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枝》秋禾拾子

7、是纵情声色输给了纯柔质朴

　　她略微回神，问道：“你为什么比我还能掌控，我好像输了。”，今夜她能感觉到主导这次情事的是他，而不是自己，这和在别人那里截然不同。
　　他的表情有些通达和透彻，回复道：“其实是我输了，余阮，我可以克制欲望，控制现在的局面，不是因为我在跟你比较谁比较老练，而是因为我真的爱你，所以欲望在感情面前不值一提，无论是任何时候。”
　　余阮却皱了皱眉，有些难受的一字一句道：“你是真的爱我。”
　　她悟出一个道理来，对他道：“如果说我输了，那也不是我不够老练，技巧不够好，性别上体力不如你，这些都是表象，我想我是输给了质朴，是极致的欲望输给了纯粹的感情。”
　　是纵情声色输给了纯柔质朴。
　　他凝望着她，静静的，一言不发。
　　稍后小声道：“其实阮阮看东西很透彻的，你什么都明白，所以你那天的话，我从没有全信过，一半可听，一半不可听吧。”
　　他缓了缓又道：“我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讨厌错过，余阮，在你自己也许也不能自察的那个瞬间里，我是不是那个熟悉而安心的存在呢？”
　　余阮一怔，她能听懂他的话，但她偏过脸去，装作不懂，她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也许是，也许也不是，但那又真的重要吗？
　　他声音清冽，开口道：“阮阮，今晚你喜欢吗？我不要什么名分，如果你喜欢，让我在你身边吧，到你厌倦为止，我们可以一直不停的做这种事情，做到你想吐为止，我不在意。”
　　事实上萧泊言确实觉得，这种力道很极致的交缠到了最后带来的会是空虚，他又看向她，冷不丁的问了句：“你究竟在欲望里寻找着什么，阮。”
　　余阮愣了，他这句话引发了自己的思考。
　　醒来的时候，他们十指相扣，屋子里的灯忽闪忽闪的，余阮光滑纤细的手拽了一下被褥，他看在眼里，心中微动，她的那件裙子本就不长，又暴露，昨夜她还暴力的撕扯了，连同他的衬衣一起毁了。
　　她看着他，问道：“我能穿什么，在你这里。”
　　萧泊言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偏中性化的衬衫递给她，对她道：“我下午出去给你买裙子。”
　　余阮忽然觉得，她在这个房间里的早晨醒来，和从前都不同，从前的早晨总是萦绕着一种冷冽的空虚感，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多了些安心感。
　　她穿了那件衬衫，萧泊言走了过去，将衬衫上的丝带用修长的手指一丝一缕的抽开。
　　他调了杯长岛冰茶递给她，道：“我知道，你现在喝酒不好，但是你一定会在这种时候喝酒，所以我调的时候换了挺多东西，希望能不伤害到你的身体。”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喝。”，她睡眼朦胧，看着他绰约的身姿，道：“算了，不问了，你向来很聪明，总有你推测的理由。”
　　明明以前喝酒的时候都背着他，他还是知道，他就是知道。
　　他轻笑着，听着她悦耳的声音，手里的酒杯满溢了也未察觉，对她道：“也没有那么聪明，人聪不聪明都是相对而言的，比起爱因斯坦，所有人都不聪明，而自以为聪明的人，也有许多不可掌控的事情，不能尽知天下事，就像我手里这杯满溢的酒，也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的到底是调酒时候的失神，还是她那颗不可琢磨的心，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却懂了。
　　余阮道：“你知道吗？萧泊言，我还很讨厌你的谦逊，以前你总考全校第一，但是每一次上台发言，你都说着一些自己也有不足，也不是完美的，有些人觉得你装，但我知道你真这么想，所以我也真讨厌这一点，你这人太收敛太知礼了，从没有张狂的一面。”，她端起那杯酒，又道：“我虽然不如你，虽然总考年级前20，统共750分，我就考620，但是萧泊言，我每一次都恨不得拿个喇叭告诉邻居，我就是考的挺不错的，就算总有比我更好的人，那那个在更好的人眼里不算多好的211也是我考出来的结果，我一点也不知收敛，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他看着她一饮而下，又道：“没什么的，这点差异并不影响我们求同存异的相处不是吗？其实你根本不讨厌我，你只是在推开我余阮。”
　　她的手颤动了几分，杯子滑落下去，但碎片没有扎到她的身体。
　　萧泊言心惊，看那杯子落下来却没事，才放心许多，但心脏还是觉得不断的紧张抽动着，他关切道：“余阮，下次我们不要在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喝酒了，我怕你受伤。”
　　他在怪罪自己，就算她没有受伤，他也怪罪自己，他在说话之前应该理好分寸的，知道哪些会引起她情绪的波动，就不要在这种时候说了。
　　余阮不以为然，道：“你把我当小朋友？这又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何必那么小心细致的对待。”
　　“做一辈子的小朋友也好，我愿意让余阮做一辈子的小朋友。”，他搂住她，低头拥吻，这个吻和昨天不同，没有那样粗野，只有特属于他的轻柔和绵长。
　　余阮仿佛在这个吻的方式里窥探到了如今的萧泊言，如果说十八岁的萧泊言是纯白懵懂的，二十六岁的萧泊言就是稳重深沉的，而昨天那一面，只是为了迎合自己展现出来的罢了。
　　她知道，他此刻的喜欢和十八岁时候的喜欢，也许都是深刻而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