷地呵斥一句“胡闹”，翠翠一句“郡主不见了”便劈头盖脸而来。

　　列忠临补充了一句：“将军，靖嘉琪姑娘也不见了。”

　　正在参与议事的众将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会不会只是两人相约出门了？”“瞎说，郡主和嘉琪姑娘向来不对付，怎么会相约出门。”“也许只是巧合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呢。”边防议事会顺势转换了讨论议题。

　　列风伸出手，做出下压的手势，道：“都安静下来。”见将军发话，众人都立刻不作声了。他继而转向翠翠和列忠临：“你们稍安勿躁。把情况说清楚一点儿。什么时候发现二人不见的？”

　　翠翠勉强稳住了心绪，啜泣道：“回将军的话。约摸五更时分，奴婢起来想去看看郡主可有不适，可到郡主房间一瞧，发现房里竟没人。奴婢想，也许郡主是去方便了，就在房里等着。不想等着等着，竟在桌上趴着睡着了。早上醒来到现在，仍是没看到郡主。郡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呀。”说完，斗大的泪珠就又叭嗒叭嗒往下掉。

　　五更……列风皱眉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当时大约是四更打雷下雨的。那么，郡主在他房前哭完，竟是没回去雅兰院？

　　他接着问：“那嘉琪姑娘呢，又是何时发现不见的？”

　　列忠临禀报道：“是嘉琪姑娘跟前的小丫头柳儿来报的。她说是早晨送饭过去给姑娘时，发现她人未在房中，寻遍了照淑院，也未见芳踪。嘉琪姑娘向来早起用过早饭后，练琴一个时辰，才会出去活动。今日反常，至今未归。”

　　列风略一沉吟，道：“召将军府昨晚至今晨当值的更夫和护卫过来。”

　　根据更夫和护卫的描述，昨夜约四更时分，有人看到郡主从凤箫院往雅兰院方向走，时值大雨倾盆，郡主没有带伞却浑然不觉似的，淋得像个落汤鸡，垂着头默默地走在风雨里。护卫见此光景，好心上前想用伞为郡主挡雨，并护送她回院，却被她不好气地喝退了。据护卫回忆，郡主一双眼睛通红，肿得像个核桃般大，他也不敢细问何事，只好依言退下了。

　　在雅兰院和照淑院前有一片竹林，是从凤箫院到此两院的必经之路，他目送郡主走进了竹林，但当时雨势太大，再远便瞧不清楚了。

　　至于嘉琪姑娘，没有更夫和护卫声称昨晚至今晨曾看到她。

　　郡主的行踪到竹林便断了，嘉琪姑娘更是没有线索。列风感到事态严重，结束了防务会议，亲自带上列忠临进竹林探查，却毫无所获。竹林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列风派列家军四人为一小分队，分别从东、南、西、北和城中五个方向搜寻，二人始终杳无音讯。议事会里得知此事的将领们，曾推测郡主和嘉琪姑娘会不会只是一时出去散心，此刻越来越感到惶恐不安。

　　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将军府里劫人？还是在府里武艺一等一上乘的护卫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把两个大活人给劫走了。而且劫的人，不是别的普通人，其中一位是锁云国国主和太后最疼爱的永乐郡主！

　　边关之地，守边的将军府里，最受宠的郡主失踪。何等罪名！

　　如列风所料，事态严重。但无奈的是，追查的线索在竹林里中断，毫无头绪。列风推测，来人的目标应该是郡主，嘉琪姑娘有可能是被殃及池鱼了。现如今二人踪迹尚无头绪，也还没有人提出什么要求，二人生死难料。

　　列风考虑过两个方向。如果是国内的人所为，那么必是政敌一类的人，想借此给自己栽个“边关将领，手握兵权，劫持郡主，意欲起兵谋反”之类的罪名，除掉自己。可细细一想，自己在边关时间远多于在朝中。与朝中众臣，并无结党之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谁会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要除去。如果是国外的人所为，那么很有可能便是蔚海的人了……如果是这样，情况将不堪设想。

　　又两天后，列风这个推测终于坐实。

　　*

　　这日，天刚微亮，列风同时收到一份紧急军情和一封信。

　　紧急军情是斥侯回报，蔚海军再度屯兵八万于关外十数里的青峰峡。目前正在峡中一处依山傍水的平地安营扎寨，定有大动作，需请将军提高警惕，早作防备。

　　信则是蔚海军主将赤努遣人送来的。信上说永乐郡主与靖嘉琪姑娘二人已被蔚海军俘获，作为交换条件，要求锁云国放弃彩云关和关北山脉，彩云军退守百余里至潼口。信上还附上了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和一截鲜红色的衣袖布料。

　　列风一看这两样事物，便确定信上所言非虚。翡翠镯子正是嘉琪姑娘日常所佩戴的，而那截鲜红衣料，则与郡主平日里常穿的大红衣裙一致。

　　于是，列风紧急召集高阶将领商议。列忠临愤怒得脸色通红：“岂有此理！赤努太无耻了，竟以弱女子性命要胁，若不弃城撤军，让我们前去接回郡主和嘉琪姑娘的遗体！”

　　“岂止如此，还称将三日内挥军八万扣关，欺人太甚！哼，我们堂堂列家军还怕他们不成！”辰豪瞠目欲裂，一拳砸在茶案上。

　　“这里，我有一事不明。”军师眉目紧锁，“他们是如何潜入将军府，掳走郡主和嘉琪姑娘的呢。先不说敌方是如何潜入彩云关的，将军府向来守卫森严，护卫皆是将军亲自挑选的武艺高强之人。在郡主入住后，更是提升了府内南院的警戒。”

　　列风摇摇头：“此事我也想不通。只是上次对战，蔚海军已得魔族相助，此事仍为魔族所为亦未可知。”

　　列忠临急得团团转，道：“将军，那我们怎么办？彩云关是不能丢的，郡主和嘉琪姑娘也不能出事，这可如何是好。”

　　彩云关是锁云国西北边境的战略重镇，关北山脉绵延数千里，形成了隔绝锁云与蔚海的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多少年来，蔚海都无法攻下，锁云国才得以保全。若是彩云关失守，进关后便是幅员辽阔的中部平原，蔚海骑兵便可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直捣锁云都。后果不堪设想。

　　列风面色冷峻，冷哼一声，道：“我们不可坐以待毙，要掌握主动权。赤努既然给我们三天的时限，我们便利用好这三天时间。”遂吩咐众人如此如此，相关事宜安排妥当，众人均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