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日记》揾英雄泪

13、第 13 章

　　骆潇请了三天半假，周四回来的时候，王楚雯算已经走出来了，但还是有点自闭。

　　其实同学们都还好，都是快要成年的人了，没有那么不懂事，震惊和好奇过后，大家都意识到这是一件针对于王楚雯的“恶作剧”。“恶作剧”玩弄的事项是真实的，又加剧了当事人的受伤害程度。

　　于是，怜悯也又多一层。

　　王楚雯厌恶所有人的怜悯。

　　所以还是骆潇好，她的关切就是最平常的关切，语气如同问“你感冒了吗”一样的寻常，王楚雯不觉得这是冷漠，她喜欢骆潇那种不大惊小怪的态度，当所有人小心翼翼地带着面具看她的一举一动时，她最需要这种不被当做主角的感觉。

　　王楚雯甚至能带着点自嘲告诉骆潇整件事，在叙述的时候，她不过也是个观众。

　　“所以，你知道是谁吗？”

　　王楚雯摇头，痛恨着，又释然着。她怎么想，都并不觉得自己和任何同学有过过节，是谁呢？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深的探究欲了。

　　骆潇似乎在为她不平：“就这样算了吗？”

　　王楚雯没说话，视线看向骆潇身后。

　　脚步踩在小道上的声音，由远及近，骆潇回头便看到徐鸣森站在身后。

　　徐鸣森来找过骆潇几次，她不在。王楚雯虽然在，但都不搭理他。他对别的班级女生之间的八卦没有任何敏感度，还以为是自己被骆潇厌恶了，连带着她的好朋友也疏远了自己。

　　“骆潇。”

　　骆潇神态平静，“徐鸣森，怎么了？”

　　王楚雯看了一眼男生，正准备默默地离开，手却本骆潇先一步抓住。

　　徐鸣森小心拘谨地盯着骆潇看，她似乎没有任何对自己的厌恶，“这两天你——”

　　“我请假了，回家有点事。”长椅上的少女仰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曲线，“哦，对了，之前你说的那本不好买的教辅，那个是我纸钱的学校自己编纂的，不公开发行，外面的都是扫描的盗版，所以错误很多。”

　　徐鸣森绷着身体，听她温柔地说着：“你要的话，我和之前的老师联系一下哦，拿到一本新的不太难。”

　　不仅没有厌恶，还对他笑了呢！徐鸣森觉得有种做梦的感觉，在下周期中考试上一展风采的决心更坚决了，骆潇就是他的兴奋剂。

　　“谢谢！骆潇！”他每个字音都发得很实，兴奋、激动，紧张的躯体舒展开来，渐渐又有了点在球场上的意气风发模样。

　　打发走徐鸣森，王楚雯也有点被他的快乐感染，他好像是个情绪很单纯的人，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但看骆潇，她没有一丝回味的表情，看了手表的时间，专心地算着她们两个还能在这聊多久。

　　*

　　骆潇不是王楚雯的专属朋友，她们虽然很多时候会一起去音乐教室，一起吃饭，一起去小树林闲聊，一起放学，一起在周末约着出去玩。但除了这些场景之外，更多时刻，两人有自己原本的世界。

　　比如王楚雯有和她一样爱看漫画的朋友，骆潇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白天要准备她的申请材料，晚自习要去排练。

　　王楚雯惆怅的心境，更多时候要靠自己来纾解。她觉得自己不够果断，像在折磨自己，忍不住暗中观察每一个看向她的人，他们的怜悯之下会不会还有别的含义，他们谁是那个□□小号的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王楚雯下意识地想到了上周才填写的档案信息那张表格，她看向陈骄的背影，班长一向很爱学习，很多个课间，她总是埋头刷题，争分夺秒。不会是陈骄，她人很好。

　　目光逡巡，想不出了，她怎么看都觉得，没有人那么坏的。

　　玻璃窗外出现了一道人影，是徐鸣森，他夸张地挥着手臂，朝着骆潇的方向。窗边的同学看到了，一个一个地接力喊着骆潇的名字。

　　骆潇抬头，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走向教室外的走廊。

　　徐鸣森死皮赖脸：“骆潇，那本参考教辅，你帮我借到了吗？”

　　骆潇似乎怔了一下，眉间微微簇起，有点不悦的样子，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柔：“昨天不是告诉你，要下周一么。”

　　徐鸣森当然没忘记这回答，他其实就是没事找事，“嘿嘿”笑了两声，从身后拿出一本手抄的数学笔记，“压轴题预测，你要不要看看。”

　　骆潇垂眼凝视他手上的笔记本，轻声道：“谢谢。”

　　少女接过来，指尖似乎触到了他的手面，一阵轻颤，徐鸣森一瞬怔忡，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少女回到教室，预备铃响起，他忽然清醒过来。

　　黄灵慧咬着唇，死死盯着骆潇拿在手上的笔记本。听着周围的人都在小声地和骆潇八卦，那是什么，她冷静下来，也跟着凑过去。

　　“潇潇，这两天徐鸣森来了好几次了，他找你做什么呀。”

　　小女生伸着头靠过来。

　　骆潇笑了笑，大方地把手里的东西给大家看，“基地班老师对压轴题的预测，你们需要也可以看一看。”

　　“潇潇，你还需要这个么？”有人开着玩笑，“上次月考，你不是只有最后一小问没有答出来，那还是题目严重朝纲。我看啊，是那个……谁多此一举吧。”

　　少女叽叽喳喳地笑起来，既捧了骆潇成绩好，又暧昧地打趣两人。

　　骆潇慷慨大度地接受了大家的夸奖，她一向温和友好，女孩子在她面前都很放松，接着就有人问出了最想知道的八卦。

　　“潇潇，你跟那个……”

　　正式的上课铃尖锐地响起，于此同时，夏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话题戛然而止。

　　黄灵慧神色晦暗地坐正。

　　再下课的时候，夏老师拖了好一会的堂，少女们暂且没有心思来关心这些事。

　　黄灵慧想问什么，骆潇已经起身。

　　“潇潇……”

　　“嗯？我要去替陈骄去趟文印室，灵慧，怎么了吗？”

　　黄灵慧摇头，“你去吧。”

　　下周四开始期中考试，这种学校之间的联合考试前都会有挺大阵仗，总会发一张告家长书，公式化地将压力转移一部分到家长头上。

　　文印室里等着的都是各班的班长，他们相对普通同学更活络，对骆潇并不陌生，纷纷笑着挥手跟她打招呼。

　　教务老师对骆潇印象也很深刻，忽然出现的漂亮女生，从来不穿校服，但很有礼貌，说话很甜，略一打听知道她家庭背景优越，个人也优秀得不得了，每次看她出现在这里，心情就会无端好起来。

　　“骆潇啊，等等啊，你们班这一摞还在印着呢。”

　　“嗯好，麻烦老师了。”

　　骆潇跟其余几个班长在这几分钟的空隙里简单聊起来，话题自然是期中考试。

　　“听说这次英语试卷孙老师也参与出题了。”

　　“天呐，真的么！完了完了，那我阅读又得看不懂了。”

　　骆潇听着，微笑不语。

　　“我的英语如果像骆潇一样优秀就好了。”

　　被同龄的少女簇拥成主角的骆潇，脸上罕见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她自谦了几句，看上去像招架不住大家的夸奖。

　　教务老师看着她乖巧美丽的样子很喜欢，忍不住也加入了讨论，“放心吧，英语卷子不是咱们学校老师出的，孙老师只是负责审核样卷，修改一些不严谨的细节。”

　　“噢，原来是这样。”

　　教务老师大喘气地卖了个关子：“不过，听说非常难哟。”

　　立马有人去问孙老师带的班长：“孙老师有给你们透露什么吗？”

　　“那怎么可能！”

　　“不过，确实是说过阅读量可观，难度很大。”

　　骆潇跟着扯动嘴角，本来并不太关心，但无意间恰好看见教务老师的目光无端地瞥向角落的柜子。文印室的桌椅、书柜都是很有年头了，打印机等硬件设备紧随时代，但那张小小的柜子，还是老式样，抽屉把手上挂着一把锁。

　　骆潇随着教务老师的目光一带而过，但她确定那把锁只是悬空挂着，没有扣上。

　　她抱着一摞告家长书，在回去的路上，所有所思。

　　*

　　晚自习结束后，骆潇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徐鸣森。

　　她平静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走，偶尔也对身旁男生的话敷衍地“嗯”两声。

　　徐鸣森不仅不觉得她敷衍，反倒把这当作是奖励，他辛苦学习一天，这是他的动力，也是最有激励效果的奖励。

　　“徐鸣森。”

　　“嗯？”

　　“你能把英语考好吧？”

　　“当然了！”他说出口的话忽然模糊了两个音，“……我肯定一鸣惊人。”

　　骆潇轻笑，“好啊。我等着看。”

　　和骆潇说话的时候，到校门口的路总是这样短暂，徐鸣森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看背影纤细的少女从容地过了马路，安全到达小区门口。

　　骆潇进了小区，在保安室边停下，她转身，看徐鸣森站在那里，他似乎是要转身就走。离他很近的地方，还有一位少女，书包侧边一串鼓囊囊的玩偶挂件。

　　骆潇歪头玩味地翘起唇角，那是黄灵慧。

　　*

　　黄灵慧感到很难熬，连续几天都能看见徐鸣森和骆潇在一起说话，说亲密倒也不算，她跟过两个人，明显地骆潇比较冷淡，徐鸣森也没有说过不合时宜的话。相反，两人的话题总是学习，学习。

　　在徐鸣森又打着英语参考书的幌子来找骆潇时，黄灵慧忍不住了。骆潇一回来，她就转头拉着她，“潇潇，基地班的徐鸣森怎么天天找你？”

　　骆潇不在意地摊开徐鸣森给的笔记，“他是想借我的英语参考书。”

　　边上竖着耳朵听的同学立马凑过来：“潇潇，能不能也借我瞅瞅？”

　　“当然可以呀。我手上还有几本。”骆潇递出去，欲言又止，她看着她们渴望的眼神，把听来的消息大方地分享给所有人，“这次考试会非常难呢。”

　　大家围着骆潇追问了一通，但在翻开她的笔记之后又立马还回去。就像人一样，很多时候，能够一眼看出来彼此是不是一个世界的。

　　难就难吧，大家都难呗。

　　围上来的人又退回去，黄灵慧没动，她翻着骆潇的笔记，又和她确认一遍：“徐鸣森好认真呐。”

　　“嗯，他真的很重视。我只能给他借辅导书，剩下的都要靠他自己呢。”

　　黄灵慧无意识地翻着线圈的笔记本，纸质很好，翻页的时候似乎还有清香，她的指甲划过娟秀的字迹，“潇潇，你刚说，孙老师看过样卷？”

　　骆潇把参考书一本一本整齐地放进书包里，点头：“文印室的教务老师是这样说的，四中出的卷子，孙老师代表我们学校参与审核。”

　　文印室，教务老师，样卷，这几个词汇印在了黄灵慧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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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