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惹火》许酥沉

29、恨不得你死

　　沈宁借口去洗手间，去了露台透透气。

　　来之前她费了不少口舌从王崇嘴里问出有关于白荷的动向，以及他们曾经的关系，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白荷实际上根本没有放下江闻北。

　　但领证的消息放出去，到现在得有整整一天了，她也给白荷发了邀请。

　　沈宁知道对方一定会来，便安心在这里等。

　　“好日子，在这里发什么呆？”王崇突然闯进这个寂静的地方，从拔高的语调上就能听出喝了不少。

　　沈宁回头冲他笑着，忙不迭又去扶住他的手臂，“喝这么多？晚上住哪里？还是就在这家酒店？”

　　“不重要。”王崇的意识不算太清醒，也没有多少理智可言，“祝你幸福……但别忘了我……”

　　“不会的。”沈宁不知道讲些什么来安慰他，太多的语言都显得过于客套，而对于毫无保留的他，她也不想不坦诚。

　　“无论如何，无论多久，你都是我最重要的大哥。”

　　他似乎是满足了，摆摆手就要离开，沈宁一路跟着，送他到车上交给他的秘书才折返回去。

　　叮！

　　电梯开门的瞬间，沈宁怔在原地。

　　白荷到底还是来了，大抵是刚进去见完江闻北。

　　如今的她是枯瘦的，浓厚的粉底遮住原本的肤色，白的太不正常。

　　沈宁收回诧异的目光，浮起一抹笑，“去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在白荷看来，她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但身份依旧拿不出手，于是轻蔑的眼神扫视了她一遍就点了头。

　　沈宁带着人回到刚才露台，慢悠悠往前走去，“闻北不久后就要移民了，我们和你也不会再见，其实你的梦早就碎了，只是一直都不肯信。”

　　“你挺无聊的。”白荷从包里拿出烟点上，“找我就是炫耀？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能真羞辱到我呢，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本事。”

　　自己的确是无能，沈宁也这么想。但即便是无能的人，也有自己的坚持，也不愿意被人踩在脚底。

　　“你常去的七号酒吧，到底有什么魅力？”沈宁双手环在胸前，语气淡然，“当然，我们不是朋友，你不会告诉我。”

　　提到七号酒吧，白荷的眉头骤然拧紧，下一秒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飞国外玩，关你什么事。”

　　王崇曾说过，这里是瘾君子的聚集地，更有人专门为这些高端客户提供一条龙服务，可以说除了路途远一点，完全是个绝佳的娱乐场所。

　　根据白荷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有很大的瘾。

　　“随口一提罢了，那么紧张做什么。”沈宁说话更加淡定且从容，但眼睛却紧盯着她手上那支没有品牌的香烟上。

　　这一定有问题。

　　“白荷，从知道你逼迫江闻北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不得你死，但又觉得你也是真的可怜，毕竟你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却爱我，爱到肯付出一切。”

　　白荷猛地把香烟扔掉，狠狠用高跟鞋底碾着，“可笑，情人上位，偷偷生下他的孩子也能是真爱了。”

　　“我们都用了手段，你还是没能成功不是吗？”沈宁笑得愈发灿烂，“如果我是你，就不活了，显赫的家室，高挑的身材和漂亮的脸都白白浪费，他就算跳楼也不选你，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闭嘴！”白荷冲上前去，伸手就掐住沈宁的脖子，“我今天来，是想和伯母真心道个歉，我也没想到江闻北会跳楼！”

　　沈宁呼吸稍有些困难，但白荷的力气不算很大，她攥住对方的手腕，轻而易举就让她痛得松了手。

　　“如果不是你逼他，他就不会出事！”沈宁陡然揪住白荷的领口，步步紧逼将她推搡到露台边缘。

　　这里没有监控，当然也不会对外开放，是沈宁提前与管理人员打好招呼才能进来的，此时白荷的手已经攥紧了扶手，但并不稳。

　　“都是你做的，你该死！”沈宁抽出藏在外套里的水果刀，抵在她的喉咙，“你做的我要你还回来！”

　　白荷早已吓破了胆，一双腿抖得像筛子，就连说话都开始哆哆嗦嗦，“你，你敢，杀了我，你也不会活！”

　　“是么。”刀刃已经贴到她的皮肤，沈宁还在刺激她，“我陪你一起给江闻北还债，怎么样？”

　　“你疯了！你真是个疯子！”

　　白荷攥住沈宁的手腕开始挣扎，拉扯间沈宁故意松了些力道，刀被白荷夺走。

　　只听滋啦一声，她的礼服从胸口被划开，源源不断地冒出血来。

　　砰！

　　对方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惊恐，丢掉刀拔腿就跑，沈宁这才捂住伤口往外面去，强撑着打了报警和救护车的电话。

　　酒店里的服务员发现沈宁，惊慌失措地去叫来了经理和江闻北等人，沈宁看见那个焦急的身影，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赌赢了，即便受伤也很开心。

　　——

　　白荷很快就被带到警局，出了这种事，就算是一向讨厌沈宁的金贤玉也不愿意放过她。

　　做笔录时，白荷一五一十都交代了，说是沈宁想杀她，她只是正当防卫。

　　但酒店的监控都被调出来，画面显示她一进酒店就跟着服务员去了茶水间，恰巧，那里的水果刀少了一把。

　　白荷懵了，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来酒店时，那人告诉她沈宁在茶水间里，她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哪知到了没见到人，她便转头进了宴会厅寻找江闻北和江母。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一连串指向她的证据，白荷终于意识到这是沈宁挖的陷阱。

　　“以为这点东西就能给我定罪吗？”白荷冲对面的警察冷笑一声，“笔录我也做了，你们存疑慢慢调查吧，没权利把我关在这里。”

　　她是最后与沈宁接触的人，刀上也只有她们两人的指纹，虽然还没有这么快判定，但也没能这么快从这里离开。

　　在场的金贤玉把新仇旧怨掺在一起，更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一个电话打到英国去，局长不多时就亲自来了，说这事保准安排妥当。

　　而在医院的沈宁咬牙做好包扎，一双手几乎要把江闻北的手腕捏碎。

　　“我就该一切都瞒着你。”江闻北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白荷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又怎么能不明白白荷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动手，沈宁这次为了报复，他到底还是心疼她更多。

　　“你受了伤，她也不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沈宁面无血色，病恹恹地靠在他肩头，“吵死了。”

　　“白荷只会在背地里做小动作，如果她真的计划杀了你……”后面的话江闻北不敢再讲，搂住她狠狠吻在她的前额，“你知不知道，在听见你受伤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是我没提前告诉你我的计划。”

　　沈宁就是因为了解才做的这个决定。

　　故意伤人罪且还是轻伤，对白家来说轻而易举就能通过关系解决，为了小小的折磨白荷一下，这样做当真没有必要。

　　男人的掌心安抚着沈宁的后背，拢在怀里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沈宁也比想象中要更淡定，竟一点紧张的情绪没有。

　　这一次她势在必得。

　　十二小时过去。

　　白荷依旧没有等到白家人来接她。

　　整整一晚没有闭眼，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探视，彻夜点亮的灯不断刺激她的脑神经，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暗潮涌动。

　　她从没有这样不安过，攥紧的手心不断有汗寖出来。

　　从小到大呼风唤雨，这一刻却像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毫无疑问都被推翻。

　　家人这次是真的对她失望了。

　　白荷疲惫不堪，又对着玻璃发了一通脾气。她知道会有人通过监控看她的所作所为，但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再久一点，她一定会在这里犯瘾。

　　嘭嘭嘭！

　　她骤然起身，哐哐砸起门，“放我出去！凭什么关着我！”

　　接连几十下都没有人应答，白荷已经精疲力尽，倚靠着门板双腿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她不记得来这里有多久了，眼皮沉得快要掀不开，但脑中嗡嗡作响，一刻也不得安宁。

　　沈宁休息好后就跟着江闻北一起去了，王崇听说这件事也立即赶了过去。

　　见沈宁面色苍白，他差点没忍住想冲进去对白荷动手。

　　“我没事。”她拉住王崇解释，“小伤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伤哪里了，让我看看。”王崇这下连带着江闻北也看不顺眼，“在酒店里都能出意外，真是活见鬼了……”

　　江闻北和沈宁均是一愣，可也不好在这种状况下明说。

　　“怎么能让你看呢！”沈宁捂住胸口，脸唰的一下红了，“伤口不深，医生都说了，哝，验伤报告。”

　　江闻北把手上的文件袋递过去，“也是我的疏忽，只顾着喝酒没照顾好她。”

　　王崇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细细查看一番，一字一句都没放过，“行了，这事交给我办吧，欺负你的人，我肯定让她付出代价！”

　　“不用，已经找过人了。”江闻北唯恐王崇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冲的事来，连忙阻拦。

　　王崇一联想沈宁打听过的事，便知晓了这俩人肯定有计划，“合着你们都安排好了。”

　　“这次就不麻烦大哥啦。”沈宁冲他眨了眨眼，恍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等等！还是有件小事要麻烦你的……”

　　——

　　三日后，白荷故意伤人、强制戒毒、白家后继无人、等词条一夜间冲上热搜。

　　网络上一时议论纷纷，集团股价暴跌，其影响可想而知有多惨烈。

　　沈宁安心关掉手机，坐上了回伊斯坦布尔的飞机。

　　落地后，程运见到沈宁将她好一顿数落。这样鲁莽行事简直太过冒险，若是没有成功，或是刀再捅深一点，他怕是要懊悔一辈子没拦着她。

　　“你不觉得你老公很废物？”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宁，“自己没本事解决，还得靠女人。”

　　“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和安排。在你看来他像废物，但他曾是拯救我的英雄。”

　　沈宁能猜到江闻北有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但她总想为他做点什么，解决一件烦心事，省得夜长梦多。

　　“我就是个疯子，他和我不一样的，所以，这件事我来做更好。”

　　“你还在为他说话？”

　　“从前他为我付出，我总想回报点什么……回报爱？但如果没有具象化那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程运思忖着，头一回体会到爱的境界竟可以升高到这种程度。

　　他甚至想把沈宁的心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关于江闻北的事情，以至于让她一次次失去理智。

　　“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以后别那么傻。”

　　沈宁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回家吧，晚上一起吃饭。”

　　这几天的事告一段落，安定下来后因为考虑到要请婚假，沈宁连休息日都在工作。

　　程运每天也是忙里忙外的，时常见不到身影。有些时候拿不准注意，她还想找他问问，结果总是前脚来后脚又被一个电话叫走。

　　沈宁觉得奇怪，但没好意思开口刨根问底。直到她从于娟嘴里听到他恋爱的消息，心脏莫名的好像被撞了一下。

　　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到底也是多年的朋友，她一边替他开始新生活而高兴，一边又因为他的躲藏和隐瞒而感到失落。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这个问题始终刺挠着沈宁。

　　她想自己对他应该算得上是毫无顾忌，敞开心扉的，她会大大方方地祝福。

　　爱情和友情还有亲情，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看重。

　　既然忙碌，沈宁也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工作上的事都短信联系，他不说，她便不问。

　　期间江闻北抽空来了一趟，沈宁满心欢喜和于娟去买菜，回来正好碰上程运。

　　“最近很忙？”沈宁见到他脱口而出，“要不一起吃饭吗？”

　　于娟笑盈盈地去把菜放到门口去开门，“是啊，好久不见你了小程。”

　　程运脸上意外的浮现起为难的意思，到底还是还是拒绝了她们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