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光》燕修寜

1、楔子

　　走廊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走到耐心几乎告罄，终于看见了那一扇门，又连着开了三道锁，穿过挂着奇形怪状的各种刑具的大厅，再推开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总算是见到了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陆言烬。
　　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都被血染透，干涸的深色和湿漉漉的鲜红混杂，将薄薄的衣服扭曲出一道道褶皱。整个人明显已经脱力，只是因为被死死绑着吊起来，不得已的维系着一个勉强的站立。
　　活脱脱一副丧家犬的模样，他无意间抬头看向我的那一眼，却好像我们才是他的狗一般。
　　我面部抽动了一下，上去掐起他的下颚想把他看我的那只眼睛剜下来，看清他的面孔那一刻，拿刀的手直接僵住，已经准备好的话也生生在即将出口时粉身碎骨，变成毫无预兆的一句。
　　“靠，真他妈好看。”
　　毁了这么一张脸，我大概要受良心谴责一辈子。但刀总不能白拿，拐了个弯，将他的肩膀捅了个对穿。
　　撕裂了血肉又切割着骨头的一刀下去，我几乎已经能预料到穿透我耳朵的哀嚎，没想到他死死咬住了嘴唇，只有一声轻到快要听不清的痛呼，要不是我耳朵够好，我几乎要以为他没有出声。
　　“你这是何苦呢。若不是苏崇屿那一刀，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把你知到的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们也方便帮你报仇雪恨。”我放软了声音劝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和人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过话，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自己的音色。
　　但陆言烬明显没有体会到我的良苦用心，整个冗长的话里，除了说出【苏崇屿】三个字的时候，他微不可察的抬了下头，其余时间，都像一个死人一样毫无动静。
　　半天没有回应，我自知浪费了感情。耸耸肩，将刀在他肩膀上转了一个圈后拔出来，他的血不要钱一样冒出来，有药物和仪器吊着他的命，血流多少，实在无所谓。
　　我问了一下四周，所有能让他疼的方法都试了个遍，也没有撬开他的嘴，我看着周围血腥味弥漫的各类东西，无奈的看向他的手。
　　十枚指甲都被掀了，也没有让人觉得恐怖，原因无他，手好看的太过分，硬生生掩盖了鲜血淋漓的狰狞。我捏住他的手腕，铐住他的手腕的锁链微微一动，下一刻嵌入了他的皮肉。
　　数不尽的刺，一瞬间都穿透了他的骨肉。神经，血管，大概是断了个干净。我实在是不忍心让这种造物主极尽偏爱的身体存在什么瑕疵，手还是可以好好长在他身上的，只是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这个痛，就不会让他印象深刻。
　　我看见他的面孔立刻颤抖起来，压抑到极点的嘶吼沙哑的传出。随后是剧烈的痉挛。我想，到了这个地步，他大概已经是极限了。
　　“你还有另一只手”我说。
　　陆言烬总归是正眼看了我一眼。我搜寻着他的眼睛，没有看到我想要的情绪。
　　我没能再仔细的寻找一下，他的意识抽离，那双眼睛，也被他长得诱人的睫毛覆盖。仪器的数字陡然变化，我只看了一眼，飞快的骂了声艹，一把将人抱起，几步冲了出去。
　　他如果死了，我的这个巨大失误，足以让我和他在下地府的路上见面。
　　陆言烬忽然靠近了我的耳朵，气若游丝的一句话，让我的步伐停滞了一瞬。
　　“我怎么能让其他人干扰我的计划，我要他死在我的手里，除了我，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