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春归》吻猫

49、又见纪南一

　　嘴角笑意加深了一些，祁风尧上前，再度想要牵住纪央央的手：

　　“不要紧，从前你失忆时也非一开始便欢喜。”

　　“我可以等，等你愿意。”

　　“愿意什么？愿意成为你祁风尧的第十三根仙骨吗？”

　　身形自虚无中而来，萧倾一步一步走近，直至站在纪央央身边。

　　纪央央抬眼，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

　　祁风尧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笑意泄开，冷笑出口：“萧倾，又是你。”

　　萧倾略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懒懒的笑，眉头微挑，手里那柄折扇少有地泛着些仙雾，随着他轻摇的动作扬起散开：

　　“放心，今日过后，祁家主自然再不会看见本王。”

　　“三番两次坏我好事，萧倾，你想做什么？”

　　闻言，萧倾险些就要笑出声，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泛出一丝危险的光：“这个问题，该是我们问你才是吧。”

　　浑身轻颤，祁风尧自然没有错过他口中的我们二字，下意识地，他去寻了纪央央的视线。

　　而纪央央的眸，却是始终落在了萧倾身上。

　　“央央，我……”祁风尧没打算继续理萧倾，依旧想去牵纪央央的手。

　　萧倾眸光落下，心绪腾起不快。

　　只是这次，纪央央避开了，继而抬起的手里，是一只精美的锦盒。

　　祁风尧有些恍惚，总觉得那锦盒，自己似曾见过。

　　“这是当初，你在天珍奇坊拍下的那颗双属性灵石。”

　　“这颗灵石，本就是我送拍的。”

　　眸光闪动，祁风尧没有应声。

　　“如今还给你，也算我们之间，厘清了。”

　　“央央……”祁风尧低声喃喃了一句，脑袋沉甸甸的有些晕，喉头有些哽咽，他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只能是第三次抬手，想要去握纪央央的手腕。

　　恼意噌一下起来，萧倾折扇啪得一声收起，一手扇骨径直挑开祁风尧的手：“祁风尧，当真是给你太多脸面了！”

　　下一瞬，祁风尧忽的出了手，掌变爪，狠狠向着萧倾方向挥去。

　　萧倾浅浅一惊，折扇瞬时打开，泛着仙流挡开了祁风尧的这一手。

　　“早知今日你这么麻烦，我当初就不该于孽罪渊拉你那一手。”

　　萧倾一手护住纪央央飞离到远处，一手折扇拉近，径直幻化成长戟，一双眸凌厉至极：

　　“扪心自问，你还是当初救我的那个祁风尧吗？”

　　纪央央单手把住萧倾的手臂，长发随着萧倾周身大起的仙流而扬，她深深看过一眼萧倾，继而看向对面的祁风尧。

　　她从没有听两人提起过他们之间的恩怨。

　　周身白色的仙流大起，几乎将萧倾和纪央央两人包裹其中。

　　石块隆起的轰鸣声响若雷鸣，纪央央低眼去看，心头好似裂开一样，眸底的震惊一圈一圈漾开。

　　听风阁的墙壁随着萧倾的动作缓缓上升至半空，旋即全部裂开碎成粉末。

　　纪央央看得分清，墙壁褪去，那每一处格子里，都用仙绳绑着一具尸骨。

　　有些尸骨只剩骸骨，有些血肉粘粘，有些还有着人形的模样。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具尸骨，皆是女子。

　　黑色的发髻里，是各式各样的发簪步摇。

　　浓烈的恶臭之气腾上，直逼得纪央央空呕了一声。

　　长戟于手中转动，带起呼啸的风直直指向了下方，萧倾面色一片寒：

　　“看看你杀的这些人。”

　　“你敢当着她们的面说，你还是当初的祁风尧吗？！”

　　“你敢不敢告诉天下人，你的十二仙骨究竟是怎么来的？！”

　　祁风尧身形微微佝偻着，额前零碎的发遮住了他本就低垂的眼，分辨不清其中眸色。

　　纪央央的心，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她想过很多种祁风尧所做的事，但从未想过会是眼前这样，触目惊心。

　　若不是红苕，若不是萧倾，自己就是下一个被锁在那格子里的人，直至死去。

　　“哈哈哈哈哈。”

　　笑声自牙缝中一点一点溢出，祁风尧抬眼，眸竟是变得一片怪异的浓黑，灼灼看向了纪央央：

　　“她们本就是无用的蝼蚁废物，被我炼化是她们的福佑。”

　　“但你不一样，央央。”

　　“纵然你没有仙骨，我也能护你一辈子。”

　　“你该站在我身边，睥睨苍生。”

　　纪央央只觉脑袋阵阵发涨，抿紧的嘴角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直至听到他那句你该站在我身边，浑身重颤。

　　萧倾敏锐捕捉到纪央央的情绪，大掌伸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祁风尧盯看着两人紧牵的手，诡异的黑瞳里，丝丝缕缕腾出些黑色的烟气，嘴角诡谲的笑意愈发加深。

　　皱眉重重闭了眼，再睁开时，纪央央视线比任何时候都清冷，起手运仙流，将手里的锦盒送到了祁风尧面前：

　　“曾经，我也是名遍京若城的废物。”

　　“我和她们，没有区别。”

　　“错的是你，祁风尧。”

　　“收手吧。”

　　“不该再有人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丧命。”

　　通黑的眸子盯住那锦盒，祁风尧身子竟是微微晃了起来，两手轻舞，口中低声喃喃：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央央。”

　　“我待你不好吗？”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萧倾眸里一片凌厉，攥紧纪央央的手，高声呵斥：“疯子！”

　　“祁风尧，你可真会粉饰自己所做的龌龊事。”

　　周身诡谲的灰黑色仙流忽的泛起又消散，祁风尧抬手，一把将那锦盒攥在手里，唇边勾起一个微笑：

　　“央央，你得留下，你不能走。”

　　男子越显病态的神色和语气，让萧倾的心头愈发沉了下去，大掌一把将纪央央拉至身后，长戟泛起灼灼的仙流：

　　“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

　　“她走不了。”祁风尧死死盯住两人牵住的手，“我还有一份成婚大礼没有送给央央呢。”

　　胸口一股无名火腾起，纪央央刚要开口说话。

　　视线内，祁风尧周身黑色仙流忽的冲天而起，同时刻下方早就破损成一片听风阁内，那块完好无损的莲花台，闪着同样黑色的光，腾起至他的脚下。

　　看向纪央央的笑意愈发浓郁，祁风尧挥了挥大掌——

　　旋即，莲花台剥落，一瘦弱的女子身形以坐着的姿态缓缓出现。

　　纪央央有一瞬以为自己花了眼，那身形，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直至环绕着女子的黑色仙流全部散去，女子坐着的身形僵硬地缓缓站直，好像木偶一般在祁风尧身边站定。

　　纪央央终于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呼吸猛地滞住了。

　　手指扎入掌心，眸里腾起雾气，纪央央松开萧倾的手，不管不顾向着女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祁风尧咧嘴笑了，抬步挡在了女子身前，对着奔来的纪央央张开双臂。

　　步子放缓，纪央央眨动了许多下眼睛，好让眸中雾气散开了些，在祁风尧身前停住。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件礼物。”

　　“你看，你这不就奔向我了吗？”

　　“央央，来，到我身边来。”

　　纪央央冷眼看向他，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神色木然的女子，手腕上的仙骨印记开始发出光亮。

　　“你对她做了什么？”

　　祁风尧保持这双臂展开的姿势，一步一步向着纪央央靠近：“我知道她是你的姐姐，自然不会伤害她 。”

　　纪央央抬手，掌心已然握了一把仙流化成的利刃，抵向祁风尧的胸口：“我问——”

　　“你对她做了什么？”

　　女子不是旁人，是大婚那日于京若失踪的，纪南一。

　　祁风尧低头瞧了一眼那利刃，张开的双手摊开做了个耸肩状：

　　“她求我给她治好毁容的面貌，我应了她，她自愿以七魂六魄供养莲花台。”

　　“央央，我可没有做坏事。”

　　浑身血液倒流，纪央央脑中空白了一瞬，身形快于意识，利刃快速向着祁风尧挥去。

　　纪央央从前向来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哪怕是叶府的人，她要的也只是叶裴亲口道歉。

　　但现在，不是了。

　　身形浅浅侧过，祁风尧轻松避开了纪央央的攻击，顺手抚过纪央央的发尾：“央央，留在我身边吧。”

　　“我只会比萧倾对你更好。”

　　纪央央未理睬，身形很快在纪南一一旁站定，一把抓住了纪南一的手臂：“姐姐！”

　　萧倾动作很快，见状身形瞬动，长戟直直向着祁风尧刺去。

　　祁风尧躲了纪央央一招，再躲萧倾时已然不及，堪堪转过身，臂膀被萧倾划出长长一条伤口，周身黑气大涨，他回首去看萧倾，病态的笑意终于消散，只剩下了满目的杀意。

　　“萧倾，三番两次，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双手毫不犹豫出招，招招都带着致命的杀气。

　　萧倾长戟高挥，丝毫不惧，嘴角轻勾：“输于我的戟下，也并非坏事。”

　　“姐姐……”纪央央双手发颤，抓住纪南一的手重重晃了好几下。

　　纪南一神色木然，一双眼空洞着看向前方，似是根本看不见纪央央，双手力气却是奇大，缓慢地脱开纪央央的扼制，右手在左手反反复复不知道写些什么。

　　她恢复记忆后和娘亲哥哥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为紧迫，纪央央根本未来得及问姐姐纪南一的事宜，伸手去抓纪南一的手：

　　“姐姐，你看看我，我是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