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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殒身 ...

  •   “I am the bone of my sword.(我是剑之骨。)”
      浑身浴血的卫宫士郎扔下了仿制的雨御前,开始了咏唱。
      “Steel is my body, and fire is my blood.(钢铁为身,火焰为血。) ”
      因打斗而产生的各色荧光在卫宫士郎眼里闪烁。

      卫宫士郎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了——战斗。速度快出残影的超越者与身经百战的大英雄,你死我活,分秒必争,是能比任何美少女漫画、竞技游戏、乃至股票市场都要能调动肾上腺素的杰作。
      “我......能帮上忙吗?”
      “当然了,”魏尔伦说道,“你可是正义的伙伴啊!”
      随着雨生龙之介把卫宫切嗣强行带离了战场,原先卫宫父子和福地樱痴搏斗的平衡被打破,这对福地樱痴极为不利。近战,有“暗杀王”可怖的重力压制;远攻,有卫宫士郎防不胜防的螺旋剑。被重力碾压后的伤口比被箭镞射中的还要难处理百倍,卫宫士郎射箭的角度十分刁钻,虽一箭都未命中,却把福地樱痴最薄弱的地方往魏尔伦跟前送。最关键的是,一旦二人有落败的苗头,卫宫士郎就会毫不犹豫地启用无限剑制给他的雨御前,回溯时间。
      福地樱痴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I have created over a thousand blades.(我手制之剑已千余。)
      Unaware of loss.(不知所失,)
      Nor aware of gain.(亦不知所得。)”

      但是,福地樱痴却依然占据上风——魏尔伦的重力异能是触碰生效,无法隔空,福地樱痴早有对策,每当魏尔伦触碰他前就用雨御前的剑气把对方逼退。哪怕是能从钟塔侍从的防卫中杀死英国女王的魏尔伦,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气体,想必也无法一击必杀吧。
      “魏尔伦,你和老夫的异能相性不太好啊。再打下去也只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暂时收手,老夫和你一起去刺杀陀思妥耶夫斯基!”
      魏尔伦并不知道雨御前已经带着福地樱痴进行了上百次的回溯。杀手锏每次都被对方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避开,虽然不算失败,但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消耗。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卫宫士郎说:“卫宫,有破解的方法吗?”
      “有,我会开启结界。”但如果“无限剑制”还束缚不了福地樱痴,如果不能在结界内杀死他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不见卫宫士郎后半段的心声的魏尔伦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才说:“吟唱吧。我做好觉悟了。”
      卫宫士郎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Saber的名字......

      “Withstood pain to create many weapons, waiting for one's arrival.(忍受疼痛以制造兵器,静候某位的来临。)
      I have no regrets.This is the only path.(我再无遗憾。此乃唯一征途。)”

      还差最后一句。
      魔术回路差不多已经被完全激活,然而此时,卫宫士郎却开始思索魏尔伦在开战前说的话。
      魏尔伦先生是为了挽回挚爱而战的吗?
      是为了报答武装侦探社的知遇之恩,而战的吗?
      他睁开眼,看着魏尔伦的神色。不知为何,魏尔伦的眼中有隐忍,有浅水一般的悲伤,有目送着心爱之人的计程车远去的空洞,却唯独没有向任何人求助的“希望”。
      那么,如果是这样,我卫宫士郎作为正义的伙伴......
      就该拼上性命,不能让魏尔伦先生这样的人白白死去!

      “My whole life was, 'unlimited blade works'!(此生即为,‘无限剑制’!)”

      突如其来的狂风夹杂着沙尘,将眼眶中的泪液吹干。远古的沙漠,巨大的漂浮着的齿轮,只有自己和福地樱痴存在的结界。想要构筑的雏形已成,只差拉入那位劲敌。
      “魏尔伦先生,就是现在!”卫宫士郎做好了与福地樱痴同归于尽的觉悟,“快逃出我的结界范围!”
      “什么?”福地樱痴大惊,“士郎,住手!你想死吗?”
      “呵呵呵......”
      笑着的只有魏尔伦。
      “汝之憎恨、汝之麻木、汝之绝望,以及往昔那饱受苦恼的兽性,如同每月一次鲜血,过剩流涌。汝向吾等复仇。哦,汝——无怨无恨之夜!”
      然后,在无限剑制结界内。
      “门”打开了。

      ......

      那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下午。
      魏尔伦与兰波跟游玩似地戡平了西部叛乱,时隔4个月再次回到横滨,正式结束了公款私用的“度假”。豪华装潢着的办公室里,魏尔伦撰写着报告。兰波拆开了两袋西部特产的红茶包,坐在沙发椅扶手上研究着食用说明书。旁边,花梨木的矮桌上烧着开水,水蒸气连续地从不锈钢的壶底中冒出,自气泡化身为烟雾,悠悠腾起,在空调的冷气下越飘越高,最终附着在塑有立体浮雕的天花板上,凝成薄薄的水膜。
      在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原则上各自有独立的办公室。然而奉行这条原则的只有大佐一人。在首领的“邀请”及本人的“同意”下,最高干部中原中也没有办公室。在干部保尔·魏尔伦和干部阿尔蒂尔·兰波的强烈要求下,首领将他们的办公楼层打通为一。干部尾崎红叶的办公室原是占据着最适宜观看夕阳的方位的,然而,自从游击队长中岛敦带回了“三十五人斩”泉镜花后,她说什么也不肯回到自己的地盘了,反而总是乐于造访拥挤的外勤部。久而久之,那里也就名存实亡了。
      “给,保尔。”
      魏尔伦从案牍中抬起头来,金色的发丝摇曳着触碰到了细长的睫毛,眼皮有些发痒。
      兰波与魏尔伦间隔着办公桌,他悠闲地交叉着穿着高腰裤的双腿,快速地折下腰来,吻上了魏尔伦的眼皮。
      “唔......”
      魏尔伦被亲得一懵,刚在思考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兰波就直起腰来,单手把马克杯递给他。
      “给。”
      不知是因为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还是热气迷眼,魏尔伦捧着杯子发着呆,问兰波:“好喝吗?据说是关西的特产呢。”
      兰波无聊道:“也就那样呗。这个国家里哪怕最负盛名的东西也不及法国路边小摊上的来得有滋味,就当是我温暖身子的调料包好了。”
      魏尔伦看着一杯一杯往嘴里灌沸水的兰波,扶额苦笑:“这种温度对你来说倒是刚刚好啊......”
      “不说那个了。保尔,你有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一起回一趟欧洲?”
      “回欧洲?”魏尔伦疑惑他去哪里干什么,“如果想喝红茶的话可以叫姓太宰给你空运过来,明天早上就能到。”
      兰波向后轻轻一跃,横着躺上欧式沙发,头部搁在磨毛的扶手上,微卷的黑色长发垂及地面。他左臂竖直举起,五指伸开,逆着耀眼的射灯端详着自己的掌纹。
      “嗯......就是感觉在这里有些孤单呢。”
      四年前,因为对自己身世的误会,中也和太宰联手杀死了兰波。兰波为了自保,将异能力用在了自己身上,形成了特异点,如幽灵一般地飘游在横滨,等待着魏尔伦的到来。但后来的太宰觉醒了“书”对他的影响,为了给中也一个完美的世界,在三年前满脸嫌弃地救下了被中也承认为哥哥的魏尔伦。
      就这样,魏尔伦和兰波完美地重逢了。兰波没有死,魏尔伦亦没有伤。
      更重要的是,兰波无法回到原来的肉//体中,作为特异点的他反而拥有了一个新身份。
      一个和魏尔伦一样的身份。
      ——非人的身份。
      这对魏尔伦来说完全是个意外之喜。兰波在那之后肯定会更理解自己。每当和兰波一起活动的时候,魏尔伦心中老是有种“总像有好事将要发生”的雀跃。
      现在看来,兰波果然理解自己了。
      魏尔伦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说:“孤独是好事哦。回欧洲的话随时可以,叫上中也一起吧。”
      兰波听到中也的名字,顿时一改倦怠的神色,坐正起来问:“正想和你说中也的事情呢。你有没有觉得中也最近怪怪的?”
      魏尔伦也提起了精神。他放下手里的钢笔,合上了报告书,关切道:“我弟弟?有吗?”
      “他好像,比以前嗜睡。”兰波皱着眉,谨慎地说。
      魏尔伦回想着见到中也的时刻。与其说中也嗜睡,倒不如说中也的神经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而导致的疲劳。每次在港口黑手党内碰面时,中也总是先于自己和兰波察觉对方的到来,会隔着大老远就和他们打招呼;他约中也出门打台球和飙车的两次,中也依旧状态满分,但被问起为什么有黑眼圈时却用很敷衍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就连尾崎红叶都察觉不对,在先代森鸥外尚在位的时候就向首领询问过中也的休假状况,却没被查出任何不妥。
      中也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吗?
      魏尔伦福至心灵:“......太宰治!”
      “不,不是那个原因,”兰波当然知道魏尔伦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调查过首领办公室的夜间用水记录,频率完全正常。”
      魏尔伦恨恨道:“那也不妨碍把我家中也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太宰治是个畜生!”
      兰波安抚道:“我说说自己的猜测吧,最近港口黑手党不是在架空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吗?港口黑手党内部的戒备非常森严,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被间谍入侵的可能。如果有人要从干部下手,最好的选择就是你们兄弟,你和中也的战力虽强,但毒药耐受性都差,对你们下慢性毒药攻击神经系统是很有把握成功的。保尔,你最近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魏尔伦也紧张起来,低头用目光排查着自己的身体,回报说:“没、没有啊!”
      “只是猜测,也不一定准确,”兰波慢慢走过来,用手指弹了一下魏尔伦额额头,“哈哈哈,别紧张了,容易受骗的金丝楠木!”
      魏尔伦恼羞成怒,开启了异能把兰波摁回了沙发上,扑上去问:“你叫我什么?!”
      兰波开始求饶,哈哈大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喝茶,喝茶!”
      “——魏尔伦先生,大事不好了!”
      下属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这在平时是魏尔伦绝对不容许的失礼行为,尤其是在他身在工位却没在办公的情况下。
      要喂魏尔伦喝红茶的兰波刚要开口斥责,但是,下属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无暇追责了。
      “——中也先生他,他......他现在在19层......他好像死了!”
      那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下午。
      热浪透过双层玻璃灼热地袭来,和蝉鸣一起被阻挡在外,中央空调嘶嘶地制着冷气,凉爽得要在短袖外披一件外衣。
      那天下午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晴天的霹雳。
      还没等魏尔伦把胡说八道的下属就地正法,兰波的“彩画集”二话不说发动了,带着魏尔伦像切豆腐一样地直接把地面砸穿七层。魏尔伦用异能弹开在执勤或看热闹的警卫,只见太宰跪在地上抱着满是鲜血的中也,双眼瞪大如铜铃,看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处,嘴里更是像念咒似地忽大声忽小声地喃喃自语。
      “滚开!”魏尔伦一脚踹开太宰,把他连着旁边不知道干什么来的陌生小孩子一起踹飞了出去,“愣着干什么,快给中也做止血处理!”
      然而抱起中也,魏尔伦才发现什么都晚了。
      中也宝蓝色的瞳孔,像搁浅的死鲸一样回望着魏尔伦,已经完全扩散了。
      “中也?中也?”
      ......也是啊,中也怎么会容许自己这般狼狈地流血。
      他早就没有心跳去控制自己的异能力了。
      “你杀了中也?你杀了中也!”魏尔伦自认为冷静地问道,出口的却是不逊色于野兽的咆哮,“啊啊啊啊啊啊!杀了你,太宰!汝之憎恨,汝之麻务、麻木......”
      太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兰波身边,用手肘环住兰波的脖子,用一根手指以危险的距离指向兰波的眉心。他的眼眶同样通红,让人不禁思考他和魏尔伦一样是否都还能看清眼前的情况,而发出的声音确实狠戾而没有开玩笑的余地:
      “魏尔伦,你想清楚,你敢在港口黑手党内开异能,我就触碰兰波,‘人间失格’会使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次不同于四年前,兰波先生就会真的死亡了!”
      “保尔!”被当成人质的兰波朝魏尔伦大叫,“不要开‘门’,你会死啊!”
      魏尔伦身上散发出的紫黑色光亮越来越夺目,夺目到快要让兰波看不清他的所在,只听魏尔伦好笑道:“还是因为残存着人类的性质而不能理解我啊,兰波。人类会权衡利弊,而只有野兽能够无畏地听从自己的情感——就像这样。”
      呼!
      魏尔伦一记重拳挥了过去,太宰的颧骨被完全打碎,飞到了往上三层的高度,黑色的长风衣挂在了刚刚被彩画集砸裂下来的钢筋上。
      “保尔......”兰波刚想上前一步,但是他想起了魏尔伦刚刚对他的话,更是触碰到了魏尔伦浑身散发出的炼狱一样的气场,顿时进退两难。
      魏尔伦用手掌抚平了中也的眼皮,脱下浅金色的西服外套,用袖口替中也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然后,他慢慢地把中也的尸体放在地面,将他的帽子盖住了中也的胸膛,温柔道:
      “沉睡吧,中也。我替你向世界报仇!”
      “保尔——”
      怒意冲破人格式,和黑之12号的本体一起冲入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除了后来动用特殊手段请求武装侦探社治愈的首领和干部、还有幸免于难的几队正在跑任务的武斗班,近千人的港口黑手党,毫无征兆地,全军覆没。
      那似乎,是一个很平常的夏日下午。

      滴滴滴滴滴滴。
      三年前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欧洲的魏尔伦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
      “想知道你是谁吗?”没有问候语,太宰在电话那头问道。
      失去了三年来所有记忆的魏尔伦只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应该是一个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深深因果联系的人,应该是自己非常敬仰——更有可能是自己非常憎恨的人。他抬着疲倦的黑眼圈,满脸的粉刺无暇打理,更不知道将自己收拾精致的意义为何,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西欧漂游、活着,遇到木屋就驻留,遇到崇山就冒进,遇到追兵就还击,遇到食物就下咽。
      太宰在大洋彼岸自答:“你,就是风暴。”
      风暴。
      风暴。
      Storm Bringer.
      手机坠落在地,通讯被砸成忙音,用五个字就能让魏尔伦回忆起了中也,回忆起了兰波,回忆起了自己曾属于一个叫港口黑手党的组织。
      然后,魏尔伦来到了横滨。受复活的Berserker中也要挟,魏尔伦在太宰的洗脑下按照他规划的样子,被迫参加了圣杯战争。
      “太宰。”
      袭击猎犬后,魏尔伦再见太宰,他已经褪去了黑色风衣,换上了一身白袍,然而那让人讨厌的样子却是半分没改,让人靠近就会胆寒的气息更是锋芒毕露。
      在太宰交代完了下一步的任务之后,魏尔伦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
      他问太宰:“为什么复活中也?”
      “很明显的答案,我爱他。”
      魏尔伦冷笑道:“真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天天嚷嚷着殉情,到头来还是难忘旧爱。不过就凭你,亲眼看着中也痛苦死去的你,也配说‘爱’这个字吗?”
      “魏尔伦先生不也是一样吗。”
      魏尔伦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所以你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利用福地樱痴来铲除我?”
      “这个‘计划’刚刚可是被你肯定了哦。”太宰不愿多谈般地转身,“更是说,我每次看见你,总是会对着你想象中也长大后的样子。”

      后来的卫宫士郎,也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味过来。
      当时魏尔伦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式,用特异点吞噬了福地樱痴和他的雨御前、吞噬了“无限剑制”结界。
      以及魏尔伦先生自己。

      于是。

      战斗就在一瞬间结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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