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星》寂嚣

6、不例外的回答

　　苏安烙确实不懂手语。
　　所以在两个人交流的时候尽量保持自己应有的沉默。
　　但也揣测到了对方谈论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以后我会一直帮助你们两个，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我也需要你们，正巧，你们也需要我。”
　　即便这样的需要看上去并不太现实。
　　她只是想要一群家人。
　　从记事起她一直都是那么孤单。
　　只有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偶尔会对自己关心几句。
　　剩下的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而努力活着。
　　她的童年……又怎么能说得上幸运呢?
　　疲倦地合眼片刻后又看向了两只轻轻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
　　那一瞬间似乎一切都能过去和遗忘。
　　至少刹时光影会替她留下这一刻。
　　哪怕也仅仅只是片刻的欢愉，但人的贪念在得到片刻的满足时，总是能感受到幸福的。
　　思及至此路程也已经过半。
　　“司机叔叔，麻烦前面的小吃街找个位置停一下吧。”
　　夏云行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
　　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多数为早上务农的人以及一些记匆匆去上班的上班族。
　　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一家远近闻名的早餐摊。
　　苏安烙这次很意外地没有喊保镖亦或是其他帮忙上去买东西，而是自己安安静静地往那排队站着。
　　“老板，来六份饵块。”
　　“好嘞，甜酱还是辣酱，包什么东西?”
　　“甜酱两份，辣酱四份，包火腿肠就好。”
　　是Y市特有的小吃。
　　夏云行在很小的时候有幸吃过那么几次这的饵块，在后来……
　　就很少吃到了。
　　苏安烙付钱以后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人群的一侧，烟火气息下显得她的脸轮廓也不由得柔和了好几分。
　　夏云行用眼睛地看，像是透过这一双眼睛能告诉自己的记忆，永远不要忘记眼前的这一幕。
　　随行的一群人在望Y市的机场赶去。
　　夏云行又不由得想起那个看上去就很贵的别墅。“姐姐，我们这样走了，你的房子要怎么办?”
　　苏安烙戳了戳已经完全睡着的陆安的脸颊。
　　然后柔和地开口回答着夏云行的疑问。“我所在的房子有固定的人看守，不用在意这些问题，倒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云行倒是能够猜到苏安烙想问些什么。
　　多半会和陆安有关。
　　“陆安的家世不怎么需要去查，她的身份是你给的，她的人生是你参与加入的，大多数时候你想要救人，想要害人，这些念头总是在你一念之间。”
　　“我想知道，在你拼命反抗斗争的这么些年里，你为什么会选择难得地去拯救一个看似跟你毫无关系的人。”
　　车厢里顿时噤若寒蝉。
　　夏云行却开怀地笑了，笑得很小声，但眼睛里面笑意不深。
　　“人既然可以选择做坏事，也可以选择做好事，有些时候我并不需要去根据判断事情的正确与否做事，只需要遵从本心就好。”
　　苏安烙此刻倒是浑身放松了一刻。
　　却以微笑的语气对夏云行提问。“如果有朝一日我需要让你去做九死一生不得善终的事情，你会去吗?”
　　夏云行思索一会。
　　“我并不会，我的人生里大多数时候我是想活的，是因为我有必须，也是不得不去完成的，如果我没有了这条命，我的人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如此的回答让苏安烙感到意外。
　　如果对方要欺骗自己的话回答有很多种，但对方根本不想以欺骗的方式得到她的肯定和信任。
　　但是并没有。
　　这样的回答，和夏云行的性格倒是很搭。
　　苏安烙倒也不纠结。
　　她看向窗外疾驰而过所闪现的树木，认真回味对方的回答以后却笑出声。
　　“你说的对，所以我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我仍然希望你能够保持自己的初心，我身边为我卖命的人很多，所以，你要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这才是你要做的事情。”
　　只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苏安烙很难得的一路上保持沉默，直到要乘坐私人飞机的时候她才缓过神。
　　夏云行和陆安已经睡得东倒西歪的了，看到这一幕她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
　　她确实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强求一些什么东西。
　　人生在世就只是过那么些日子而已。
　　如果夏云行说会为自己献出一切她固然高兴，但高兴过后又是麻木的失望。
　　与其刚开始问这些不着边的东西不如以后相处了才知日久见人心。
　　坐上苏安烙的私人飞机以后两个人就被苏安烙强制睡觉了。
　　期间夏云行睁开过两次眼观察苏安烙在做什么。
　　不出意料地，苏安烙正在拿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书的封面黑压压的一片，她也看不清楚上面写着些儿什么字，索性也就放弃了观察，一觉睡到抵达S市。
　　抵达S市以后仍旧专车接送，只不过这一次苏安烙却不着急赶路了。
　　“去玛格丽特服装店，另外通知他们的理发师马上到位，在半小时以后我要看见他们的人。”苏安烙看眼时间以后一锤定音。
　　夏云行来了精神。
　　“姐姐，倒是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如果需要修理或者打整什么东西的话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苏安烙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安。
　　陆安的头发看着有些凌乱但是又有修正过的痕迹，苏安烙几乎马上就能知道这一顶和夏云行几乎乱得如出一辙的头发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但面色却不变。
　　“在我回到落花芳筑之前我需要你们收拾好两间房间出来，换洗的卫生用品也必须买起。”
　　在最后通知完后，苏安烙倒是安静地看着夏云行那双明亮的眼眸却暗淡了下来。
　　夏云行自然能够感知到对方有些低落的神情。“姐姐，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苏安烙用手指了指夏云行那乱糟糟的头发。
　　“今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们两个的衣服和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都必须立刻备齐。”
　　“明天是你们正式入学就读的时候，如果遇见了任何麻烦，都可以无条件地报我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