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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尾声 ...

  •   时隔十八年,真相终重现天日。
      “春节前夕,淮滨市联合东阳市警方,共同破获一起重大案件。案件涉及多方,牵扯人数较多,划入重大复杂案件。”
      “嫌疑人封某,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东阳市林氏集团涉嫌违法案件,现已列入重点调查清单,同时,扫黑除恶性行动开启...”
      新闻播报的声音越来越飘忽,门口传来一阵炮仗声。
      屋内暖气热得厉害,今年供暖实在太好。
      老板四仰八叉卧在沙发上,她剥了个花生,将壳随意丢在身边人手中。听见鞭炮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也没起身,只还没等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推开了。
      周南刚一进来,就瞧见封鹤跟个大爷似的摊在肖牧野肩膀上,他实在没眼看,但也习惯了。
      “这年头,都没什么人放鞭炮了,年味可是越来越淡了。”周南对着手呵了口热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来不?沾沾喜气。”
      “行啊...”手里还握着花生壳儿的家伙话说一半,直接被身边人打断。
      “哟,我昨天说要买,是谁说那玩意噼里啪啦的闹人?”某个姓封的大爷叹了口气,虽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顺便把沙发上的人带了起来。
      肖牧野尴尬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周南:“...好像听见谁在内涵我。”
      封鹤单手插兜,披好外套,攥着肖牧野的手腕,“行了,走吧。”
      三人站在门口,红色的鞭炮纸散落满地,烟雾起,眼前闯入一片红。
      封鹤总是感觉鞭炮这东西铺一地就像红地毯。以前开业,结婚,升学宴,都搞这个,所以看着喜庆,好像过年缺了它就没了年味儿。
      人嘛,总有个喜庆热闹的时候,要是连这点儿都丢了,真就没意思了。北方屋内暖和,屋外冰天雪地,只要不站那么久,从屋里带来的余温就能挺上一会儿。
      所以三个人谁也没穿多厚,也许是因为屋内的余温,也许是因为被过年这喜气的氛围感染,谁都没冷。
      红色炮纸被风吹得满天飞,落在几人的头上和肩上。一串鞭炮放完,周南也不想继续掺和进这俩人的世界,最后他一边大喊着“单身汉也是人”一边溜回了隔壁饭店,临走之前还不忘留了句:“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啊,我妈嘱咐我好几遍了!”
      “行。”
      周南走后,肖牧野才抬起手,将封鹤肩上的红纸拂掉,任由着她将自己的手攥起,塞进羽绒服外套口袋。
      真暖和啊。
      这么一想,他好像又看到去年的时候,小年那天,封鹤也是站在这里,放了一串鞭炮。那时候他们还不熟,隔着四起的烟雾,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时候的封鹤。
      “想什么呢?”她问。
      肖牧野摇摇头,笑了:“没什么。”
      封鹤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前几天陈京杭给我推了条消息,说是粉丝拍的,姓赵的戴个口罩,在安城拍戏呢。”
      他眸色微动,“他昨天和我说了。”
      “他还说,谢谢你。”
      封鹤点了一支烟,就这么一会儿,指尖有些僵了,尽管这样,她还是固执地在室外抽。听到这话,她笑着,肩膀也跟着轻耸,“谢什么谢,林家那事儿,纯属是意外之喜。”
      当时查到林健的时候,当事人早已经过世,林家也只剩下林家兄妹。
      林祁山,林祈遥。
      林祁山接下林家公司,所涉企业非法,公安部门沿着那条线一路追查。想将林家公司连根拔起甚是艰难,但再难的事情,只要坚持下去,一层一层深挖,总能够拨云见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个时间问题。
      “所以那次和林祁山撞见,和他们打起来,倒正中你的意?”肖牧野忍不住反问。
      封鹤笑了笑,“是啊。当时我还冲他放狠话,‘有事冲我来’,就是想让他转移注意力。毕竟他当时知道我和你走得近,万一他真的想到当年自己父亲和王彦东联手想搞垮萧文那事儿有朝一日被重新翻出来,那我得早做准备。”
      停顿几秒,她双手插兜,将羽绒服外套脱下,把自己和肖牧野裹在一起,“我当时真没想到和他遇上,真是巧合。”
      “还有什么是巧合?”身上传来一股暖意,肖牧野不自觉向对方身上靠去。
      本来只是个随口问出的话,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封鹤笑了笑,说:“遇见你。”
      “如果没有遇见我呢?”他未经思考,脱口便问。
      她掐灭烟,认真地摆弄起手指,一跟一根数:“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会发现封勇的那些破烂事儿。封勇,顺下去,王彦东,再然后是崔秀丹,然后王院长,最后...还是遇见你。”
      “封鹤。”
      天空中有雪落下。
      肖牧野站在那方空地上,连眼尾都染上笑意,“拉个勾呗。”
      拉勾即是约定,封鹤暗觉不好,立刻反问:“又想和我约定什么?”
      “别再让自己陷入危险里,如果真的有危险,也应该是我走在前面。”肖牧野的指腹摩擦着胸口的坠子,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
      此时此刻,肖牧野一整个倔强性格达到巅峰,颇有种封鹤今天不答应,他就不放手的意味,“我不要你只保我平安。”
      封鹤眸色闪动,还是妥协了:“好。”
      两人的身影没入雪中,天地一片白。
      某人用着颇为死皮赖脸的语气说:“哎,不然你也去给我求一个,要一步三叩首的那种,虔诚点,好吧?”
      “好。”
      “...好个屁!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还真是个呆子!”
      “封鹤,我早就想和你说,呆子是猪八戒...”
      “我去,猪八戒怎么了?猪八戒三十六变本领,三界之内压根没几个敌手吧?”
      “那你是,孙悟空。”
      “孙悟空...哎你别说,孙悟空我童年男神啊!和天斗,和地斗,和命斗...”
      肖牧野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那人砸坏了凌霄宝殿,撕碎了伪善,天空被捅了个大洞,阳光全部涌来,如同金色的海。
      他被金色的海包裹。
      上升,下坠。
      他看见了那条路。
      那人就站在路的尽头。
      一年,一年。
      封鹤读研一,进入实验室那年,肖牧野在数学系念大二,数分的任课老师刚好是孙志军。两个人的命运以一种抽象的方式纠缠在一起,虽然孙志军时常搞不懂肖牧野一个冷静寡言的大学生为什么在封鹤面前老是一副红头涨脸的害羞模样。
      不过,学生之间相处,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
      封鹤的成绩又总是太过优秀,无论在任何领域,她似乎都能做到顶尖。与她认识的这么多年,她一点也没变,平时仍那副吊儿郎当睡不醒的模样,专注起来却一丝不苟。
      这一点,当年在自己办公室,他就已经发现了。五年前,她在等自己工作做完,在角落自己呆着那几小时,她睡了一觉,醒来不怨不恼,就直接把试卷摊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求一个解。
      纯粹,通透,睿智。
      那就是他认识的封鹤。但除去这些,他更想让这女孩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不受任何人影响,只靠自己做出的决定。
      因此,他没多干涉。到现在,孙志军终于相信,这是封鹤自己的选择。
      留下来,在她的世界。
      她的领域。
      她一直都是胜者。
      毕业之后,封鹤正式入职国家研究院,肖牧野在孙志军手下直博,孙老头总吵吵自己要退休,也一直没见他落实。
      封鹤入职第二年,投了淮滨市的一个项目。她这人最爱计较利益得失,唯独那时候,在看到那个项目的瞬间,她半点也没考虑。
      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幼苗孤儿院项目——旨在筹建一所孤儿院,为失去双亲或无法与双亲相依的孩子提供庇护与教育,帮助他们获得健康的成长和良好的教育机会。
      项目发起人在收到封鹤资金的第二天下午,从淮滨市千里迢迢赶来东阳,说什么也要见她一面。
      那天封鹤正在赶手头上的项目,实在走不开,但项目负责人却见到了所谓“投资人家属”。
      负责人姓王,叫王山岳,四十二岁。来的时候,他风尘仆仆,瞧见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瞬间,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只是握着肖牧野的手一直说着“谢谢”。
      肖牧野看着眼前的场面,不知怎么的,眼眶发涩。
      打雷了。
      闪电划破天空。
      他的眼眶陡然变红。
      …
      “你再说一次,牧野是谁的孩子?那么一大笔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男人捂着心脏,强忍着剧痛,跌倒在地。他双手颤抖,死死抠着客厅木柜,试图翻找抽屉里的速效救心丸。
      女人死死抵住柜门,双目赤红,她指着地上的人,恶狠狠道:“是!就是王彦东的!他和秋荷生的!那女人还一直以为那晚的男人是萧文!你别想把这事儿说出去,说出去,那些钱...那些钱怎么办!又拿什么威胁那姓王的?”
      女人早已癫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你明里暗里去看了他多少次?别以为我不知道!”
      男人的嘴唇早已青白,他死死瞪着眼睛,痛苦地大口喘息,一下,一下,“他,这么多年早就是,我的孩子了...他们,那些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你不懂,只可惜…你不懂。”
      …
      肖牧野的眼泪瞬间砸下来,他捂着胸口,“我懂,我明白,我懂...”
      他曾见过王院长数次。
      在学校,在医院,在小区楼下。
      那人的头发越发花白,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可上楼探望的人只能是赵鹊炎,他只是站在远处。他始终不敢回头,他不能回头,他怕听到那些人对院长的骂声。那些不堪,丑陋,肖牧野不甚在意,但无法纵容那些秽语加在他身。
      王山岳走的时候,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他撑着伞,一步步走在雨中,脚步却格外坚定。
      莫名与那年的院长重合在一起。
      那些年,他也是这样,风中雨中,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春天。
      肖牧野缓缓转身。
      因为在不远处,站在一个人。
      封鹤双手插兜,靠在咖啡店门前,本以为那人没留意这边,谁知道还是被抓了个正着。她笑了笑,撑着伞向他走来。
      “不是说今天有事吗?”肖牧野声音哽咽,瞬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方搂住他的肩膀,掌心温热,同他开玩笑:“为了某人,擅离职守了呗。”
      其实她骗他,自己其实早请假了。但封鹤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和投资人见面这件事交给肖牧野。
      有句话说——彻底告别,才能重新开始。
      但万物终有轮回,谁又说这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鹤翱翔九天。
      声闻于野。
      宇宙中,爱自无边无际,而我们诞生其中。所以,万事万物只要存在,便,永远有关。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江欲一。
    写完这本的那天,我依稀记得天气很好,但我还是写了雪。就好像故事的开头,封鹤和肖牧野的初见,带着一股冷气,依稀之间,似乎谁都没有瞧清楚对方的模样,可他们还是遇见了。就像封鹤说的:就算没有我们的相遇,我也会沿着那条线,一直走,期间会遇见很多人,但无论怎么样,我还是会遇见你。
    我一直觉得封鹤这人挺浪漫的,她热爱宇宙,热爱一些解不开的谜题,有感恩之心,也懂得爱。所以肖牧野无论怎样相信她,喜欢她,爱她,都不奇怪。
    好了,来聊一聊这本《野鹤牧歌》,我好像从来没有写过这么长的文章,以前没有过,可能以后也不会(笑)。但其实写完的那一天,我并没有那么轻松。它浪漫,但沉重,所以我叫它——沉重的宇宙情话。恋爱篇幅不多,本来安插了更多英雄救美(呸!就是封鹤救呆子的情节),但到了下笔的时候,我又去写别的东西了,我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不懂得迎合人家喜好的笨蛋人类!!!【可是没办法,活都活了,做都做了,就这样吧哈哈。】
    最后,还是感谢你们的陪伴,这么长一段路,好与不好,你们陪我走完,辛苦了,也希望你们能乐在其中。
    有想法很好,有思考更好,在网络时代发达,信息冗杂的今天,我们被一些人和声音推着向前,有自己独立的认知真的很难。
    所以,我希望你们也像故事的主角那样,坦荡向前,慢慢走,一点点摸索,找到属于你们的人生答案。
    【江欲一祝福你们,万事胜意。】
    【wb.@谁是江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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