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伴月》土豆洋芋马铃薯

7、灯光

　　柳曦说的家，并不是她养父母住的地方，她工作以后攒到钱就在b市买了一个小小的loft，小小的房子，小小的宁静，在这间房子里头，获得了在b市生活15年，都没有生活出归属感。
　　柳曦用钥匙打开房门，她一下子放松下来，邀请陆月进门，“你不用感到尴尬，这套房子只住我一个，等雨停了，你就可以打车走了。刚从可能雨太大了，网约车也没有。公交车嘛，这个点肯定是没有了。”
　　陆月应了一声谢谢，略显拘谨地站在门口，她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身体的轮廓不停地往下流，她害怕自己走进去会弄脏柳曦的房间。要不是一直等不到公交车，网约车和出租也抢不到，她断然不会这么冒昧的来到别人家里。
　　柳曦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轻声吩咐她不必在意，自己等会收拾，就转到房间去取衣服。这房子户型并不算很好，地段也很一般，升值空间几乎是没有，当时买这间房子的时候也是养父母极力反对。
　　她想到养母当时露出很伤心的模样，这个女人想不通，一向乖巧的养女怎么会突然间执着的要买一间房？想到柳曦买了自己的房子，就想到柳曦要搬出去住；想到柳曦要搬出去住，就想到柳曦将来要独立，要不管他们老两口，养父养母一下子恐慌起来。
　　两个老人嘴上并不说，手上倒极快地，默默地给柳曦置办了家具，并强硬的以提供一些资金为由，要求在房产证上加上自己的名字。柳曦拒绝了很多次，但是却拗不过养父母，两个老人逢人便说柳曦给钱都不要，几个好事的同学还假借着关心的名义满足八卦心理。
　　家具一声不吭被送了过来，柳曦又和养父母产生一场小小的争吵，这场争吵就像是仙女棒的火星，噗嗤一下就闪没了。这些天，街坊轮流的劝说让她精疲力竭，养父养母置办的家具依然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审美，况且，不管好不好，被强迫得来的结果都令人崩溃。但她还是住进了这间房子，像是一个有虫眼的苹果，削去腐烂的肉质，鲜亮亮的端上餐桌。
　　陆月在浴室里洗澡，柳曦给她准备了自己很久没穿过的衣服，反正两人身量相仿，内衣裤自然是不能混着穿的，她灵机一动找到了安睡裤，心里不免为自己的妥帖感到自得起来。她支起iPad，在书桌的台灯，昏暗的光底下看起韩剧，外面雨声还是未停。
　　陆月洗好澡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iPad里叽里呱啦说着韩语，男女主相对尖叫着，像一千只鸭子在暴动，柳曦乐不可支，手里杯子缓缓冒起热气，氤氲了她的脸。柳曦的肤色也是暖黄色，此时整个人都像融化在这空间里。
　　她开始认认真真观察起这个女白领，先前几次打交道，她就发现这个女白领，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老老实实正正经经的样子，但是滴溜滴溜转的眼睛暴露了她狡黠的一面，有时候有些天然呆，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有的时候又淡淡的，好像全世界和她都没关系。
　　陆月对打扰了柳曦安宁的独居生活深感不安，立马掏出手机打网约车，一边不住的感谢，一边表示有时间请柳曦吃饭，柳曦不以为意，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社会意义上比较热心肠的人，更何况陆月是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儿，顺手之劳怎么麻烦她请自己一顿饭，只是让她拿好雨伞，等打到网约车，车来了再下去。
　　但是外面的雨却更大了，这可以算是b市难得一见的大雨，天上竟然还打起了雷，一道白光从窗外闪过，噼里啪啦的树叶扑在窗户上，这会再看小程序，网约车前面已经排了二百六十五个人了。
　　陆月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来不情愿麻烦别人，更何况当了警察以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刻入了DNA中。柳曦敏锐的看出了她的不安，告诉她这间屋子刚好有两个房间，房间门都是可以从里面反锁的，陆月可以暂时先住在这里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走。一天晚上并不会打扰到自己生活，如果陆月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等回到x市后请她吃她心仪已久的一家火锅。
　　这话说的，既合情又合理，不显得过分热情，但是又很体贴，陆月心里想一定要好好报答柳曦今日搭救之恩，心怀感激的在书房住下了。其实都不到两个人睡觉的时间，但是因为害怕对方感到尴尬，两个人都早早回了屋子。
　　书房的灯光是昏昏暗暗的，陆月看柳曦放在暑假上的书，很多毛姆的书，一排排摆过去，马尔克斯的，珍妮特温特森的，还有张爱玲的书，栅栏一样的阴影投射在床上，床单是洗衣液和阳光共同作用的味道。
　　本来不困，但是她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