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浣月汐

79、第77章 送电台

　　秦思明赶紧打断她们的话，问高振麟：“人到齐了吗？”

　　“薛吉还没来，我们再等等。”

　　曹茜茹也说：“薛吉一向很准时，这个时候没到，估计是有事，各位我们再等会儿。”

　　阎纳哪里闲得住，上前一步拉起曹茜茹的手：“振麟这次去延安，就会见到他订婚的姑娘，可能还会结了婚再回来。你舍得他去啊？！”

　　这话听得人牙根痒痒，曹茜茹不露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回道：“这话怎么说？今天的生日宴还是我张罗的呢。我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心的，就不劳阎小姐记挂了。”

　　连吃两次瘪，谁心里都不会痛快，只见阎纳一拧身，靠近秦思明，说：“一群人等一个人，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就见薛吉就推门进来，举手作揖，嘴里说：“来晚了，大家海涵。”

　　于是，曹茜茹就分配了座位，大家各自就坐。

　　似乎那口气还没咽下去，阎纳又说：“薛吉还是单身伐？”

　　“不是。”薛吉不明阎纳作何这样问，也就草率地回答。

　　“要是单身，我看你和茜茹挺般配的。”

　　这句话一出，曹茜茹和薛吉都闹了一个大红脸。

　　曹茜茹说：“胡说什么呀！”

　　“薛吉在老家有老婆的。”

　　知道实情的人都纷纷替薛吉解释。

　　瞬间成了这场生日宴的中心，阎纳不禁有些洋洋得意，遂满足地扫视众人。

　　秦思明见状，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便附在阎纳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阎纳这才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

　　大家纷纷举杯祝高振麟生日快乐，希望他早日结婚，早得贵子。

　　然而没等众人祝福的话语说完，阎纳却又管不住嘴了：“总有一天这个小□□会跑到□□那边，看你怎么办？”

　　“晨光跟着茜茹几年了，估计□□早已经把他给忘了。”高振麟说。

　　这个时候的曹茜茹已经后悔邀请了秦思明，带来了今晚专程搅局的阎纳，可不就把一顿本来高高兴兴的生日宴搅合得谁都没了心情。

　　大家早早各自回了家。

　　高振麟对王家春说：“你陪茜茹回去，我要去薛吉那边取个东西。”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半，薛吉开车，高振麟坐在副驾驶，半路接上二嫂，往城北开。还是第一次那样，到了那个山峁，高振麟拎着皮箱下车，在背风处发电报：

　　【麟近期回，给那人送电台。望把工作安排好。】

　　***

　　从西安到延安的路途，前半程还算顺利。

　　过国民党检查站时，也只是让把手提箱打开一下就放行了。

　　一路上，高振麟曾经冒出过想要策反王家春的念头，琢磨着如果能成的话，他在延安的活动就没有了顾忌。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那王家春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万一策反不成，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于是便又按下了这心思。

　　两个人过了检查站继续往前走了大约十里地，进到一个山峁里，突然就有一群土匪从山上冲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正是高亚麒曾经提到过的大块头。

　　不待对方张口，高振麟便自报家门：“我哥哥和你有过交际，虽然你一直没去金鑫布庄，但是我们时刻等着你去。”

　　大块头也不多话，直接问：“那你今天带了什么？”

　　高振麟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来给大块头看，箱子里面并不都是银元，他拿出四百大洋递给大块头：“如果不够，我再找时间给你送来。”

　　“那个小箱子是什么？”大块头有些好奇。

　　“电台。”

　　“那我们用不上。”大块头耿直地说，“你带着这东西，要过□□的检查站估计悬，还是走小道吧，还近一些。”

　　高振麟抱了抱拳：“实不相瞒，我不识路。”

　　拿了人家的手短，大块头回身对一个手下说：“你给他们带路。”

　　就这样，高振麟和王家春跟着大块头的手下走山路往延安去，果真比大道节省了不少时间，他们到达古城的时候才下午四点过。高振麟买了几个馍，三个人各自吃完，大块头的手下就告辞回去了。

　　高振麟说：“按照老曹的吩咐，我们要把电台放到杨家岭那边去。可那是□□的要害区域，我们必须得小心行事。”

　　王家春对延安完全陌生，自然是听高振麟的。于是，两个人出了延安古城，往杨家岭方向走。

　　路上，他们遇见了陈茂鹏，交臂而过时，高振麟不动声色，陈茂鹏也视若无睹。于是高振麟便知道网已经撒开，就等那个深度蛰伏的人来取电台的时候将其缉拿归案。

　　接下来的路，他们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找了间旅舍稍事休息，傍晚时分才去到既定的位置，按照指示，把电台埋进地里。

　　事实上，这片区域已经被包围，只等那个军统特务露脸。而王家春对此自然无从知晓。两个人埋好电台，找了位置隐藏起来，他们要看见电台被取走才放心。

　　俩人守了一晚上，没见任何人来取电台。直到第二天早上，四下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见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王家春说：“你回去一趟看看杨姑娘和你儿子，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汇报。”

　　高振麟听了不免有些心动，他侧脸看了眼王家春，再想了想，说：“他们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王家春说：“白天多半不会有人来，不如回去睡一觉，等天快黑再来。”

　　想想他们俩半夜几次都差点睡过去，高振麟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两人回到古城街上，简单吃了些饭后就回到新星旅舍，叫老板烧了热水洗脸、烫脚后，俩人各自上了床，点上一根烟，开始闲聊。

　　“我倒是很想见见你那位杨姑娘。”王家春倚着墙，一条腿垂在床下，姿态很是闲适，又说起这事来。

　　高振麟则背靠卧着床头，左胳膊搭在支起的左腿膝盖上：“别说她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我不信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说这话时，王家春似笑非笑。

　　高振麟吐了口烟，答：“真是没有感情。她和晓光都是我的护身符。”

　　王家春侧头看他：“这点我很佩服你，能把任务和感情分得很清楚。”

　　“分不清楚还做什么军统？”

　　“你说老秦为啥一直怀疑你？”

　　高振麟伸胳膊往烟灰缸里弹了弹，道：“你见他什么时候巴望我好过？”

　　“哎，都是兄弟，何必呢。”

　　“我也这么认为，可他就是逮住我不放，最后搞得老曹都不信任我了。”高振麟又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摁灭，“这又来个童钊，也是跟着老秦一起怀疑我。”

　　王家春叹了一口气，拿起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睡会儿吧。今天前半夜我蹲守，后半夜你去；明天咱俩换着来。”

　　“行。他早点把电台取走，我们早点完成任务。”

　　俩人说完，都各自躺下睡觉。一直睡到傍晚，两人起来吃了口东西，王家春便出门去杨家岭。没过多会儿，高振麟也开门走了出去。可没走太远，他又担心王家春杀个回马枪，只好又回去旅舍房间。

　　***

　　当杨红叶知道高振麟要回延安执行任务，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她穿上了洗得干干净净又熨烫得平正的军衣，跑去学校给晓光请了假，拉着小家伙一起站在大路口，望着古城的方向等。

　　一上午过去，不见高振麟的身影，可他俩谁也没觉得饿。午间太阳有些毒辣，两个高矮分明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望眼欲穿。

　　一直等到下午，杨红叶怕晓光吃不消：“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吃饭，说不定他晚上会来的。”

　　回到杨家小院，匆匆扒了几口饭，晓光就拉着杨红叶的手站到院门外，继续等。直到十点，晓光知道希望又落空了，才闷闷地回屋睡觉。第二天早早醒来，又跑去路口。

　　这一等，就是三天。

　　每天晚上，杨红叶把晓光哄睡了就又站到院门口，希望下一秒，高振麟就能出现在她跟前，可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同样失望的还有正侧卧在床上的王家春。

　　“这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被抓了？”

　　“他要被抓了，我们还能在这里吗？”高振麟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怀表，“放心吧，他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不然怎么能打进高层。”

　　王家春翻身，仰面而躺：“我真服了他。”

　　高振麟停下手，看向王家春：“老曹给我们的指示是，等四天，如果他没出现，我们就离开，不能久留。”

　　“嗯。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王家春自问不能自答。

　　高振麟没有接他的话茬儿，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坐起身说：“我出去溜达一圈，等我回来，你再去蹲点。”

　　“别太久。”

　　“放心吧。”最后一个字被门关在了外面。

　　高振麟跑出延安古城，一溜小跑去到社会部，进了陈茂鹏的办公室。

　　“那个蛰伏在我们内部的人，很大可能是从重庆那边来的。”一进门，高振麟就急急地道出了自己的猜测，“并且多半是跟着有身份的人一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