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歌》陈家其其

7、第 7 章

　　高级日料店的灯光总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处在灯红酒绿的80年代，拐角处倒数第二间豪华包厢内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名叫韩楚风，36岁，麦吉尔大学医学硕士，XX口腔医疗集团大股东兼执行副总。
　　女子名叫陈桑妮，27岁，选美冠军，油管百万博主。

　　“还没正式地自我介绍过呢，我叫韩楚风”男人犹豫接下来该怎么介绍自己，边把手上把泡好的大麦茶端到女子面前
　　“我叫陈桑妮”
　　他们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回避这样明晃晃的对视。周围的空气不至于暧昧，但有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流动。
　　“饿了吗，先点吃的吧”
　　“嗯，好”女人显得有些拘谨
　　“有什么必吃的菜吗？”他没有把点单IPAD给女子，亲自服务。
　　“牛油果沙拉”
　　“沙拉吗？看来这道沙拉不简单，一会我要尝尝”
　　“你没吃过？”
　　“没有尝试过在日料店吃沙拉”男人的眼神中溢出不合时宜的宠溺
　　她感受到了这股能量。把头微微转向一旁，摆弄起了自己的发梢，硕大的落地窗印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们面对面坐着，女人的双腿紧紧交叉在一起，往右侧斜靠在桌腿旁。而男人则正对着女人，双腿轻轻岔开，这在心理学当中代表“接纳，友好，愉悦”
　　“肥牛？”男人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依旧轻柔
　　“嗯～可以”
　　“牛小骨？”
　　“咬不动”
　　“哦对！那烧鸟烤串怎么样，鸡肉应该好嚼一些”
　　“好”女人语气变得轻快，目光重新跟男子对上。这次显得更加自然
　　“寿司就来个什锦组合吧？再来份寿司锅！有什么需要多加的吗”
　　“多加两份蔬菜吧”
　　“里面已经包含白菜，茼蒿跟两种菇类”
　　“再加一份娃娃菜跟冬瓜，有小份的吗”
　　“你比较爱吃素对吗”
　　“应该算是吧”
　　“那再来个菌菇小炒吧，日料店也没什么素的”
　　“会不会太多了”
　　“吃不完我吃，对肉类没什么要求吗”
　　“没有”
　　“剩下的就按照我订好的菜上就行了，注意顺序，甜点最后才上”
　　男人转身把IPAD交给了服务员。一位身穿和服的窈窕女子，娃娃脸。但她的目光中并没有几分“娃娃”的天真，反而很职业。

　　“你一直这么习惯直勾勾地盯着别人吗”男人打趣到
　　“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你’，我习惯了”
　　“喔～原来如此。”
　　“你近视吗？我记得上次碰见你的时候没有戴眼镜”男人的脸因为镜框的修饰多了几分儒雅
　　“对，初中时沉迷于武侠小说，把眼睛弄坏了”
　　“你爱看小说？”
　　“是啊，特别是武侠小说”
　　“现在还看吗？”
　　“空闲时也看看以前的藏书”
　　“反复看吗？对新晋作者没有兴趣？”
　　“近代年轻作者的生长环境太安逸了，想象力没有弹性，人物塑造得也很扁平，没意思。反倒是经典，越看越有趣，里面每个人物好像都是老朋友了”
　　“同道中人呐！”陈桑妮激动地握住男人的双手，呈“恭喜发财”状上下摇晃。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男人有些意外，这份心情中还夹杂着一些惊喜
　　“怎么你也爱看武侠小说?”
　　“爱书，但不止小说。很能共鸣你的感受，现在不管是哪类书已经很少出现那种，能冲破文字本身，给生活带来强烈感受的经典出现了”
　　“原来你爱看书，看不出来啊”
　　“啥意思呢你”斜眼眯脸表情，很像一只猫
　　“觉得你的兴趣爱好应该会比较活跃一点”
　　“噗哈哈哈”

　　“娃娃脸”轻轻叩门，小心翼翼地端上一锅寿喜烧，后面跟着一队人。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盘外观特别精致的菜品，看着这些精致的菜品陈桑妮竟识别不出刚刚点了什么。除了以传统姿势乖乖卷着的肥牛卷除外，只能大概认出这盘是素的，那盘是荤的。她微微往后靠，好给上菜腾出更多空间，同时放松了双腿，好奇地看着每一道菜。
　　寿喜锅烧开后升起“舞女”一样的热气，缥缈摇曳地向上旋转着，男人透过“舞女”看着女人，这层天然滤镜让她原本“柔媚”的脸多了几分“冲击感”，像一副被“调亮锐化”的风景画，一切都被放大，加深。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男人依旧先打破沉默
　　“一本王家卫的访谈”
　　“好看吗，讲的什么”
　　“还可以，大概就是一些电影拍摄的记录，还有王家卫一些关于创作的“访谈”。不过都是很早期的了”
　　“你这个年龄段好像很少喜欢王家卫的吧”
　　“不会啊，王家卫男女老少通吃的，虽说不至于把他当成偶像追捧，但他很多作品都对大家审美影响很深。比如博主这个领域很多视频创作型的作者会模仿他的拍摄风格，还有电影台词的那种感觉。”
　　“他的表现手法好像偏细腻一些”
　　“嗯呐，巨蟹座，浪漫又有才”
　　“喔，你还信星座”
　　“这个没有信不信的吧，就跟你属什么（生肖）一样属于一种分类”
　　“你这个解读很有意思”
　　“有意思？在哪？”
　　“一般人都把星座当做迷信，要么信，要么不信。你把它当做一种文化系统，直接用来区分人”
　　“领导分析得好透彻”
　　“挖苦我？”
　　“没有没有，真的这么觉得”女人笑起来露出两颗门牙
　　“你有偶像吗”女人岔开话题
　　“任正非算一个吧”
　　“是不是所有搞企业的都把他当做偶像，之前马云也这么说过”
　　“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敬佩的地方”
　　“你见过他吗”
　　“他在深圳的总部离我投资的一个企业不远，偶尔能看见，但是没有过交谈”
　　“你在深圳也有生意吗？是做什么的”
　　“房地产”
　　“喔”女人意识到她对面可能坐着一位大佬，环顾了包厢四周，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是昂贵的植物盆栽，包厢后面还有一个暗房
　　“那里面是什么？那个小房间”
　　“哦那里吗，可以唱歌，隔音很好”男人顺势转过身去看了看
　　“哇，这里还真是低调奢华，乍一看没什么，仔细看处处都有名堂”
　　“你喜欢这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暧昧
　　“这么好的地方谁不喜欢啊哈哈哈哈”回答得有些生硬，第六感正在给她传送一些讯息
　　男人看着女人四处游荡的眼神，她在认真地观察每一个角落，好像要把每一个细节都印在脑海里拿去做什么用。但她回避的小心思还是被男人敏锐地觉察到了，包厢似乎太封闭了，背后的暗房或许让她感到了些许不安。
　　“吃饱了吗，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好哇！”

　　没等男人喝完碗里的汤女人就迅速起身，转过身去把挂在猫咪置物架上的大衣取下。从这个角度望去，她的曲线一览无余。男人也迅速起身，两人一齐并肩走向玄关处。她抬起右腿准备把脚塞进靴子里，一个没站稳向左稳稳地跌了过去，半个身子落入男人怀中。如果此刻置物架猫咪是活的，它看见的就是男人顺手接住了她。两人的距离只有几毫米。但女人似乎没有在意这次超出正常社交范围的接触，男人心想“她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接纳我”，肢体语言更多时候能说明一切，又想起吃饭时女人紧紧交叉着的双腿。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