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而川》Nilco

3、热心肠和有礼貌，我多少占一个

　　江湖规矩，礼尚往来！
　　白日里，他发了一笔横财。
　　富芊芊骂人时情绪投入，见状，叶子庭也是有礼貌地拿走了她的荷包。
　　打开一看，荷包里竟然装着整整一千两银票！
　　痛失万枫谷富豪榜No.2的富芊芊发出了一阵爆鸣，并一口咬定叶子庭就是小偷！
　　但她在叶子庭房中大肆搜寻、最终无果。
　　大张旗鼓地来，却不战而退。富芊芊觉得很是丢人，只好抹掉眼泪和鼻涕，愤愤不平地离开。
　　待她走后，叶子庭拿下房梁上藏着的一千两银票，眼神雪亮，咂了咂嘴。
　　虽说有些愧疚吧，但也算误打误撞地凑齐了路费。
　　万事俱备，叶子庭决定连夜离开万枫谷。
　　虽然谷中想让他走的人有许多，但他也不想把离开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
　　入了夜，万枫谷皆在安眠，却有几只生了慧的田鸡睡不着觉。
　　往常，弟子们都装作听不见，等到有人实在忍不下去了，出手将游走的田鸡捉进鸡窝里，众弟子才能有个清静的夜晚好睡。
　　但这回可就不一样了。
　　叶子庭突然心意一动。
　　来谷十三载，他竟然从来没有为宗门做过贡献！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还有什么理由再袖手旁观？
　　秉持着“让大家伙睡个好觉”的念头，他决定担任一次“热心の弟子”。
　　叶子庭左手提了一只鸡，右手也提一只鸡。来回几趟，有条有理地把田鸡们放进了精酿酒窖——不一会儿，幸福的田鸡们“咯咯哒”、“咯咯哒”地醉晕了过去。
　　这下好了，他没有遗憾了。
　　叶子庭提着裙摆，兴奋地赶回住处。
　　由于害怕祈南云留给他的五千两黄金被人发现，他谨慎地把黄金藏在地窖里的暗板下，用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锁好。
　　随后，叶子庭揣紧银票，乐滋滋地离开了此处。
　　路过一家谷中弟子的驻地，那帐篷小屋前拴着一匹矮马，矮马见她像踩着风火轮奔过来，整张马脸显得有些惊诧，歪着脑袋看他。
　　叶子庭与它对视一眼，立刻就知道此马与他“志同道合”，心中都有着一方自由的天地。
　　此马拥有一张惊为天人的宽饼马脸，似乎快要膨胀开来，他当即决定给马任名为“烧饼”。
　　烧饼有一双可怜到近乎没有的小眼睛，挤在肥嘟嘟的马脸中间，长长的白色鬃毛披散着。虽然它的四只蹄子比寻常的马要矮上十寸，但它浑然不觉自己有何不同，依旧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把那尾巴笨重地向地上一甩。
　　“吁——”
　　叶子庭慌乱地捂住膨膨的马嘴，生怕把屋里的人吵醒。
　　他上前拽着马的牵绳就往前拖，一人一马踏着深夜里的月色，轻哒哒地跑上了路。
　　不消片刻，叶子庭就发现：烧饼不仅腿短，跑的也是真真的慢，最无奈的是，它跑着跑着就爱歇在路中间，叶子庭从路边扯了些野草喂到它嘴边，它才慢悠悠又开始挪动马脚。
　　“你小子不愧是刀宗的马，取的是好养活的名，干的是矫情得不能再矫情的事儿。”
　　言语内涵间，一人一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峡谷的外门，此时竟快要到弟子晨起的时间了。
　　“这位姐姐，请问宗主的驻地该往哪条路走？”
　　一个清灵的声音响起，叶子庭从马背上低头，只见一个十七八岁模样、背负双剑，穿黄色小衫的少女站在台阶上。
　　叶子庭不回头地指了指身后的一条小路，说：“有萤火虫的那条路就是。”
　　他忘不了这身金黄色的短衫，是剑宗的服饰。
　　只听那少女明亮的声音道了一句“多谢！”，便急匆匆地走了。
　　叶子庭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小师妹来，小师妹是师父的孩子，若自己能够一直看着她长大，现在也当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他唉声叹气，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拽一拽马绳，直到双腿下的马忍无可忍地踢了两下蹄子，带着她跑了起来。
　　……
　　巽州城外、虫草客栈。
　　长安来的镖头李广安保着十箱“臧红草”上路已有一个月有余。一路上虽没有遇到什么凶兽野怪、但也清理了几个流民抢劫、一支土匪大队，他的精神很疲惫，但也格外紧张。
　　这臧红草可不是什么凡物，乃是药宗进贡给朝廷，用于治疗“失魂症”的灵药，他接了皇上的旨意，千里迢迢赶到巽州，就是为了用这药解救患病的百姓。
　　此草不仅药性高，毒性也大，李广安随身带了位御医，就是为了熬药。
　　这间客栈距离城门只差一公里，城外虽看似风平浪静，但以防意外，李广安还是下旨让众人在此休整一晚。
　　此时，窗户外挂着半轮月，只等几朵云慢慢地把其遮盖，而李广安不知为何清醒了过来。
　　窗外，有细碎的动静。
　　他小心地坐起身，侧耳听到，那声音仿佛一群虫子在扑扇着翅膀，风声也越发大了起来。
　　他回忆起，万毒门曾进贡给朝廷的《毒虫纪》上曾记载了一种只在夜晚出现的蝴蝶，名叫夜光蝶，常是结伴而行，身上的鳞粉会闪烁独特的粉光，触碰到这样鳞粉的人会失去意识，变得行尸走肉，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失魂症”。
　　虽然这种蝶群不多，但每一支队伍都有成百只蝶。
　　李广安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去看正对他床榻的窗户。
　　一片漆黑中，忽然浮现出一团光亮，随行飘落着些粉色的点状物，那团光越来越近，而它们身下的影子就像一团黑线一样扑了过来。
　　李广安看着眼前这副木头窗子，风穿过细小的窗缝沙沙地响，他“啪”地把窗户合上。
　　心说：无妨，这窗户顶事！
　　李广安理理被子，刚准备睡下。突然，听见客栈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嘚嘚——”
　　一个女声传来，其音色微厚，穿透力极强：
　　“烧饼，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