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她眼角泪》月下提灯

38、他的眼睛

　　许父许母要把许沉舟带回去，陈百石不放人。临走前，他还想敲诈许父许母一笔。

　　他拿出合同，“许沉舟和我签了约的，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如果许沉舟单方面选择退出，需赔付五十万违约金。还捺了手印的。”

　　“微信，支付宝，网银，挑一样吧。”陈百石小人得志，鼻孔朝天。

　　苍云志被他的骚操作看得目瞪口呆，“你是真敢啊。”

　　他指了指许见林，“这位，许沉舟的亲爹，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吗？法官。你挺胆大包天啊，敢讹法官？”

　　陈百石本来就是想仗着大家不懂法敲竹杠敲一笔，没料到敲到了最懂法的法官大人头上。顿时汗流浃背。默默将合同收了起来。

　　他的吃相很难看，许见林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以为随便拿份合同出来就能唬到人吗。我儿子才刚满16岁，生活来源完全依赖我和他妈，属于非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能自主决定的行为效力有限。你这份所谓的合同，没有监护人的签字，完全不具备效力。就是张废纸。”

　　他看不顺眼地批评教育道，“你们虽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机构，但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具备的，怎么能靠坑蒙拐骗赚钱。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市场得乱套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们一定加以改正。”陈百石忌惮他的身份，伏低做小地应和。

　　从百石娱乐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一整天路途奔波劳累，李含亚给大家订了酒店休整。

　　酒店订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晚饭过后，温绵想透透气，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街道两旁霓虹灯光闪烁，亮如星辰。行人来来往往，着装时尚，热闹又喧嚣。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累了，温绵找到一处木椅坐下，发呆。

　　思绪神游天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茫然和疲惫。

　　许沉舟为了梦想离家出走的事情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仿佛一柄重锤在她脑海里敲响了警钟，那声音悠长而警醒，盘旋在她耳边，久久无法释怀。

　　她开始思索未来，努力找寻属于自己的答案。她也想找到一个可以为之前进的目标，可她找不到。感觉眼前是一团迷雾，漆黑，没有指引，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发呆，旁边忽然有人落座。用余光瞥了一眼，愣住。

　　“哥哥？”目露些许惊讶，有些意外他怎么找到她的。

　　施离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在酒店看到你出来了，天这么晚了，你又没有手机，怕你一个人遇到危险，就跟着你出来了。”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心情不好？”他察觉到她的低落。

　　温绵惆怅地哀叹，“突然不知道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感到很迷茫。感觉你们都很清楚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就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完全看不到未来。”

　　她很迷惘，“我想象不出我以后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都说高考很重要，考上一个好大学才能实现阶级跨越，但是我一点也体会不到那个重要的概念，我只是被逼着往前，我甚至连考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没想法。”

　　“那些大家常提的学校，在我眼里只是名字，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真的好迷茫。”

　　施离倾听完她的焦虑和烦闷，“你来考我的学校吧，把我当成目标。”

　　治愈茫然最好的特效药就是清晰的目标，既然她没有前进的路牌，那他就给她建设一个路牌。

　　“先定一个最近的目标，至于其他的，后面再慢慢考虑，不着急。”他温言道。

　　“让我考和你一样的学校？！”温绵深深地觉得他高估了她的实力，“哥哥你被保送到了北清，北清诶，国内排行第一的大学，我怎么可能考的上......”

　　“哥哥你是在羞辱我吗？”

　　施离拍拍她的脑袋，“就先以这个为目标努力，哥哥相信绵绵努努力能考上的。”

　　“......”温绵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单，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种错觉，一定是他眼里的妹妹滤镜太重。

　　“我觉得我可以放弃了。你那所学校，我复读一辈子都考不上。”
　　温绵很有自知之明。
　　她小声埋怨，“哪有人会把遥不可及注定实现不了的东西当目标嘛？这不是打击积极性吗。”

　　施离若有所思，“那你考复华吧，就在北清隔壁，很近。”

　　复华虽然也很难考，但相较之下，显得没那么高不可攀。

　　她同意道，“这个可以。”

　　“现在心情好点了吧？”他问。
　　她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好多了，有了目标，就突然有了干劲。”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那回去？十点多了。”
　　“不要。”她摇摇头，仰头望着天空，放空脑袋欣赏天上的星星。
　　难得悠闲，施离也没再催她回去，安静地陪着她。

　　夜深露重，风越来越凉，温绵穿得有些单薄，一阵凉风袭来，灌进她的领口，冻得她瑟瑟发抖，抱住双臂取暖。

　　她站起身，跺跺脚，对施离说，“走吧，我们回去吧，好冷啊。”

　　施离跟着站起来，他将校服外套脱给她。大了好几码的校服罩在她身上，就像披了张毯子一样，严密地将寒风抵御在外。

　　刚脱下来的校服还带着他的体温，暖烘烘的。

　　他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后，走到前面，蹲了蹲身子，对准衣摆的拉链，细心地给她拉上。

　　随着拉链的往上，他的身体也慢慢直起。

　　拉链拉到顶端的时候，他弯腰与她对视。漆黑的夜里，温绵看不清他模糊的面容，只能看到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蕴含着宇宙，璀璨闪耀，比她方才看过的星星还迷人。

　　他与她相距极近，面容几乎相挨，周围的噪音明明很大，可她却感觉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瞬间所有声响销声匿迹，世界一片寂静，寂静之中，响起突兀而疯狂的鼓动，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源自于她的身体。

　　又在一刹那，所有喧嚣重新涌来。她被拉回现实。

　　她想，她一定是病了。所以心脏才会胡乱跳动。

　　“哥哥你不冷吗？”看他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袖，她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施离按住她要松拉链的手，“没事，哥哥不冷。哥哥身体本来就比较能产热。绵绵别被冻感冒就行。”

　　“嗯。”他的校服外套上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被裹在里面的温绵将衣服拢了拢，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密。

　　往回走的路上，路过一家生意火爆的章鱼烧店，宣传图片诱人，香气扑鼻，门口排着长龙。

　　有人捧着热气腾腾的超大个章鱼烧从她面前走过，温绵嘴馋地咽了咽口水，视线一直随着挪动。

　　“想吃吗？”施离停下，问她。

　　她垂涎道，“想。”

　　施离二话不说，拉着她排到了队伍的末尾。

　　温绵垫脚探了探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半天也只挪动了一点距离。
　　“出餐好像有点慢，感觉要排很久。”

　　“反正也没事，排着吧。”他无所谓道。没觉得等待很烦。

　　夜风吹拂他轻薄的单衣，贴在他的身上。纹理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身形劲瘦，极具力量感，看得人脸红。

　　“冷吗？”温绵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冷。”施离表情淡然，身姿挺拔如松，不见丝毫被寒风吹的狼狈。

　　温绵拿捏不准他是真不冷，还是怕她担心强撑不冷，她挪了挪位置，让施离站在里面，聊胜于无地帮他挡风。

　　施离嘴角上扬，愉快地笑了笑。

　　排了大概一个小时的队，终于排到他们。

　　温绵被价目表上的标价吓到，一个章鱼烧，三十四十五十都有。

　　她有点被昂贵的价格劝退，“虽然这家店卖的章鱼烧是超大个，一个顶人家一份，但这也太贵了吧？”

　　“要不还是不买了吧？”她凑到他旁边，悄悄说道。

　　“没事，想吃就买，不用考虑那么多，这个价位哥哥还是负担得起的。”施离没有因为高物价而打退堂鼓。
　　他开玩笑道，“只不过沉舟他们就没这个口福了。给他们带的话，哥哥就得破产了。”

　　虽说是这样说，最后还是给酒店里的其他人每人带了一份。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进入高三后，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一个学期马上又要过去了。

　　高三生的生活非常枯燥乏味，所有娱乐课都被取消了，每天除了学习，剩下的还是学习。

　　施离早已确认被保送，不用参加高考，每天都有大量的闲散时间。他其实可以不用再来学校听课，但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每天第二个到教室，晚自习结束才回去。和没保送之前的作息一般无二。

　　他不用再写作业，各科老师也放任他不管他。大多时候，他都是独自捧着一本竞赛书研究。还是数学竞赛相关的书。只不过和他之前常看的那本比，这本要高深很多。他已经进了数竞国家集训队，过两个月差不多要进行第一阶段选拔。两轮选拔最后留下的人会组成国家队，参加国际赛事。

　　施离白天研究数竞，晚上给温绵补习，每天都过得有条不紊。在他的辅导下，温绵的成绩突飞猛进，窜到了年级前几的位置。表现好的时候，也登上过年级第一的王座。

　　最后一个元旦，怕学生分心，学校本来是不打算让高三生参加的。小道消息传出后，校长室的电话被打爆，意见箱也被塞满。万众一心地表示：被剥夺元旦晚会的高三是不完整的。

　　在大家的强烈抗议下，校方妥协，允许高三参加文艺汇演。

　　施离，温绵，白晚和苏木被老师选为元旦汇演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