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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封鹤拿起随手顺的喜糖,递给沙发旁边的肖牧野。
      他眼眸始终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或许就只是在发呆。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封鹤含着酒心糖,暗骂了一句真难吃,一个跨步坐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学校这周末没事情,我才赶回来,想着当面和你说,总觉得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讲不清楚。”
      肖牧野胡子没刮,这样瞧起来疲惫极了,他抬眼,对上眼前人的目光,“谢谢你告诉我,也谢谢你...帮赵鹊炎。”
      封鹤脚踩着凳腿,还是没忍住,最后还是把嘴里拿破糖给吐了。似乎意识到身边人似乎在跟自己道谢,她随口“嗯”了声,然后起身道:“没事儿,举手之劳。”
      她摊开手,“真心感谢?那就请我吃饭吧。”
      肖牧野停顿几秒,点了点头。他盯着封鹤看了好一会儿,差点就对方盯得不自然了,才开口道:“我这么帮,赵鹊炎,你不好奇是为什么?”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封鹤不是个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再往后看,狗仔和八卦记者这类职业铁定是与她无缘,可肖牧野的话已经到这儿了,她瞬间明白,这人是想讲故事给自己听。
      听故事没什么成本,封鹤嘴角一咧,“你说。”
      肖牧野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攥得紧了又紧,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他再度抬眼,望向封鹤的眼睛,轻声道:“这个要从,我的事情开始讲...他们说,我母亲很漂亮,很多人都喜欢她,但同时,又有很多人觉得她低贱下等,不配正大光明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在我的记忆里,她就只是我的母亲,她很好,我明明不记得什么,明明早已经忘记了那段日子,却只记得,她很好很好。”
      “后来她得了癌症,小时候我不懂,就知道是很严重的病。那段日子,她躺在床上,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后来一个人带走了我,那个人是院长,在我母亲死之后...”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到了春天孤儿院,也是那时,认识了赵鹊炎。”
      封鹤心脏发颤,听见对方开口,夹烟的动作一顿,她点点头,“我知道,你问过我,王...”她没记住这人的名字,反倒肖牧野顺着那话接着说了下去,“王海波。”
      “他算是我半个父亲,非亲非故,却白养了我六年。”他低下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那儿有几棵吐出新芽的柳树,枝条随风摇曳,摇摇欲坠,像是羽毛似的,一下下,将他的心勾得乱七八糟。
      “从小我和肖牧野,还有方...王燚玩在一起,在此之前,我和赵鹊炎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猜得没错。”肖牧野眼底平静,“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他。”封鹤舔了舔嘴唇,靠在椅背上,她眯起眼睛,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却只瞧见一片模糊不清的绿,“后来...”
      肖牧野眸色淡淡,“嗯,后来,王燚就被王彦东收留了,孤儿院解散的前一年,赵鹊炎也被收养了。”停顿几秒,他忽然转过头,对上封鹤的目光,“他们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一直在找属于我的理由,但无论如何找,都根本找不到任何,值得...”
      “值得我活下去的那个理由。”
      肖牧野声音极轻,轻到,封鹤竟然不知道最后他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她在那个状态下所产生的幻觉。他靠在沙发上,手腕颤抖,却抬起眼,直直对上了封鹤的目光,“封鹤,所以那个理由,是什么呢?”
      封鹤眼皮发颤,她想说什么,嘴唇抖了抖,却只轻声喊了句,“肖牧野。”
      对方听见她的声音,不知怎么胸口那阵酸翻涌着直接冲上了四肢百骸。他眼眶发红,抿了抿嘴唇,齿关微动,“嗯?”
      屋里供了暖,温度高。封鹤手里那支烟始终没点,嘴唇干涩,她甚至有点张不开嘴,这么一扯,她疼得龇牙咧嘴,轻声“嘶”了下,跟赌气似的把火点了,她舔了舔唇,叼着烟,猝不及防地喊了句,“肖牧野。”
      他没回过神儿来,但依旧愣愣地答道:“在听。”
      烟雾渐起,封鹤侧过头,眼底那股莫名的情绪升起,她踩着凳腿起身,单手把椅子移至角落,紧接着,猝不及防来到肖牧野身侧。
      她嗓子又干又哑,“可以没有理由。”
      “什么?”肖牧野下意识抬头,对上封鹤深邃的目光,心脏却猛地抽痛了下。
      “可以没有理由,肖牧野。”封鹤弹着烟灰,“可以没有不活下去的理由,但同样...你也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不是吗?
      她翘起二郎腿,望向门外,几乎没有思考般的,继续说道:“如果不需要活下去,那世界上这么多人,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他们要经历离别,苦痛,穷困,那颗心早早已经披上了倦意,早就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但他们没有选择死亡,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个理由吗?都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吗?也许是他们根本想不清楚,所以不想了,或者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吧。”
      封鹤抬眸,对上肖牧野闪烁的目光,下意识的,她抬起手,在他头上轻轻地蹭了下,“肖牧野,你还不至于死。外一呢,外一以后那个理由,就出现了呢?”
      “因为本就不是为了找到它,才选择活下去。”
      “而是活下去,才会有找到它的动力,才有了,一路走下去的勇气,不是吗?”
      肖牧野心脏颤动,被封鹤摸过的那处发丝,仿佛烧起来似的。一点点燃烧,一寸寸烧掉遁藏与自己内心的黑暗,火光愈发旺盛,直至,他周遭都被那光亮包裹,恐惧,不安,焦躁,似乎同时间消失。
      只剩下...
      那团不熄灭的火。
      他瞳孔张大,几乎在同时,她掐灭了那支烟。
      火光消失,但肖牧野眼前依旧,亮如白昼。
      封鹤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喂,肖牧野。”
      “还有我呢。”她说,“我这个人,虽然过得不怎么样,但也好好活着呢。”
      肖牧野动了动嘴唇,眼睁睁看着对方递来的矿泉水瓶,刚抬手想接,封鹤却忽然收回手,调笑地望着他。刚刚那副认真地模样似是早已消失不见,她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冲他挥手,“给钱。”
      ?
      “啥?”肖牧野抬头,眉心抽了抽。
      “精神抚慰不收钱吗。”封鹤偏过头,嘴角翘起,“我可是来听故事的,结果反倒好,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这可是很累人的,肖牧野。”
      “行。”某人翻出自己的校裤口袋,完完全全将里面内兜展示给眼前人,他摊摊手,“所见即所得,没钱。”
      封鹤拿起前台的钥匙,在手里转了好几圈,哗啦哗啦响,她放下,又反扣在桌面,“我靠,没钱你也得请我吃饭啊,你别想抵赖...”
      肖牧野眼底染上笑意,他蹭了蹭鼻尖,眉接过她丢来的矿泉水,启开瓶盖抿了一小口,方才言归正传:“林祈遥还有个哥哥,叫林祁山,二十八九岁,我见过一次,对自家妹妹极好。”
      “啧,怪不得。”封鹤坐在电脑前,点了点鼠标,目色淡淡,“她这性格,多半他妈的是家里惯出来的。”
      肖牧野起身,走到她眼前,放下水,单手撑在桌台上,有意无意贴上木质桌面粗糙的纹路,那里直硌人,扎手,也挺疼的,他下意识收回手,轻声“嘶”了一声。
      本来那声音轻,对方应该听不见的。但封鹤这人总是该听的不听,不该听见的一律没落下,她瞥了一眼对方的掌心,“疼了?”
      封鹤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早就该装修一下了,这屋子。”停顿几秒,她却抬起头,眼底那抹异样转而消失,她开玩笑地说着:“但我没钱,嘿。”
      肖牧野瞧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在随口扯皮,他轻扯嘴角,无奈道:“不疼。”
      “不疼就好。”封鹤抬起头,无意瞥见他身上的校裤,随口问道:“现在十中周六上午还上课呢?”
      “嗯。”肖牧野点头,“但老师不管我,学校也不管。”
      “羡慕啊。”封鹤忙完了手上的事情,顺势靠在椅背上,她无奈地摇摇头,好像真的羡慕似的。
      肖牧野却毫不留情地把正准备卖惨的某人拆穿,“但你上课睡觉。”
      封鹤的表情瞬间一滞,本来酝酿好的情绪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谁知道自己上课睡觉,就只有...
      “姓赵的,你丫你个孙子,我真服了!”肖牧野这人压根就没有朋友,两人之间的联系仅仅也只有赵鹊炎而已,所以这话,想都不用想就是这人说出去的。
      “不是他说的。”肖牧野眼皮微耸,他攥着手边的矿泉水瓶,盯着脚下地砖,“听学校里的人讲的。”
      封鹤脑子一抽,“哈?”顿了顿,她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肖牧野眸色深深,他盯着封鹤的眼睛,缓缓开口,“因为是你。”
      这话听着,奇奇怪怪的,封鹤的心里某处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直痒痒。她没忍住轻咳一声,刚想为自己做好语言建设,对方却继续说道:“封鹤,是十中的传闻。”
      虽然这话她听过无数次,但真的从肖牧野口中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太他妈别扭了。
      封鹤老脸一红,她抬起手,用一种“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的表情盯着对方。
      可无奈对方是个脾性难以捉摸的绝望呆逼,肖牧野停顿几秒,继续说着:“现在的我,自知不如当时的你。只距离高考不到半年,失去...保送资格,期间旷课两个月,三个月备考,以近五年淮滨市最高分进了东大。”
      “封鹤…”
      “别别别别。”明明是这么回事儿,但当事人听见就不知道为何如此羞耻,她猛地捂住肖牧野的嘴巴,也没顾得上刚才到底洗没洗手,“闭嘴。”
      肖牧野倒也没反抗,反而目光移到她的掌心上,他眨了眨眼,嘴唇微动。
      封鹤心头一滞,她反手捏住肖牧野的脸,强压住心底某处异样,威胁道:“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
      对方愣愣瞧着她,半晌,忽而点头,“封鹤,你是,不好意思了吗?”
      “是他奶奶个腿儿!”封鹤感觉指尖灼热得发烫,她猛地收回手,双手插兜,避开对方的目光,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吃饭去。”
      “呆头小孩儿。”
      封鹤转身前好像是说了这么一句,肖牧野一怔,他抬起头,她早已经走进右手边的房间,只听见封鹤隐隐约约叫了句“张姨”。
      肖牧野低下头,盯着地面发呆。
      封鹤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双手环绕胸前。她没走上前,只是站着,笑着问道:“看出什么了?”
      肖牧野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始解释:“只是忽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问题,任意三角形以及四边形都可以铺满平面,但正五边形却无法做到,应该是要一些特殊的不规则五边形才可以,而这样的五边形,仅仅只有几种。”
      封鹤一听就明白,她挑挑眉,“五边形镶嵌问题,世纪难题。”
      “继续想吧。”她嘴角一扯,“等下别忘记付饭钱就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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