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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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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去找夜江,花若情刚起身要走,就被无音派的人请走了。
大赛开始,靠近沉香宗的这一方擂台上率先登场的居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一位八尺大汉。
小姑娘穿着西域风,腰间叮叮当当的,全是瓶挂玉饰,手里捏着九节鞭,收回一团,放出一片。形如车轮,飞转风声起,善变借力牵,击、勾、缚,旋子地趟,缠、抡、扫挂、抛、舞花,借力变力,顺打顺牵,随敌势如蛇扑物,急速无形,猛烈无比。
直打得大汉节节败退,被戏耍一通后掉下擂台。
九节鞭刚柔并济,形制特殊,属于奇门兵器的一种,这种武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快,越快威力越高,但因为技巧性太强,稍不注意还可能伤到自己,所以使用的人并不多。
这大汉也是倒霉,第一场就被克制了。
不过小姑娘却属实有本事在身,可以看得出她的手法纯熟,武力不凡,夜江叹为观止。
“怎么样?你上台可有一战之力?”
丁允常用剑,并不擅对战软兵器,她却并不怯场,当即站起身来要下去切磋,被方流云按住了。
“别急,人家已经下场了。”
几人不由自主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小姑娘把软鞭别好,居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啃起馍馍来。
?
哪家的小孩?
关注她的人不少,很快就有人去跟她搭话,不出意外的全部无功而返。
丁允茫然道:“她没钱吃饭吗?”
夜江站起来:“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除了方流云留下来坐镇,丁允夜江上官娆都一起下来了。
“小姑娘,你是一个人参赛吗?你的师门呢?”
小姑娘拍了拍手上残渣,明显有些不想回话,无声往旁边蹭了蹭。
夜江一愣,蹲了下去道:“能给我看看脉象吗?”
小姑娘没应声,但也没反抗,任由夜江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难怪不肯说话,这小姑娘居然被毒哑了,药性现在就岌岌可危的压制着,是一种十分歹毒的毒药。
两人看他面色凝重,担忧道:“怎么了?”
夜江没回答,又问:“可知道谁下的毒?”
小姑娘很明显听懂了,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夜江一阵窒息。
“你自己,把自己毒哑了?”
小姑娘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
几个人艰难的交流半天,才弄懂缘由。
她是西域人,善毒不善医,往日都是和医师姐姐一起研制新药,但是她姐姐突然失踪,她的新毒没人能解,所以哑了有一个月了。
她找不到姐姐,只能寄希望于这场盛会,万一她姐姐也在,一定能看到她。
两个姑娘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小神医,她这毒能解吗?”
“自然是能。”只是很麻烦。
夜江叹了一口气,把人扶起来:“我也通些医术,不若让我先来试试如何?中原这么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姐姐。”
几人在人群擂台后方,本并不引人注目,但人多了总有些摩擦,有人吵着吵着便动起手来,人群喧闹,夜江也不想多留,招呼几人往回走。
“小神医小心!”
丁允拽了他一把,用剑鞘往他身后一顶,夜江就觉得被重物砸了一下,往前踉跄几步被小姑娘拦住,好险没摔个大马趴。
回头一看,一个大阪斧掉在地上,要不是丁允帮他挡了一下,他非得被劈成两半不成。
丁允面色冷白,手臂被震得差点错位,收回的剑鞘都被劈坏了。
被挑飞武器的人还在和人赤手空拳的对打,小姑娘也气的不行,腰间九节鞭出手,直接把另一个人的武器也卷了过来。
丁允拔剑加入战场。
夜江被砸了一下,只觉得血气翻涌,却见丁允三两下把两人踩在地上,肋骨都不知道踢断几根,这才勉强顺过一口气来。
“喜欢打架是吧?”
丁允把剑横在手上,作势要去挑断他的手筋,这人不敢再嘴硬,吓得连连求饶,她这才把人交给早已赶到的无音派弟子,冷着脸嘱咐道:“误伤路人,罪加三等。”
上官娆急忙过去查看:“你的手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没事。”丁允活动一下手腕,抽了一口气。
“小神医怎么样?”
夜江表面上只是被砸了一下,但是内伤都给他砸出来了,面对三个小姑娘望过来的目光,勉强笑道:“啊,我也还好。”
丁允一脸复杂的看着他:“小神医,你...”
夜江怎么看也是十分不好,站都有点站不直,脸色白的像纸。
上官娆赶紧过去掺住他,好生无助:“怎么办?”
夜江真的好想晕倒。
还有点想吐。
上官娆根本扶不住他。
正百无聊赖看比赛的秦敏只见黑色衣袍一闪,身边的谢忱琰直接从高台飞了下去。
“谢哥哥你去哪?!”她慌忙一喊,就见黑色身影已经融入人群不知去向。
谢忱琰挤开人群从上官娆手里接过人,上官娆手上压力消失,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一时愣住:“谢少主?”
夜江嘶了一声。
谢忱琰沉着嗓子冷笑了一声:“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有病!
夜江内心愤而吐槽,但是身体柔弱无力的往下坠,他拽住谢忱琰的衣服,眼前一阵发黑:“我,谢”
谢忱琰避开他被砸的地方,脸色难看的把人拦腰抱起来。
丁允也有点搞不清事件走向,下意识抬手拦住:“谢少主和小神医相识?”
谢忱琰面色不善:“看不出来吗?”
上官娆拽了下丁允,往后退了几步,让出路来,压低声音和丁允解释:“不用担心,小神医与他相熟。”
夜江这一晕倒,再睁开眼时直接就到了晚上。
屋里未点烛火,一片漆黑,仅有窗子透进来极其微弱的月光。
他略微晃神片刻,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时心烦意乱。近期真是诸事不顺,今日更是无妄之灾。
他勉强坐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默默抽了几口气。
穿越一点儿也不好玩!
他好想回家……
父亲虽严厉,但并不会体罚,而且夜江从小惯会学习,在现代过的勉强也算顺风顺水,他那么努力想要承担起责任来,却因为一个意外,远赴他乡。
上天真的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兴奋的,但是当新奇又自由的感觉过去,现在的他终于感受到漂泊无依的惶恐。
也许是人在病中总容易多愁善感,夜江此时此刻陡然生出一种寂寞来。
不过片刻,门被人推开,谢忱琰手持烛火和药碗走了进来。
夜江默默的看着他拿着蜡烛一个个点亮屋里所有的灯,最后一盏亮起来,谢忱琰放下蜡烛睨了他一眼:“哑巴了?”
内心脆弱的小神医缩了缩脖子。
谢忱琰看出他的不对劲,蹙着眉观察他的神色:“很疼?”
他并不回话就伸手去接药碗,两口喝干净,苦的舌根都发麻,直到嘴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颗酸梅干,才略微冲淡了些苦意。
夜江含在嘴里,终于鼓着脸颊小声开口道:“谢谢。”
背对烛光,一向冷淡的神色变得模糊,尽管气愤于他的不听劝告,谢忱琰终于还是心软了:“还难受?”
难受。
但难受是次要的。
心理的迷茫才是现在更重要的问题。
他在这里孤身一人,也就花若情能给他一丝的归属感。
夜江踌躇道:“若情姐呢?”
谢忱琰语气恢复冷淡:“这么晚了,自然去休息了。”
夜江想和她聊聊天,但是大晚上的,男女授受不亲,确实不好搅扰。
“算了。”夜江侧身躺下,又轻轻抽了一口气。
谢忱琰在床边神色不明的站了一会儿,才听到他问:“你不去休息吗?”
他只是问了,却又没有在等回答,只是有些出神的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谢忱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把他滚乱的头发用手梳理了一下。
夜江的长相出众,精致到惊艳的地步。
但他更出众的是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对世界怀着满腔热忱,又从不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别人。他像一湖水,自信而包容。
可这样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居然也露出一点脆弱来。
谢忱琰的手弄得他有些痒,夜江瞥了他一眼,往后挪蹭了一下,试图躲开他的手,谢忱琰却得寸进尺的上了床。
两人并非第一次同床共枕,但这次确实毫无理由。
夜江并没有赶人,只是抬眼问道:“怎么了。”
谢忱琰唔了一声,凑近了看他的眼睛:“我感觉你好像快要碎了。”
两人距离过近,但夜江懒得动弹,干脆闭上了眼反驳:“才没有。”
他的语气略带一丝酸意:“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只能和她说的吗?”
夜江心道:那可多了。
但他没有这么蠢说实话,只是敷衍道:“没什么。”
他们二人的距离很近,但是又很远。
谢忱琰语气很轻的反问:“明明我们先认识的,不是吗?”
夜江本不想和他谈什么心,但被这种情绪迅速传染,不开心道:“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才是曾同生共死,秉烛夜谈的人。
却轻飘飘的被另一个人比了下去。
谢忱琰眸色深沉,十分不甘心的盯着他的脸,从挺翘的鼻尖到因病态泛白的唇角,裸露的脖颈白皙而修长,他闭着眼睛,堪称毫不设防的躺在他身边。
夜江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热的体温包裹,他缩了缩没扯出来。
他实在没忍住睁开眼:“你在干嘛?”
谢忱琰丝毫没有占别人便宜的自觉,手指分开他的指缝,说道:“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
他的态度太过于理直气壮,夜江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能别这么,那个吗?”
“哪个?”
夜江把俩人的手举起来,无语道:“你拉我手干什么?”
夜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忱琰怎么感觉不是很直的样子呢。
谢忱琰不装的时候,其实很像一个普通人,甚至比他的大学室友还幼稚点。
“你白天不仅拉花若情的手,还让她摸你了。”
“若情姐帮我看了看筋骨是否能习武,什么叫摸我。”夜江用了些力气抽回自己的手:“还有你,有了心上人,就不要四处乱撩好吗?你不是喜欢秦敏吗?我们就算是朋友,也该保持点距离,毕竟...”
毕竟他们俩不算清白。
夜江想到一些不该想的,耳尖有些充血,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谢忱琰被这段话砸懵了,惊奇道:“你从哪看出来我喜欢秦敏了?”
看倒确实没看出来,白天谢忱琰和秦敏不仅不亲密,态度也并不算好,这厮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一直冷冰冰的,但是夜江道听途说,略微心虚:“你不喜欢秦敏?”
谢忱琰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她是我义父的女儿,算是我妹妹罢了。”
“可是她喜欢你。”
“她还小。”
夜江油然而生一种怪异感,不是,这些事情跟他解释什么?
他很想知道吗?
好吧,他确实有点好奇。
但重申一下,他是直男来的。
谢忱琰打断他的思绪,语气充满幽怨:“今天我让你别去,你非要跟沉香宗那几个人乱窜,到头来又搞的自己受伤,现在开心了吗?”
夜江相当嘴硬:“倒霉,你懂吗?在哪都一样。该遭的罪逃不了。”
谢忱琰冷哼了一声:“那是你身边的人无能。”
“行行行,就你厉害行了吧,让我休息吧。“夜江不想和他掰扯了,最开始的迷茫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希望打发走这尊大佛:“你去把灯熄了,我不想亮着灯睡觉。”
谢忱琰半坐起身,屈指弹了几下,烛光相继消失。
万籁俱寂的夜晚,只余月光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