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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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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醒,戚晚昭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刚做了一个梦,原来她是一本书中的边缘人物。
书中的主角是左相之女元娇与谢国公之女谢瑜,而她只是在一个活在回忆的白月光。
元娇与谢瑜相知于微时、相守于经年,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文中的元娇为保护好友岌岌可危的身份,心甘情愿嫁于女子身份的谢瑜。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不越雷池,只不过这样和谐的日子在谢瑜得知元娇有个心心念念死在别国的白月光后结束。
性格疯戾、占有欲极强的谢瑜撕下面具,经常做出枉顾元娇意愿之事。
虐身虐心、分分合合,婚后五年两颗心才渐渐贴近,经过不断地磨合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一起。
戚晚昭很是郁闷,然而让她更郁闷的是,京中确实有谢瑜与元娇这样的人物。
“好烦。”
她捂着脑袋,一点儿都接受不了自己是一本书中的人物,甚至结局还是死于别国。
妙啊,实在妙,简直晦气得要死。
再次翻了个身后,戚晚昭眼神由郁闷变得清明。
她实在不信,这梦铁定是巧合!
京中确实有谢瑜与元娇这两人,而书中所写的谢瑜可是女扮男装,只有元娇一人知晓。
戚晚昭腾的一下鲤鱼打挺。
一个梦罢了,待她去国公府查出谢瑜的身份后,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若是谢瑜是男子,那么这就是个诡异的梦,六月死期便是个笑话。
戚晚昭轻哼一声,她用头发丝猜都晓得谢瑜是个什么身份。
只不过这事,到底还是需亲眼所见为好……
她合上衣服出门,才翻出府就愣在原地。
国公府在哪来着?
前边后边,左边右边?
被风吹得头痛,正当她想打道回府时,街边的呼噜声由远至近。
戚晚昭会心一笑,她衣服都穿了,哪里还会回去,不亲眼瞧见谢瑜的身份,她名字倒着写。
她抬着步子逼近,眼神落在了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上。
……
明月高悬,一抹纤瘦的身影在京城的房顶上疾行,瓦片踩得啪啪作响。
一炷香的时间,戚晚昭便来到国公府。
国公府府邸不大不小,她一间间的找过去。
终于!她看到了乞丐口中的国公府南角——谢瑜的院子。
房间火烛微光摇曳,细细的水声传来。
激动的心砰砰跳着,她轻轻一跃便跳到了房顶。
“啪。”
万籁俱寂,戚晚昭思绪都有些迟钝。
方才还在脚下的瓦片,现在碎得四分五裂。
“呃……”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谁!”
戚晚昭:!
跑!
现在已经不是查谢瑜身份的事,而是她像个贼一样爬房顶被发现的事了!
戚晚昭咬着牙,轻轻一跳。
“咔。”
骨头清脆的声音响起,脚踝涌起刺痛之感,她身子一歪。
失重感传来,落下去的那一刻,她浑浑噩噩的想……
死到临头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砰——”
浴桶溅起巨大的水花,戚晚昭整个人都浸在了水中。
“咕噜噜……”
一只手死死地摁在戚晚昭的头顶,隔着水面,那人面庞清冷如玉,声音冷冽透着杀气:“淫贼。”
头顶上的那只手力道很大,戚晚昭双手乱舞,试图挣扎。
“我不是……淫咕噜噜……贼……”
呼吸衰弱,戚晚昭悲催的呛了几口水,“我不是……”
然而那人并不打算放过她,力道更是加重了些。
“咳咳……”戚晚昭吞了满肚子的水,直到再也吞不下时,她怒了。
“砰”的一声,谢瑜被猛地掀翻在地。
戚晚昭艰难爬起,弱小的心灵被震撼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这时浴桶打翻,水流一地,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
这谢瑜……竟是女子,原来她当真生活在一本书中。
忽的,她鼻尖一热。
从侯府到国公府的路上,戚晚昭想了千千万万种方式,可她万万想不到,竟是这样离谱的方式。
她的心中泪流满面,明明她只想委婉的旁敲侧击,根本没想过迎面暴击啊。
见着谢瑜难看得不行的脸色,戚晚昭身子一颤。
“哗”的一声,动作快过脑子。她手一扬,连忙扯下帘子很是上道地裹住谢瑜。
书中的谢瑜可是睚眦必报啊!
她就这般看了去,还没等到书中的死期,她早就死在谢瑜手中。
戚晚昭生硬地补充道:“抱歉,我是有意看的!”
谢瑜:……
“出什么事了少爷”
“少爷,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妙,外头有人!
戚晚昭瞪大了眼睛,她连忙捂住谢瑜的嘴,声音抖得好似要哭:“你不会说的对吧?”
若是半夜掉进国公之子浴桶这种事传出去,她铁定要被爹娘操练一顿,三天下不来床的那种。
谢瑜眯起了眼睛,冰冷的话音从指缝溢出:“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戚晚昭思索两秒,连忙从谢瑜身上爬起,哀求道:“别说出去好不好,我就当没看过,你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谢瑜冷冷地扫了戚晚昭一眼,开口:“没事,你们先在院外守着。”
守着……
戚晚昭眼睛眨了眨,莫名的,她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书中怎么形容谢瑜的来着?
性格疯戾、睚眦必报、喜欢红眼掐腰吻?
身子不可控地抖了两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怀疑自己早就被谢瑜弄死。
“哈哈……这真是误会。”她干巴巴地笑着。
谢瑜垂着眸子,慢条斯理的从柜子拿出衣裳,一件件地穿上。
“戚晚昭,挪开你的眼睛。”
戚晚昭笑容凝固在脸上,原来谢瑜认识她,这叫什么事?
她连忙背过身去,干笑两声:“久闻谢公子大名,此番前来瞻仰风采,谢公子不介意吧。”
谢瑜依旧冷笑着。
介意,怎么会不介意,她现在想杀了戚晚昭的心都有。
府中总有她身份的流言蜚语,现在又出这档子事,她无法想象身份暴露的场景。
谢瑜冷静地思索着,直到脑中再想不出什么法子,她抬起了手腕。
“嗖——”
一枚袖箭瞬间射出。
戚晚昭偏头闪过,心中大惊,看来谢瑜已然对她生出杀心。
“我不会说出来的!你信我!”
谢瑜的声音冷得宛如寒冰:“能缝住嘴巴的只有死人。”
多得是想见她笑话之人,戚晚昭与她陌生至极,期望她保密实在可笑。
“蹭”的一声,利剑出鞘,谢瑜挽了个剑花。
“不,我不会说的!”
杀气腾腾的剑破空而来,戚晚昭自知理亏从始至终都在闪躲。
“你听我解释!”
谢瑜又落下一剑,对戚晚昭的话充耳不闻。
谢瑜不是嗜杀之人,可戚晚昭偏偏晓得她的身份。如果今夜不杀掉戚晚昭,明日她是女子的消息便会满天飞,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后果。
思及此,她的眼神越发的冷,抬手又挥了一剑。
戚晚昭偏过头,又躲下一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避下去她就要被顶在墙上弄死了。
她的眼神落在了窗外……
外头还有两人守着,房中有个不弄死她就不罢休的谢瑜。
戚晚昭心头一横,破窗而出,她速度极快,刚跳上院墙便飞速往侯府疾行。
她就不信,谢瑜总不可能会追上侯府杀她。
谢瑜目光沉沉看着窗户,忽的,她眼神一暗,松开了手中的剑。
从国公府跑出许久,戚晚昭未曾停下,她知道身后还有个穷追不舍的人。
“老王,我是不是眼花了,宵禁了怎么还有人在跑?”
“是刺客,追!”
“有刺客,快醒醒!”
巡街守卫登时被吓得酒醒,连忙摇醒睡着的五六人。
戚晚昭动作一顿,暗道不妙。
事情往不好的反向发展,被误会为刺客可不太妙,京中的守卫可不是吃干饭的。
思及此,她立马转身扯着谢瑜跳下高墙。
谢瑜被戚晚昭的动作带得踉跄,她料想戚晚昭是打算朝着众人揭她身份。
一不做二不休,袖中利刃直冲戚晚昭心口。
戚晚昭瞳孔猛缩,她咬牙攥紧刀刃,手掌瞬间被匕首割破。
“哐当”一声,匕首脱落,在谢瑜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把匕首踢进了湖中。
“来人了,别动,你信我,我不会说!”
话落,几十名守卫提着兵器围了上来。
戚晚昭心中紧张,不自觉地捏了下谢瑜的手。
谢瑜苍白一笑,她早该杀了戚晚昭的,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等待着悬在头顶的剑落下、等待戚晚昭大发慈悲不会暴露她的女子身份。
“围起来!”领头人呵道。
戚晚昭硬着头皮扬起笑脸:“大人,我刚来京中没多久,不知宵禁,我们不是刺客。”
领头的官兵臭着脸,这两人中他认出谢瑜为谢国公之子,他沉声道:“带去官邸。”
两人今夜闹的动静可扰醒不少人。
夜半还要处理公务的京兆尹、不可置信的戚父戚母、一脸懵逼的国公夫妇。
三堂会审,谢瑜依旧挺直背脊,只是面色不怎么好看就是。
“宵禁时间,你二人为何还在街上游走,你们可知戌时已过仍在街中行走之人皆视为刺客?”
戚晚昭瞪大眼睛,她完全不知道京中还有这样的律法。
眼见着戚父戚母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忽的,她灵光一闪,一脸声情并茂。
“大人明鉴啊,我们只是在打情骂俏,哪里是什么刺客!”
打情骂俏……
这种离谱的昏话说出,连谢瑜都忍不住侧目,聪明如她也猜不出戚晚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谢国公捋着胡须,沉声道:“犬子房中一片狼藉,是打斗过留下的痕迹。”
戚晚昭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对,就是打斗了。”
“早闻国公之子玉树临风,小女子仰慕已久,此番前来就是来瞻仰风采的。”
京兆尹:“可你瞻仰又与打斗有什么关系?”
戚晚昭一脸正色,脸不红心不跳,缓缓道来。
“小女子钦慕谢公子已久,是特地过来的,可有些不凑巧,谢公子正在沐浴……”
谢瑜目光沉沉,心被一只无形之手攥紧。
她猜测也许戚晚昭的下一句话就是,她是女子……
戚晚昭瞬间拔高音量。
“不料被谢公子所察,我俩便动起手来,大家不要误会,这只是打情骂俏。”
“……”
偷窥被发现后动起手来是打情骂俏?
所有人都一脸无语,呆愣许久。
回过神来的戚父瞬间暴怒,他重拍桌面:“戚晚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晚昭缩着脖子,默默地往谢瑜身边挪,试图寻求一丝丝安全感。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事实说出来根本无人会信,与其被当做刺客,不如瞎编一通。
戚晚昭梗着脖子,倔强道:“爹,女儿只是喜欢谢瑜,有错吗?”
所有人都被震住,独谢瑜一人恍惚。
喜欢她……
戚晚昭的话不断在谢瑜的脑中飘荡。
心情大起大落,她原以为戚晚昭会当着众人戳穿她,没想到却是众目睽睽的告白。
可戚晚昭明明知道她是女子,又谈何喜欢?
戚父被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撸起袖子就要上手揍戚晚昭。
一旁的戚母死死拉住戚父,“远山,回去说。”
戚父动作一顿,他怒瞪戚晚昭一眼,鼻腔发出冷哼,似乎是听从了戚母的话。
今夜惊动这么多人,大家都以为是通敌的刺客,没想到竟是戚晚昭这个花痴女人夜半偷窥男子沐浴闹出来的事。
出府邸的众人各怀心思,谢国公捋着胡须,眉目深沉:“想不到戚远山竟养了个这么有趣的女儿。”
他偏头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瑜,问道:“你怎么看?”
谢瑜抿着唇,心很乱:“儿不知。”
明明可以揭穿她的身份,可戚晚昭却没有。
明明知晓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可戚晚昭却说喜欢。
戚晚昭竟说喜欢她,可她们却从未见过,又谈何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