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之外》间时

5、第 5 章

　　木嘉连续两天都在遇见流浪猫的附近转悠。
　　他画了一张地图，在上面圈圈画画地标记着。
　　八月的太阳实在毒辣，明明阳光只是慷慨地洒满地表，可木嘉总觉得那光像是集中所有能量刺在他脑袋上，钻得他脑袋发热发疼。
　　掩住脖子的狼尾发被扎起小揪揪，露出的脖子不但没有起到凉快的作用，反而因为皮肤曝于日下，炙烤得愈发闷疼。
　　要命的是，他汗腺不是很发达。虽然没有了大汗湿衫的麻烦，但是体内的热量很难正常散出。
　　现在木嘉体内热量过盛，脸被憋得通红，直到脑袋发晕他才意识到不好，赶紧躲进一家小士多店，买了一大瓶冰水顿顿顿地就喝掉三分一，剩下的用来洗敷脸。好一会儿，脸红头晕的感觉才减弱。
　　他就在这时看到不远处的阳灮。
　　那人明明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衣黑裤，却像只优雅的仙鹤，温润又矜贵，连普通的黑色太阳伞被他撑出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木嘉忍不住朝那人吹了个口哨，然后发现自己不会吹口哨。
　　可真滑稽。
　　他扯唇哂笑，改作一声唤：“Hey bro ! 阳灮！这儿！”
　　阳灮应该是发现他了，前行的方向不变，速度也不变，缓缓来到木嘉面前，木嘉立刻露出灿烂的笑。
　　“A nice day ! ”他说，“It’s been a while ！（好久不见）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阳灮抿了一下嘴，木嘉的反应告诉他，这家伙已经忘了他们在机场分别时说好的不日约饭。虽然他也没有在意那顿没有准确时间的饭。
　　“还行，你呢？”他说着，又指着木嘉手中的地图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基于 GIS of Jia 技术的流浪猫群类型及其活动分布规律分析。”木嘉笑容不变，但多了一丝古灵精怪。（1）
　　阳灮挑了挑眉。
　　这两日他恰好待在学校外面的公寓，也恰好看到木嘉头顶八月毒阳，帽子都没有戴，连续两天晃荡在这附近。现在看来，木嘉似乎只是为了调查那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此行动及目的，是阳灮没有想过的简单愚蠢。
　　阳灮的温和笑意不变，依旧风度翩翩。他说：“我比较好奇这份分析研究的可行性。”
　　“嘿嘿，I’m on it (我正在做）. But ,其实我现在主要是观察这里的流浪猫男女比例。”
　　“你要给它们绝育吗？TRN ？”（2）
　　“！”木嘉被阳灮的回应惊喜到了，“哇！你怎么知道的？我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阳灮：“猜的。”
　　“那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想收养流浪猫呢？或者投喂？为什么就想到给流浪猫绝育呢？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很不人道，我可是剥夺了他们繁衍的自由哦。”木嘉的问题噼里啪啦地向阳灮砸来。
　　阳灮慢条斯理地说：“流浪猫的生存环境看起来很恶劣，再加上猫科动物颜值高，会有人因为这样而可怜它们，却忘了猫本就不是食物链里的弱者，它们甚至是鸟类等小动物的天敌。”
　　他不想继续说了，却见木嘉开口要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阳灮决定把话继续说下去，“为了避免更多流浪猫延续流浪生活，又为了其他小动物的生活，给流浪猫绝育是目前的最优选。”
　　木嘉的眼睛弯了起来：“You see right through me！（你懂我）”
　　他把地图摊开，兴致勃勃道：“你看，我的TRN计划对象是以学校为中心，方圆1.5公里内的流浪猫群。因为我担心未绝育的流浪猫会欺负没有性激素分泌的绝育猫，所以我打算尽量在短时间内完成这项绝育计划。”
　　他顿了顿，语速加快：“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的，我要先确定这片区域的雄雌流浪猫数量，再估计绝育费用、打疫苗和驱虫费用，然后去和宠物医院谈价格。”他说完，眼睛弯弯、脸颊微红地看向阳灮。
　　明明木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阳灮就是有种感觉，木嘉在求表扬。
　　“很详细，不过你怎么确定流浪猫的数量？数完后用手机拍照留痕？”
　　“Yno da !（是的）”
　　木嘉突然很快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阳毛毛呢？”
　　“……”阳灮默然。
　　“嗯嗯？”木嘉眨眨眼，就见阳灮在旁边摆放的常温矿泉水里拎起一瓶。
　　“我来买瓶水。阳毛毛今天在医院做体检，我等下去接她。”
　　木嘉微微歪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又找不出原因，只好作罢。他把手里剩下的矿泉水喝掉一半，对阳灮说：“那我现在接着去数猫喽，下次见！”
　　阳灮叫住了他：“等下，你把这伞带上。”
　　“？”木嘉有点懵地接过阳灮递过来的太阳伞。
　　阳灮说：“你现在看起来像很快就要中暑倒在大街上的人。”
　　“嘿嘿，这么严重吗？可是我拿了你的伞，你呢？”
　　“我租的房子就在对面的那个小区里，很近。”
　　木嘉眨眨眼，没拒绝阳灮的太阳伞。因为这把伞看起来非常防晒降温，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暑中送风了。
　　“那我就不客气啦！改天我上门还你哈！”
　　阳灮只是向他摆摆手，没有说话。
　　木嘉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地图上记录出越来越多的流浪猫数量，这可是个不小的费用，尤其是对现在的他而言。
　　游燕旋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了。
　　“Hey bro , 时差倒回来了吗？”
　　木嘉把手中的笔抵在下唇，眼珠子一转，说：“倒回来啦，现在感觉还行。”
　　游燕旋：“Whoa ! 真羡慕你们这些快速倒时差的人。”
　　木嘉：“你打电话来干嘛？博毕的可行性研究弄完啦？”
　　游燕旋：“还没……你怎么老是精准打击我的痛点？我就好奇你那个TRN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需不需要帮忙？虽然我人在D国，但还是会心系祖国的好朋友啊。”
　　木嘉还真有事要请教游燕旋，“有什么来钱快的途径吗？”
　　游燕旋声音立即谨慎：“你要干嘛？木小嘉你要变态了吗？你不要走上不归路啊！爸爸不允洗啊~”
　　木嘉：“……够了，燕子，戏过了哈。我统计完流浪猫数量了，虽然我还没能确定猫群的雄雌数量，但是现在预估的绝育费用超出我的预算了。”
　　游燕旋松了口气，并且欣慰：“真开心你没有再乱花钱。你现在还差多少钱？”
　　木嘉：“保守估计，取个整，四万。”
　　游燕旋：“本就不富裕的嘉雪上加霜。”
　　木嘉：“……你应该还记得，我才结束自费周游世界。”
　　游燕旋：“知道我没有自由还提这个，再提我就穿过网线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打归打闹归闹，游燕旋还是有认真想办法的：“你论文奖金还没到账吗？”
　　木嘉：“你提醒我了，那张卡我放国内一直没看。我登录账号查看下……额，还没。”
　　游燕旋：“那要不，在学校发个贴？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同学集资。”
　　木嘉：“好主意，但是你也知道，发帖筹集这种事情，有善良单纯的人刷到，也会有心思狭隘的人看到。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众筹而惹得一身腥。”
　　游燕旋沉吟片刻，突然兴奋道：“哦对了，现在国内好像很流行直播带货，或者利用短视频流量带货，这些好像都可以快速赚钱！反正你也只是需要一笔小钱，有剩余的你还可以当今年的生活费，或者捐点给我也行。”
　　“看来你最近也挺穷的。”木嘉说，离国一年的他对这个快速发展的网络世界不甚了解，更对已经两年没回国的游燕旋表示意外：“你怎么这么清楚国内的事？
　　游燕旋：“哼哼，我的新导师和我说的，他可是个中国通，四月份刚结束和B大的学术交流哦。哦对了，他还认识你专业的院长呢。”
　　木嘉不是很想听游燕旋新导师的中国故事，他现在更研究如何短视频快速赚钱。
　　于是，同样很感兴趣的游燕旋和木嘉开始跨着三分之一个地球研究起了在华夏网络世界普通大学生利用新型短视频赚钱的可行性。
　　最后，两人一拍即合。
　　游燕旋：“不错，就这样吧。”
　　木嘉：“不错，就这样。”
　　游燕旋：“有人帮你拍吗？”
　　木嘉：“有吧，我去问问我的新朋友。哦对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又帅又美的，感觉是个很nice的人，他今天还借我伞了。Goodness gracious , it’s really hot in G省！（天哪，G省真的热爆了）”
　　游燕旋：“又帅又美，这是什么形容？现在的D国也很热，虽然比不上G省。你这体质，要注意解暑啊。”他打了个哈欠，说：“ Okay , i am gonna hit the bed （好啦，我要睡了）.”
　　木嘉抬手看了眼手表，惊讶道：“这么早？你那里现在才18点吧？”
　　游燕旋咬牙切齿：“你不懂实验室的魅力，不懂实验数据的魔力，不懂实验报告的吸引力。”
　　木嘉了然，这是因为泡实验室而日夜颠倒了，游燕旋在这种时候还会给他打电话，他着实是有点感动。
　　但是不妨碍他对游燕旋的调侃:“我也不懂你的唉声叹气。Okay , Nighty night.（晚安）”
　　木嘉挂掉电话后，再整理一遍之后的TRN计划，转笔思考片刻，决定第二天找阳灮帮忙。

　　（1）GIS of Jia 技术：GIS（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是地理信息系统的简称，手机上的百度地图、高德地图就是GIS技术的一种应用。Jia 是木嘉的英文名。GIS of Jia 技术就是指属于木嘉独创的GIS技术。
　　（2）TNR：流浪猫绝育计划，即Trap Neuter Release。这种方法包括诱捕（Trap）、绝育（Neuter）以及放归（Release），旨在通过绝育来替代传统的捕杀方式，从而有效地控制流浪动物的繁殖，减少流浪动物的数量，并提升它们的健康状况。这是一种被认为是最人道的方法，用于管理流浪猫问题。背景介绍：在木嘉世界里的2019年，TRN计划在国内还没有被很好的传播、实践与认可。
　　另，
　　短视频流量带货以及相关流程什么的，都是我在胡扯。记住，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哈。本文本质是恋爱小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