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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朝寒衣:哭的时候真的不能没有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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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房东家是终于被占了吗?
所以是穿越未来么?
虽然这样做是有点傻,但高效直接,像电视剧里一样,朝寒衣干脆伸手拦住路上某个可能是来看望学生的家长,语速飞快:“今天是2024年1月13号吗?”
路人被她严肃古怪的架势吓住了,迟疑着点头。
“到底是不是?”朝寒衣看起来像是要扑过去摇人肩膀。
路人顿时警惕的后退,看她急得要哭了似的,还是把手机拿出来,特意调给她看:“诺,公元2024年1月13号下午五点五十五分。”说得十分详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朝寒衣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和时间,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终于在路人越来越警惕怀疑的视线中站直身子,摇摇晃晃地说了声“谢谢”。
穿越了。
平行时空吧。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啊。
晚上住哪儿呢?
不知道。
……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丫的什么都不知道!
朝寒衣茫然地四处打转,最终重回早上那个公交站牌底下,不锈钢的长凳坐起来冷冰冰的,不去看身后那些居民楼的话,这地儿多少还有些熟悉的样子。
天色渐晚,毕竟已经是一月了,白天再暖和,没了太阳还是一样的寒冷。
底下的不锈钢长凳被体温温暖了一小块地方,朝寒衣发了许久的呆,又在前面公共厕所的隔间里站了许久,最后通红着眼睛出来。
真是倒霉,手上的抽纸只剩半包不到了,哭都哭不尽兴。
手机电也要没了,住的地方还没着落,没有身份证,身上的钱统共只有一百九十八块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穿越……或许是她脑壳有包也有可能……啊巴啊巴,世界毁灭吧哈哈!
朝寒衣将纸巾小心翼翼撕成两半,用一半擤了擤鼻涕,坚强地往警局走。
有困难,找警察叔叔。
索性警局和一中一样还在同样的位置,朝寒衣在车上有看到,离这里……还是有点远啊。
怎么办?两块钱的公交还是免费的十一路?
算了!
走过去!
不远,就几站的距离,一点都不远!
朝寒衣咬了咬牙,顺着公路边往前走。
冬天的天黑的就是快,路灯在夜色的映衬下黄澄澄一片,又被过往人群的影子切割成四分五裂的样子,人来人往,灯光便时聚时散,不知不觉中,整个人行道上就只剩朝寒衣一个人在埋头赶路。
她的影子紧密地坠在身后,随着一盏盏路灯的靠近又远离,影子便在她的脚底打着转。
一道漆黑如同树枝的手臂突然拍了拍朝寒衣的左肩:“小姑娘,可以借我点儿纸吗?”
脚底的影子顿时被吓得变了形,朝寒衣狠狠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偏头往左看去。
左侧身后却空无一人,冷汗瞬间袭上了后背。
“我在这边。”声音干哑枯涩,带着沉沉笑意,像是完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不过这恶作剧可一点都不好笑,曾经和大学室友并肩而走时她也曾偷偷拍过室友的左肩,在室友毫无察觉的回头去看时哈哈大笑,但她和室友是朋友,而不是路上碰见的陌生人。
朝寒衣皱着眉,语气故意带着不满:“有什么事儿吗?”
“小姑娘,”身侧和她并排走的瘦小老太太又贴近了些,“可以借我点儿纸吗?”
老太太穿戴整齐,衣着干净,只是脊背佝偻的厉害,身上棕红色的大袄扭曲出一个奇怪的弧度,她的脑袋小小的,几乎弯到了胸膛中央。
朝寒衣不适地后退,飞快从包里抽出三张纸递过去。
枯枝般的手臂颤巍巍接过:“谢谢。”
朝寒衣点了下头,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
该是没走多远,一个年轻些的老妇人站在路灯下,穿着熟悉得袄儿,像是在等人,却在朝寒衣走过时突然跟上,拍了拍她的左肩:“朝姑娘,可以借我点儿纸吗?”
肩颈因为他人突兀的触碰紧紧瑟缩在一起,像是冻过的玻璃杯突然被人注入了滚烫的开水,朝寒衣整个人抖得都快碎掉了,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飞快将包里仅剩的纸全部丢过去,也不管身后……或者说身旁的人有没有接到。
她加快步伐,走着走着忍不住跑了起来。
前方,明晃晃的路灯下,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不合身的棕红色大袄和藏青色棉裤缓缓出现,像是虚幻的影子在灯光下缓慢凝实,她在等朝寒衣的路过。
朝寒衣急刹在了原地。
女人望过来,苍灰色的毛发下一双红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迟迟不来的朝寒衣,她开口,嗓音是女人特有的温婉,带着微微的哑意:“朝寒衣,可以借我点儿纸吗?”
直接被喊了大名的朝寒衣:……
卧槽卧槽卧槽!
那人手里分明还拿着她刚刚丢过去的那包纸!
朝寒衣转身拖着酸软的腿往回跑,心脏在剧烈的运动下砰砰直跳,她喘着粗气,边跑边慌忙地巡视四周,试图找个有人的地方钻进去。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围安静得连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而最大的响动,竟然还是她急促不稳的呼吸声。
该怎么办?
朝寒衣按住隐隐作痛的腰腹处,没有调整好呼吸就疾跑就会导致这里疼痛,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不得不往前跑,身后的影子摇曳,已分不清楚是她自己的影子还是那个奇怪的女人逼近的身影了。
手指在慌乱焦急的摸索,朝寒衣拨通报警电话,却只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客服音。
卧槽!天要亡我!!!
再往前跑是个十字路口,空无一人下,红绿灯尽职尽责地恪守自己的职责,绿灯读着秒,朝寒衣拔着腿,终于在绿灯跳转的刹那到了斑马线的对面。
那个女人堪堪站在斑马线的另一端。
光线似乎以这个斑马线为纸,诡异地将黑白两色的斑马线平等的一分为二,一半为暗,一半为亮,中间像隔了一道有着涂层的屏障,朝寒衣隐在黑暗里,那个女人站在光亮处。
她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女人身后矗立的红绿灯闪着暗沉的红光。
朝寒衣撑着腰狠狠喘着粗气:“红……红灯。”
忽然,朝寒衣看到了什么,没在犹豫,拔腿就跑。
果然,那个女人根本不管什么红灯不红灯,契而不舍地抬脚就从光中往黑暗里走来,嘴里咕咕哝哝:“朝寒衣,借我一点儿纸。”
“卧槽!大姐!我的纸全都给你了啊!”朝寒衣崩溃大叫,“你不要过来啊!”
肚子疼,腿还软着在,肺都要炸了,口腔里一股子血腥味儿,她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啊!
女人轻轻抚了抚袖子,停在原地思索片刻,换了说辞:“朝寒衣,借我一点钱。”
身上总共一百九十八元的朝寒衣:……
靠,什么玩意儿就找她借钱!
她们认识吗?啊?!
朝寒衣叉着腰,手脚顿时充满了力量,她恨不得停下来好好和那个人理论一番,突然的,一道猛踩刹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声音大的几乎瞬间产生了耳鸣,朝寒衣回头去看,就见那个奇怪的人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顶上了天,又重重落下,狠狠砸在了斑马线上。
“……都说了不要闯红灯吧。”朝寒衣呆滞在原地,呢喃道。
耳朵嗡鸣不止,她眯了眯眼睛,还是看不清楚那边。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女人背后张牙舞爪像树藤一样的影子,朝寒衣犹疑了会儿,又看了眼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斑马线的中间确实趴着什么,一动不动的,朝寒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靠近,才发现哪还有什么女人,只有一截人样的焦枯树干蜷缩着倒在那里,树干漆黑,枝桠焦枯,上面全是大大小小诡异的瘤子,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她没敢细看,等发现时树干已经不知不觉消融了大半,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安静啃食着,从里到外。
朝寒衣不敢呼吸,她紧紧捂住口鼻,在树干消失的瞬息,路灯猛烈地闪烁了几下,眼前黑黑亮亮,朝寒衣迫不得已闭上眼睛,声音率先冲淡耳鸣,涌入耳朵——行人说笑的声音、车辆鸣笛的声音还有不远处烧烤滋滋啦啦的声响。
朝寒衣缓缓睁开眼睛,隔着来不及放下的手掌用力吸了口气。
活……活过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个世界有点儿生草啊!
什么鬼啊?!!!
她努力憋住眼泪,不敢放下手。
不能哭,她把所有的纸都给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了,坚强!不能哭!哭了也没有纸擤鼻涕!
朝寒衣你要坚强啊!
“你还好吗?”温温柔柔的嗓音在朝寒衣头顶响起,朝寒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一个人,给她在人群圈出了一个安全的空间,眼泪顿时有上涌的趋势。
忍住!朝寒衣你要忍住!
朝寒衣眨巴了下眼睛,试图缓解情绪,她微微抬头,一张带着关切的脸映入眼帘,低头去看,那人的手臂还虚虚地圈在她身侧,像是担心她突然倒下。
“哇”地一声,忍不了了,半点都忍不了了,朝寒衣猛地扑进人怀里,嚎啕大哭。
“我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总共就一百九十八元,还有人,哦不,还有鬼!惦记着!呜呜呜……什么鬼啊!把我的纸都要过去了,我都没办法擤鼻涕了!!!”
“吓死我了……我要回家……呜呜……我他妈还没有家……”
朝寒衣崩溃地吸着鼻子,抱着她的人静默了一会儿,僵硬地伸出手轻轻拍打朝寒衣的背。
一下又一下,是朝寒衣曾经见过的妈妈哄孩子的样子。
所以她这是被哄了吗?
被一个陌生人?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朝寒衣撑着人胸膛仰起来些,带着浓浓的鼻音得寸进尺道:“有纸吗?”再不擤鼻涕,就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