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维度行》三千度开水

13、仁爱

　　一只狼轻轻嗅着那位在遍地野花中躺着的人，然后趴在她的身上发出呜呜的叫声，它的四周还围着一些兔子松鼠的尸体。
　　片刻后花地里升起一层白雾，宛若仙境般朦胧。
　　黑色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不一会便遮住了那些花的颜色。
　　“下雪了，走吧。”那只狼用自己的语言呜呜地和她说着什么，“你都在这躺了两天了，一动不动也不回我话。”它尝试着衔起她的胳膊，打算一点点挪到树下。
　　可能它低估了她的重量也有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饥饿，明明曾经可以将一整只黄羊拖到她身边的，可现在却在这漫天黑雪中拖不动她一个人。
　　片刻后它放弃了，干脆直接蜷缩在她身边任由那些雪裹住皮毛。
　　它那双黄褐色的眼睛在雪里也逐渐看不清东西，漫天黑暗扑卷而来只留下轻微地呼唤：
　　“杜彩迹……”
　　可自这场雪后，她弓着身子跪在地上，惊愕地看着眼前色彩鲜明的世界。
　　世界变成了她从未见过的斑斓模样，遗憾的是再无机会瞧见……
　　“我这里是医院不是火葬场，怎么谁出事了都往这扔？”金陌白瞧着新运过来的晴梓荞和温栀子，对着面前把人送过来的炽汇的小哥说：“下次再有以天空城谁谁谁的名义在我饭点送过来的等我吃完再跟我说，天上那群家伙一天到晚没要紧事。”
　　“上面让我告诉你把这两人给墨绿……”
　　“墨绿啊……”金陌白停下手里的筷子，“你先给我吧，谢谢了。”
　　那人离开后，金陌白摁开墙上嵌着的电屏，“墨绿，你现在在吗？”
　　“怎么了？”
　　“续之前齐枫送来的那个人后，墨旅又送来两个。”
　　“在哪里，让我看看。”只见电屏上的摄像头滴一下打开，随即传来了“噗”的一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能让你憋着笑出来。”
　　“她俩为什么装同一个棺材里运过来了，搞得跟要火化一样。”
　　“别笑了，现在我给你送过去。”
　　在金陌白到了地方以后，只见四周的电屏都开着，仪器上的机械手臂则和她打着招呼：“像那个人一样把脑子里不属于自身的思维洗掉吗？”
　　“嗯，话说地面这么危险，你就没有想过去神舟或天空城？”金陌白将她们驾到仪器上，看着墨绿链接她们的大脑。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现在不好移动，你以为我想陪你啊。”
　　“我是想说等炽汇整体统一了，或是这边可以迁上神舟以后我们回去，那里更适合你的研究，仪器先进，也比较安定。”
　　“如果是你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看她这个记忆我得洗一下。”其中一只机械手作笔记般在温栀子那边仪器的电屏上比划了一下，“你看着，在复原时收到这种蓝色丝状物的干扰。”
　　“那你记得要做地天衣无缝。”
　　它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以此作为回应。
　　此时此刻墨旅身处高台，俯瞰着下面乌压压的人。她故作两声咳嗽后才缓缓开口：“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来看大家了，大家还好吗？”
　　场下的人面面相觑，还有大多数人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咳咳！”只听站在边角的那个人故意咳嗽了两声，场下才响起雷鸣声般的掌声和人们的应和。
　　“没事，没事。”墨旅朝那边角的总监摇摇头，“近年来随着发展，我知道大家的工作量也很大，但是还是要努力干的。”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其实我很为大家感到骄傲，因为有了你们，才有了这神舟的基础。等大伙工期一满，不就是彻彻底底享清福了吗？”墨旅面向那所谓“仁爱部”，向他们介绍他们自己所做的事，告诉他们前途光明且幸福。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音符闯入了这里。
　　是枪声。
　　那子弹正冲着墨旅的眉间飞去，紧接着是打到东西的声音。
　　场下的人瞬间躁动起来，安排在场地四周的警卫也开始行动。
　　“都别动！”正当大家都以为墨旅遇害时，台上的墨旅突然以尖锐的声音呵住了所有人，话筒那刺耳的尾音也在大厅里回荡。
　　“没事，没事……”墨旅调整着呼吸将手从脸上拿下，只见她额头处仅有一点擦伤，怀里抱着一个扁平的水杯。
　　“大家的纪律性有待提高，只是一个临场的测试而已，怎么可能有员工拿到那种东西。”她又恢复了往常的坐姿，尽力摆出一副随和的姿态。
　　“大家先回去吧，老员工留一下。”
　　看着陆陆续续离场的人，墨旅也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态。随即将那些藏在身后的悬空的银色液体收回到水瓶里。
　　她从演讲台上下去后扫视了一眼所谓“老员工”。
　　“都在这了？”
　　“是的。”
　　“那个开枪的呢？”
　　随即，一个喉咙眼里塞着抹布的男的被压了上来，同时还有一把老式手枪被递到了她手里。
　　墨旅看了看拿枪，果断地又递了回去：“伤着可就不好干活了，关二十天三天一顿饭别忘了干活。”
　　“是。”说着便准备将他拖出去。
　　“对了，别忘了顺便给他洗个脑，那块没用完的省着用，暂时没供货源了。”被拖出去的那人彻底没了声响后墨旅又表演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转过头来：
　　“有时候我挺喜欢李何研的，你们猜为什么？”
　　在那些警卫的包围中，一些思想还活着的“老员工”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氛围一片死寂。
　　“哈，好吧。因为她废除了死刑。所以各位最好认清楚了，你们出不去但请别在里面给我闹事儿。”她说话的语气又一转锋芒，直勾勾地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走了，仁爱部又不止这一点。”看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祖宗要走，总监连忙跟上去送离。不料却被浮在空中的银色液体截住。
　　“不用，去忙你的就行。”
　　等墨旅说完，只见那些银色液体回到了她身边，像原来一样紧紧贴在轮椅的底部。
　　“墨旅，你怎么来四号神舟了！下来散心吗？”刚刚从神舟底部出来的墨旅转眼间就碰到了沈小晓。
　　沈小晓是人文部部长，虽然极其不受重视，但向来与社安部部长交好。现在在神舟外的地面上遇到她的话，大多是又在帮别人干活。
　　除未占领的土地外，在墨旅的印象里中央构造是这样的：李何研为首，齐枫辅助。然后是各个中央认证的部门，所有的决策都应上下相互审查调节后才实施。至于部门，一共有六个。
　　然而墨旅也知道，自己所谓的“仁爱部”是万万不能被齐枫知道的，自己也是靠着那位死透了但又好像没完全死透的“娘”才能在天空城里胡作非为的。
　　听见沈小晓叫她，墨旅也没法直接跑开，只好应和着朝那里走去。
　　反正自己暂时也没什么大事。
　　“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墨旅好奇地偏过头去看她在干什么事。
　　她将收集的样本展示给墨旅看，解释道：“有人想观察重科技下土壤会有什么变化，手头又忙，所以就委托我下来代取了。”
　　“虽然我也不懂，但总是顺着别人的话他们就会失去原来的感激的。”墨旅看着那些土壤，从外观上来看和普通的土似乎并没有区别。
　　“话说，你喜欢哪个神舟？”沈小晓看似不经意间问道。
　　这一下可把墨旅问懵了，毕竟她几乎没有真正上去看过什么，只是远远地俯瞰过神州上夜晚的灯。
　　她自然也看出了墨旅的难处，心里的问题大致有了一个答案后自行续上了话题：“我喜欢七号，那里不像四号那样嘈杂，也没有六号那样严肃庄重。”她思考了一下，“那里的舟主告诉我现在的七号为了复刻故乡的模样。”
　　“那位舟主是哪里人？”
　　“不知道，就连我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国家，不过他常常作一些有规律的画紧密排列在一起，告诉我这是他们的文字。”
　　只见沈小晓从口袋掏出一只笔来，在自己的手背上写着什么，片刻后才伸过手去给墨旅看。
　　上面长短不一地写着“沈小晓”三个字：“这是他教给我的名字。”
　　墨旅看着这不明所以的外星文字，脑内却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认识，根本不认识！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正方文字……刘茵写过！
　　只不过刘茵现在还在天上悬着罢了。
　　看墨旅发愣，沈小晓趁机扯出了自己真正想谈的话题：“毕竟七号那里的治安也很好，似乎也从没有发生过人员失踪的事。”
　　是啊，人文部有人失踪了，自休息日后就从未出现过。
　　经监控调查，在休息日的最后一天拍到了他来办公楼里过，且在27层和25层拍到过他最后的行踪。
　　25层是他消失的地方，在他进入①号训练室后再也没拍到他出来，况且25层比其他楼层晚开放一天，可以问的人也缩小了一圈。
　　听到失踪一事，墨旅也顺着警觉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小晓摇摇头，“什么什么事，我说什么了吗？”之后一脸惊愕地看着墨旅。
　　“咳咳，我想我得回去了，四号这边污染挺严重的。”接下来的墨旅也没心情去逛仁爱部了，颤颤巍巍地凭空取出一枚戒指，然后在自己面前划出一条断层，随后就没了身影。
　　只剩沈小晓一人站在那里，“唉，明明不让那家伙去查什么仁爱部了啊……”
　　她将样本放到自己的背包里，“她身上那些还怪先进的，像向质包这种异维的东西都能随便拿出来。”
　　如同克莱因瓶没有实际容量一般，向质包没有大小。
　　“沈小晓啊沈小晓，难道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吗？”说罢，她只留下了一道背影，头也不回地登上了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