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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八门囚笼阵 ...

  •   六月初六|四更时分。
      彩云关一小队人马披坚执锐趁夜色出城,绕行西边群峰而下,悄悄地潜入敌军驻地——

      “青龙斩”联合军演拉开帷幕。

      救人小分队由列忠临带领。他们已事先探明质子藏身之处,选择四更这个人们还在熟睡,巡防警惕最为松懈的时候出击。

      小分队迅速地按照斥侯所绘制的敌军布防图找到了质子藏身的军帐。
      此时质子还在熟睡,列忠临上前将他摇醒:“王爷,醒醒!列家军列忠临前来救驾!”

      地位崇高的某王爷揉着惺忪的睡眼,瞧清了眼前这队身负轻甲的锁云国军士。
      他心里大喜过望,又顿感委屈:“唉哟,你们这才来救驾。都快把本王急死了。”

      列忠临挑了挑眉:“……”
      这位王爷身为质子,在敌营显然受到了很高的礼遇,身上没半点伤痕,营帐中还隐有清雅的檀木香助眠。
      真会往自己身上加戏。列忠临心说。

      “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请王爷随末将来。”列忠临不由分说,扶起依旧瘫软在床上的王爷立马便走。

      列忠临和几个兵士带着王爷往帐外走。此时另一小分队也回到帐前,带队的一个将士向列忠临回报:“任务已完成。”

      话音刚落,只听敌军巡防忽然大喊一声:“起火啦!起火啦!”
      正在熟睡中的敌军将士纷纷从营帐中整衣出列,救火的救火,禀报突发情况的禀报情况,敌营乱作一团。

      列忠临心里大喜。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十分顺利。
      只是他们这位王爷,实在是养尊处优得过了头,才急行几步,就气喘吁吁地跟不上队伍了。
      列忠临急得咬牙,非常想给他一拳。但转念一想,也许现实中的王爷真是这样的。
      自家将军和杜宇将军实在是心思缜密,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他们本想趁敌营大乱,快速撤离,万一敌军反应过来,他们的撤离计划受阻,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

      敌军主将并不是吃素的,只是刚起火那会儿乱了一阵,此刻已慢慢整顿下来。
      救火的、搜寻质子的,已分工明确。给救人小分队撤离的时间窗口越来越小。

      列忠临心想,不可坐以待毙。他们潜伏于暗处,在五人为一小组的敌军巡逻队经过的时候,乘其不备突然跃起狙杀。一招得手后,他们将“尸首”拖到暗处,把“尸首”身上的军装换下,套在自己的身上。王爷也被强行换下了一身华贵衣袍,套上巡逻队的军装。

      列忠临把自己带来的十人划分两组,往不同方向撤离。
      正行至敌营西北口,忽听一声角号长鸣。列忠临心下一凛:糟糕,敌军在集结。

      “哎,那边那几个!你们在干嘛呢!”西北口岗哨发现了他们,“别人都在集结。你们往这边走干嘛!”

      列忠临定了定神,镇定地回答:“将军派我们过来搜寻西北临山处。有人发现潜进来的敌军带着质子往这边走了。”

      “是么?”放哨的一个老兵前前后后围着列忠临五人踱步,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几人面生得很。”
      话没说完,列忠临副手忽从背后捂住老兵嘴巴,老兵眼睛猛地睁大,一把刀尖从胸口“刺出”。

      “敌袭!敌袭!”正当此时,敌营中传来急报。列忠临明白,这是己方将军按计划发动了进攻。

      事不宜迟,列忠临四人带着王爷,从西北口撤离。来到战马隐藏的密林间,飞身上马,往大本营奔去。
      *
      天刚蒙蒙亮,一万大军排成了声势浩大的对阵场面。

      白衣姑娘听说军演可以围观,特意早起,兴致勃勃地登上城楼。列风和杜宇也正在城楼上看着两军的动向。

      放眼望去,底下黑压压的都是披坚执锐的战士。列家军的军旗,迎着微露的晨光,迎风飘扬。

      听到脚步声,列风和杜宇回头看见是白衣姑娘,点头致意。

      “姑娘来得正是时候,好戏开场了。”杜宇往城楼下指了指,十分兴奋地对白衣姑娘说。

      白衣姑娘一看敌军的阵营,忽然十分惊讶地上前一步。列风和杜宇本与白衣姑娘并排而立,见她如此表现,不由相视一眼。

      “怎么,姑娘认得此阵?”列风低头看着白衣姑娘。
      “哈哈,怎么可能。人家医师圣手,又不是你这种痴迷钻研战阵的疯子。”杜宇插话道,觉得列风这是多此一问。

      谁知白衣姑娘回头,眼里闪着亮光,兴奋极了。
      列风一点头,介绍道:“不错,敌军这阵,正是源于锁灵阵的一个简单阵法,姑且称之为八门囚笼阵【1】吧。”

      “相传四年前灵魔大战时,灵山派锁灵儿为破魔军布下锁灵阵。锁灵阵繁复,并且需修道之人灵力灌注,非我等常人能用。我在此阵基础上,做了大量减法,使之能用于民间作战。”

      白衣姑娘听完往列风左臂给了一拳,粉拳不痛不痒,立刻让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样儿的!

      “当年的锁灵阵,”列风目视前方,停顿了一会儿方说,“生门非生,死门非死。灵山主将以身为饵,诱魔军至生门。遁甲于生门的灵山众弟子现身,把魔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灵山主将身负重伤,在此战中殒命。”

      白衣姑娘闻言,有点意外地看了眼列风。

      “咳,贤弟,你给人家医师姑娘说这些干嘛。”杜宇一手搭着列风肩膀,“我们来看现在这场演习。”三人一同往场中看去。

      此时太阳已跃出地平线,一缕金光穿透云层而出,打在八门囚笼阵的战士身上,盔甲反射出点点金光。

      锁云军困在阵中,左冲右突,愣是无计可施。左副将列忠临被派去营救质子未归,右副将辰豪紧急召集众军士商议御敌之策。

      众人皆未见过这种阵法,急得满头大汗。心想自家将军这又是把哪里学来的阵法,用在了自己人身上,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列家军都知道,自家将军喜欢钻研各种战役,把当中的精妙战术融会贯通,在此基础上精益求精。他一番摸索的成果,总是会先在自己人身上实践。
      平日里把列家军分为两军对垒,检验自己的战术,还集思广益,看是否有能破自己战术的。一旦破阵成功,还会有重赏。
      这么看来,现在敌方这个怪阵,必定是自家将军的杰作了。

      城楼下指挥帐里,主要将领鱼贯而入,讨论之声都快震到城楼上了。

      杜宇一肚子坏水笑得前俯后仰:“有这种坑人的主将,列家军的日子委实不好过啊。”

      太阳越过地平线后,上升的速度陡然加快,东方已是大亮。列风站得笔杆条直,晨光打在他的侧脸,雕刻出冷峻的线条。

      白衣姑娘观摩了一会儿场中阵势,再听听底下指挥帐里吵吵嚷嚷,各有主意,估摸着这场演习大约得持续很长时间。站得腿脚有些酸软,干脆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些小零食咬得“嘎嘣”响。

      杜宇算是看出来了。这白衣姑娘,初次见面,一身白衣飘飘,面覆白纱垂至胸前,让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错觉。对,是错觉。
      那天她说自己仇家太多,刚刚还给了列风一拳,现在很有些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
      杜宇啧啧称奇,真是人不可貌相。

      正在杜宇胡思乱想间,白衣姑娘忽地一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以为他也想吃自己的零食,毫不吝啬地拿起一包递给他:想吃?拿去!

      杜宇有点小尴尬,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姑娘自便。”

      白衣姑娘不以为意,又拿小零食戳了戳列风的手:你吃不吃?

      列风低头看她,没接她的零食,却问:“姑娘,这阵法觉得如何?”

      白衣姑娘见他也不接,很满意地把小零食收回来。抬眼看他:列将军,果然是军事奇才。这八门囚笼阵改得真好。如果布的是完全阵,底下那帮子人要破阵,大概得花上个半年吧。

      “姑娘说得不错,用于演习的这个阵法,确实不是完全阵。”列风点头。

      杜宇在旁却是小吃了一惊。白衣姑娘没对着杜宇的眼睛“说”,他听不到姑娘说的话。但能从列风的答话中,推断出白衣姑娘说话的内容。

      心印术,确有此不方便之处。每次只能对一个人说。如果是多人在场,总不免有人要充当翻译。如果没有人愿意当翻译,那旁人便只能被晾在一边了。

      “以姑娘来看,这个不完全阵要怎么破?”列风认真地看着她问道。
      杜宇心中奇怪,自白衣姑娘到来,列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在提阵法的事情。

      白衣姑娘撕开了一包开心果,拿出一个来费力地剥着。可是外壳的口开得太小,她憋得面红耳赤也打不开。

      列风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开心果,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啪”一声轻响,开心果开了壳。他取出里面的果肉,递了过去。

      白衣姑娘开心地拿过果肉,从面纱底部把果肉送到了嘴里。

      这然后才看着列风,回答刚才那个问题:易破。这个不完全阵,缺阵眼主持,只需从西南开门入,奋勇破敌,往正北伤门而出,其阵必乱。

      列风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

      列风没翻译,杜宇被晾在一边,不知道白衣姑娘回答了这问题。
      只觉列风开果肉给白衣姑娘那个动作,娴熟得很,像是做过很多次。
      啧,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此时指挥帐里争吵不休,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列忠临所带领的营救质子小分队,已经顺利地从敌营安全返回,并把质子带上城楼,禀报营救情况。

      列风听罢,简短地点评:“诸位辛苦了。”
      杜宇挥了挥手:“行,诸位各自回营,参与余下的对战演练。”

      他们谁也没留意刚才还盘腿坐于地上的白衣姑娘,在列忠临等人带着“质子”上楼的那刻,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而在两位主将发了命令,让众人回营后,这十个人竟没有一人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你们还有事要禀报?”杜宇奇怪地看着这十人。

      隐身于其中,站在离列风最近位置的那位扮演虚弱受困王爷的质子,忽然一抬头,他眼中充血,拔刀横刺向列风。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快,“质子”眼看要一击得手,列风临危不乱,正欲侧身避开,回手拔剑出鞘。

      可是突然他眼睛圆睁,心说不妙,整个人竟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牢牢的钉在了原地,不要说侧身,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杜宇心下骇然,正欲施救,也发现自己被施了定身术。

      在“质子”出手的瞬间,包括列忠临在内其他九人,迅速地围成了一个圈,将列风和杜宇围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白色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从列风身后飞来,精准地打在了“质子”握刀的手腕上。

      “质子”手一麻,大刀“呛啷”一声落地,列风性命之危暂解。

      包围着列风和杜宇的九人和那“质子”却并未像正常人那样,回头看向珍珠飞来的方向。而是一同虎视眈眈地继续盯着中间不能动弹的二人。

      列风皱着眉,看着列忠临。
      列忠临自十二岁起,便跟在列风身边,曾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可谓忠心不二。
      而此时,他站在列风的对立面,迎着列风询问的目光,无知无觉,神色木然,似是根本不认得眼前人。

      “又是你,竟敢一次次坏我好事!”虚空之上传来一句恶狠狠的质问。

      刚刚还是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刹那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声音听起来有种忽远忽近的虚幻感,仿佛从乌云之上传来一般。

      那声音质问的自然是自刚才便站立一旁的白衣姑娘。
      “质子”等十人,大约一开始并没有接收到要把白衣姑娘圈住的命令,独独把这姑娘放在了圈外。

      白衣姑娘并不慌张,隐藏在长袖下方的左手飞快地掐算着。忽然右手落下三颗白色小珠子,分别往正北、西北、西方飞出。

      随即脚下轻移,以一种特有的诡异身法,从正西转至了东南方。与此同时,她曾站立的正西方被连续攻击出一道深坑,尘土飞场。

      列风和杜宇心中暗暗为白衣姑娘捏了一把汗。幸好她方才躲避及时,不然现在大约只剩一堆肉碎。

      白衣姑娘却脚步未停,有心不让对手猜出她的方位,第四颗小珠子于袖中飞出,直打正南向。
      “啊!”只听一声惨叫,小珠子停顿在半空,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一道白烟,一个人影时隐时现地半跪于正南向的城墙上。
      列风和杜宇定睛细看,那是一个裹着大兜帽的……“人”,没有脸,全身上下由一团团浑浊的暗黑浓雾组成。而本应是手脚的部位,却见触角在黑袍下蠕动。

      相比于杜宇的惊异,列风已经相当淡然。毕竟都是老熟“魔”了。

      小珠子深深地嵌入那“人”的上身,如果按人体来看的话,大约算是心窝的位置。

      它痛苦地抬起头,在最上部的暗黑浓雾里幻化出了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仇恨的红色血气。口中仍自恨恨地说:“青龙戟、白虎幡……青龙戟、白虎幡,我幻影功败垂成,你们也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刚还像木头人一般站定的十人,同时各执兵器劈向列风和杜宇。

      白衣姑娘心说:刚才光顾着对付幻影,忘了给他们解定身咒。
      这么想着仍以诡异的身法闪身进入众人内圈,解除二人身上的定身咒。

      列风和杜宇身上束缚骤除,利剑出鞘,行云流水般打退了这十人来势汹汹的攻击。再一人一记手刀,把十个人当场放倒。

      列风:“这群崽子,武功还是不行。”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杜宇:“……”

      都这种时候了,列将军还在检验自己部属的武功……心也是真够大的。杜宇刚才就一脑门冷汗,差点怀疑自己要交待在这异国他乡。
      最重要的是,作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战死在沙场,而是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暗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八门囚笼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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