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系主角逃离花市指北》阿北不知道

52、最后的轻语

　　【现在要去哪里？】一之濑鸣站在僻静的街角，外面虽然是阴雨天，但还是亮得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的手紧紧握住那枚领结，仿佛要透过这件东西，触摸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小鸣知道怎么去洋馆吗？】先生走到了天台上，风吹动他的发丝，露出被绷带绑住的脸。

　　他抬起头，从没有哪一刻，他离这轮明月这么近过。

　　【不知道。】一之濑鸣诚实地摇头，他鲜少探索横滨，对于一些不知名的小地方，他是一头雾水。

　　【没关系，我带着你走。】先生把去洋馆的路一点点说出。

　　一之濑鸣听着先生报出的地点，尽力跑了过去。

　　体质太差了，小跑一会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

　　还好现在雨已经停了，一之濑鸣连路都来不及看，不管不顾地往前方跑，脚踩在水潭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不可以停，不可以停！

　　“哇！”一之濑鸣只感觉小腿一软，狠狠摔了一跤。

　　潮湿的地面使他站起来的时候狼狈异常，柔嫩的手掌直接被划出了道道细小的伤口，膝盖此刻也鲜血淋漓。

　　【小心！】先生叮嘱道，【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的。】

　　一之濑鸣擦了把脸，不管膝盖处的疼痛，继续跑起来。

　　肾上腺激素分泌，麻痹了他的痛觉。

　　他喘着气，喉咙间已经有血腥气了，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了先生所说的洋馆外。

　　乌云散去，此刻残阳如血，映照着整个建筑，仿佛浸润在鲜血之中。

　　刚到门口，就有一股血腥气直冲鼻腔，一之濑鸣脸色一变，捂住鼻子慢慢走进这里。

　　这间洋馆被废弃了很久，到处是灰尘垃圾，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尘埃的味道混杂着鲜血气息，让这里不详又可怖。

　　寂静的洋馆传来一声枪响，把一之濑鸣吓了一激灵。

　　他脚步一顿，立马朝枪声的方向奔去。

　　偌大的洋馆中，有两个人持枪对峙，背对着一之濑鸣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织田先生！”一之濑鸣捂着胸口，剧烈的运动让他喘不上气，奔跑带动的尘埃被吸入肺中，使他不断咳嗽。

　　听到熟悉呼喊的织田作之助失神一瞬，站在他对面的纪德趁机开了一枪。

　　回过神的织田作之助闪身躲过，目光锐利，锁定纪德。

　　【小鸣，站在织田作对面的人叫纪德，他的异能是窄门，也是可以预知未来的异能，他非常难对付。】先生沉声说道。

　　一之濑鸣来的匆忙他手边连武器都没有，他赶紧从地上的一堆尸体里扒拉出一把枪，对准纪德砰砰两枪。

　　但就如先生所说，他打出的子弹被纪德尽数躲过。

　　一之濑鸣拧着眉，虽然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但那个穿着黑斗篷的家伙明显要杀织田先生，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摊开掌心，把伤口撕裂，鲜血顺着手掌流下，把一之濑鸣疼得倒吸凉气。

　　可是似乎并没有用，一之濑鸣看得出纪德受到了些许影响，神情恍惚了一下，但并没有到迷惑他的地步。

　　完蛋了，是高质量人类啊！

　　他把手上的鲜血胡乱擦了下，手颤抖着举起枪，但因为伤口的缘故，他一直在颤抖，“不许你伤害织田先生！”

　　“鸣。”织田作之助声音淡然，“到这里就好。”

　　织田作之助举起枪，对准纪德，“孩子们不在了，我也杀了人，我再也不能写小说，不能生活下去了。”

　　“到这里就好了。”织田作之助背对着他，坦然赴死。

　　“不要！”像是忍受了漫长痛苦终于见到曙光的小兽，一之濑鸣痛苦地嘶吼道。

　　他再次开口时，已经在哽咽了：“我努力了很久很久，才来到这里，我不要再次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可以改变一切，就像改变自己的命运一样，改写这一切的！”

　　他没出息地带着哭腔，后背一耸一耸的，他委屈地说道：“我也需要你，为什么你不愿意为我留下呢？”

　　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有千般委屈涌上，织田作之助此刻的阻止仿佛将他某些努力尽数打碎了一般。

　　孩子们的面孔闪过，他的心底也有钝痛，可他很自私，他只要织田先生活着，只要不是织田先生死去，就好了！

　　【先生，我该怎么做？】一之濑鸣两颊滚落一颗泪珠，泪水滑落过的肌肤仿佛都被烫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泪可以这样灼热。

　　“你别不要我！”他哽咽地祈求，明明是爱着他的人，为什么都可以这样狠心丢下他一个人呢？

　　织田作之助的后背一僵，但还是闭上眼睛，异能特异点已经形成，无论他想不想，死亡似乎都已经注定。

　　先生迎着月光，解开了缠绕在他头上的绷带，白色的绷带被狂风吹走，他的身躯也如这随风飘扬的绷带一样纤瘦，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拿出放在口袋的笔，打开书，颤抖着手写下一行字，每多写一个字，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最后一笔落下，先生唇畔溢出了一丝鲜血。

　　他鸢色的眼中映出明月，这双眼睛终于落进了光。

　　【小鸣别怕，你还记得你有个叫最后的轻语的能力吗？】

　　【记得……】一之濑鸣握紧手枪，酸涩的情绪溢满心头，最后的轻语效果逆天，无视所有防御和地形，只要动用这个能力就能一击必中。

　　但他从没想过用这个能力，因为，动用这个能力的代价是与亲近之人的所有记忆。

　　如果他用了，他就会忘记和奶奶的所有记忆。

　　【我……】他握紧枪，【可如果我失败了，我害怕，我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他小幅度地摇头，哪怕没有记忆，印刻在灵魂中不断重复的苦痛还是让他轻轻颤抖。

　　指定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选择无尽的轮回，要么选择放手一搏。

　　他胆小，从来不敢赌，如果就算他动手了，纪德还是杀死了织田先生，他就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如果他救下了织田先生，但他还是选择离开他，那他该怎么办？

　　被抛下太痛苦了，与其面对被丢弃的结局，不如一直停留在未知未来的岔路口。

　　那他就永远有机会，永远可以保持希望了。

　　【不要害怕，咳咳。】先生抹去唇畔的血迹，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笔掉落在天台上，被他写好的书也一并落在地上。

　　【我看见了小鸣的未来，美好又灿烂，还有人在前方等你，别害怕。】

　　【她一直希望你能幸福，奔向前方，不要回头。】

　　一之濑鸣闭上眼睛，“织田先生，求你，活下去。”

　　心口一阵闷痛，一之濑鸣的祈求宛如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口，印象里永远挂着笑的少年哭得泣不成声，他从没见过这孩子这么哭过。

　　“对不起。”织田作之助说道。

　　“砰——”最后的枪声响起，一切尘埃落定。

　　纪德的胸口绽开一朵血花，这个流离半生的幽魂瞪大双眼，窄门发动，可依然无法让他避开这一发子弹，他愣怔地看着自己胸前的弹孔，直挺挺倒下。

　　他所期待的死亡来临，可他并没有任何快感，带着不甘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之濑鸣的手垂下，枪落在了地上，他低着头，不言不语。

　　他跪坐在地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茫然地看着地面，任由泪水砸在尘埃遍布的地上，脑中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只剩下空洞。

　　明明他没有伤心的事情，可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蓦然想起一句话：死亡并不是一个人的终点，遗忘才是。

　　有什么他爱如珍宝的东西，抽离了他的生命。

　　他抬起头，喃喃自语：“织田先生，你没事了。”

　　在枪声响起后，先生踉跄两步，来到了天台的边缘，他扶着天台的栏杆，这里风很大，任风吹拂的感觉，格外地自由。

　　【谢谢你，小鸣。】先生低声说道。

　　谢谢你，挽救了他挚友的生命。

　　虽然一开始的相识便是出于目的，可他注定会被自由的灵魂吸引，他是胆小鬼，永远会羡慕挣扎长出花的生命。

　　【呜哇！】系统的声音倏地插入进来，带着委屈的电子音响起，【宝啊，我终于回来了！】

　　一之濑鸣愣了下，【你去哪里了？】

　　系统委屈巴巴：【我因为擅自帮你，被主系统关起来了呜呜。】

　　【因为老实人他注定会死，这是无法违抗的一个剧情，但你从美国回来之后完全无法接受他的死亡，你想了很久就打算用反方向的钟这个能力，但你忘记了这个能力就算回到过去，也是没有记忆的。】

　　【总之就是个只会让人重蹈覆辙的能力，你第一次用这个能力的时候就像那个七秒就忘的金鱼一样，一直用一直用，要不是我阻止，你这辈子都在那里循环了。】

　　【我，我舍不得你一直这么难过，就擅自帮你开了个挂，把老实人复活了，但被主系统判定违规，重置了一切，把我也关起来了！】

　　【主系统还发现了个bug，它压根没派什么辅助者，咱们都被骗了啦！】

　　系统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讲了一通，一之濑鸣却只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

　　从来没有所谓的辅助者，那么，先生到底是谁呢？

　　【先生……】一之濑鸣想起那个戴着面具的青年，他身形瘦削，如海藻一样的卷发和那双鸢色眼睛。

　　先生凝视着那轮满月，轻笑一声：【小鸣还记得我说过，等一切过去，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我记得。】哪怕梦境的记忆模糊，他还是记得这一个承诺。

　　先生放松身体，看着那样凄冷的月色，带着笑意一跃而下。

　　耳畔的风声呼啸，他的大衣因为下坠的狂风猎猎作响，横滨繁华的夜色在他的身边倒退，他一点点坠入深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缓慢了，脑中闪现无数画面，落在了最后一舞的那一刻。

　　【小鸣，我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最美好的结局。】

　　【曾经我想为你活下去，但我还是做不到了。】

　　他能窥伺到平行世界，但却无法改变剧情，在无尽的轮回里，他无法看着一之濑鸣一遍又一遍重新来过，写下那一行字的条件很简单，只是他的生命而已。

　　【晚安，小鸣。】

　　他无法再说出再见，他的人生终点已经到了，他无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悬于高天的明月。

　　他才离那轮满月这样近，现在就要渐行渐远。

　　他的月亮，离他太远了。

　　一滴泪水砸落在地，分崩离析，碎裂一地，更多的水滴砸下，淅淅沥沥仿佛永无停歇。

　　太宰治闭上眼睛，下雨了啊。

　　Por Una Cabeza。

　　一步之遥。

　　大脑一片嗡鸣，世界在这一瞬死寂，那道声音，永远不会响起了。

　　一之濑鸣茫然地捂住胸口，太宰治……猜测是一回事，真的知道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

　　无论是他身边的太宰治还是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对待他都是这么狠心。

　　一个喜欢狠狠撕下他的伪装，看他鲜血淋漓，一个不顾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替他做下决定。

　　在他的世界撕裂一个伤口，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太宰治，他从来没有选择……

　　他不知道，他是该恨还是该爱，无论哪一个选择，都让他痛苦。

　　【最讨厌你了……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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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首领宰be结局：高天明月不可得。
关于为什么我非得虐他：因为这家伙无论在if线还是各种同人文里，就没有不虐我的时候，出于报复心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好了，接下来前夫哥真成前夫哥了，白月光干的混蛋事，怎么能不迁怒于替身呢嘻嘻。
首领宰应该没有机会诈尸了，有空写个番外差不多了。
我大致有两个想法：A首领宰自己捡老婆自己养大。
B无恶不作首领宰强抢清纯神子。
无论选啥，这番外肯定都要等很久，别太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