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很好》欧慢

20、20

　　中午的时候，李敬随当真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乔施音就在一旁安静地做着作业。

　　这个时间班级里大部分都趴在桌子上午休，对这不可多得的补觉争分夺秒享受。

　　教室窗户外就有一棵靠得很紧的树，遮住小半扇窗户，如若不及时修剪枝干，会从外挤进教室来。老师们几乎都觉得这棵树碍眼，不过乔施音不这么认为，枝干就算进来了也没什么。

　　此时，一片树叶被风带了进来，略过乔施音的手臂落在李敬随的椅边。

　　因为此刻的教室太过于安静，不敢惹出太大的声响，乔施音只能动作轻轻地弯腰拾起那片树叶。

　　树叶透过阳光，脉络清晰可见。

　　这是乔施音一贯捡到叶片后都会做的事，可今天却停在拾起来这一步。她发现，李敬随的腿上又多了处新伤，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了，但看样子就是今天留下的。

　　看到心伤的乔施音不免多想了下，最近李敬随很容易留下伤疤，旧的未好新的再添。

　　听教室中有动静，乔施音立刻拿好那片叶子直好身，支着脑袋看向窗外。

　　看着窗外发呆很容易消逝时间，不是李敬随猛的抬头扭到脖子传出痛喊，乔施音都没发现时间过的太快。

　　李敬随眼睛半眯，看向乔施音看向的方位，揉着脖子说:“听说过几个月，这棵树要被砍走了。”

　　“很碍事吧。”乔施音心中惋惜，可嘴上还是附和李敬随的话。

　　然而李敬随却说:“并没有，相反而言这么多天，我第一次发现它的存在。”

　　见乔施音没有回应，自顾自说了句:“是不是很离谱？”

　　乔施音摇了摇头，把刚刚捡到的叶子夹在书里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将话题转移到李敬随的腿上:“你现在的伤比小时候还多。”

　　李敬随只是笑了笑说:“那我以后可要带眼睛好好看路了。”

　　虽然李敬随笑了，可乔施音看来，李敬随笑的一点都不真实，反而很心酸。他眉毛不显见微压，等嘴角收回，眼神中满是悲哀。

　　乔施音的直觉虽算不上多准，但此时此刻，李敬随一定有事藏在心里。若是平常，他就算藏事，也会装作无意间大大方方表达出来，可这次变得不同。乔施音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

　　后天连着三天要开始月考，而高二生们的假期也在慢慢缩短。

　　今天老师很准时，没拖堂，所以可以与大部队同一时间回家。

　　李敬随腿上都是伤痕，乔施音怕他又出什么问题所以跟着来到停车场。依旧是之前的配置，乔施音帮他拿着书包。

　　推车走到校门口还被人挤着，动弹不得，门外的两个保安嗓子都喊哑了，可就算再怎么样大喊，他们的声音终究被回家心切学生的热情声盖过。

　　“慢点走！”

　　“防踩踏！大家听我命令！”

　　“现有一部分学生……诶诶诶！不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

　　“……”

　　保安大哥的疑惑声终是被淹没，就连他们都快放弃抵抗。

　　乔施音两人顺利出了校园，没走出多远，李敬随似乎想到什么将单车头往右边摆。他说:“我要去对面文具店买些笔芯。”

　　“注意安全。”

　　乔施音说完话，默默走到后面的墙面背靠等李敬随过来。

　　这个点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就算踩单车也不避免堵车，让一条不长的道变得遥远起来。

　　李敬随的车技是一顶一的，三拐两拐轻轻松松绕过各种车来到文具店的门口。

　　等了好一会儿，李敬随终于是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像是进货般，乔施音刚想吐槽，可见李敬随又坐回单车想开过来，就打算晚点再说。

　　可这次却没有这么幸运。

　　现在已经到这一轮绿灯的尾末，李敬随正要踩着单车过来，可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李敬随突然停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在发抖摇摇欲坠的模样。

　　乔施音见此情形冲李敬随大喊:“你愣着干嘛！快过来！”

　　“李敬随！很危险！”

　　可李敬随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但乔施音明显能看见李敬随是想尽力过来，然而他现在整个人变得恍惚。

　　绿灯已过，斑马线两侧的车辆缓缓启动。

　　就在李敬随将要不受力地倒下时，秦衍舟飞奔过去扶上李敬随的胳膊。

　　李敬随下了单车，整个人又并无两样，只是感觉秦衍舟扶的时候脚还是忍不住相绊，旁边有好心的同学见此，走过来帮李敬随推上单车来到路边。

　　乔施音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一切缓回来。她盯着李敬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然后接手过那位好心同学帮推过来的单车。

　　秦衍舟眉头紧皱，埋怨李敬随刚刚“恶劣”的行为:“你刚才怎么回事？车都要撞你了你还不走？”

　　李敬随此刻才是最空白最精神未定的。方才的事情他能明确地感知道，就是跟上次校运会时一样，不明白为什么有一瞬间使不上任何力气。

　　“我不知道…”李敬随眼神空洞。

　　秦衍舟也没有真的要对李敬随发疯大骂，第一次见李敬随的脸上是这种表情，没再说过分的话:“你回的去吗？”

　　李敬随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秦衍舟深深叹了口气，说:“算了，我送你回去吧，单车你就锁外面停放位就好，你这样也起不了单车。”

　　这时的李敬随没有去过多辩什么，而是听从秦衍舟的安排。

　　乔施音把李敬随去文具店买的三袋提在手上，而秦衍舟接过去两袋，顺便把乔施音另只手提着的李敬随的书包也接了过去，挂在自己另一边肩膀。

　　三人前段路很安静，等快要离开这个区域，人少了些后秦衍舟才开始询问:“你这样多久了？”

　　李敬随摇摇头。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这个真的没有答案，他自己也好像不清楚。之前只是微弱的变化，之后是小小的摔跤，没想到今天却变成这样。

　　秦衍舟提出真诚意见，虽然说的很委婉很委婉。

　　“我认为，这种事一次还好，可次数多了，是不是……”

　　不正常？

　　秦衍舟想让李敬随去医院看看。

　　李敬随默认下:“我会去的，先等考完试。”

　　“还等考完试？这要过多久？你现在很严重了！”秦衍舟越说越激动。他从没有这样过。

　　“我知道。”李敬随尽力扯出一个笑说:“我会去，明天就去。”

　　·

　　到了晚上，乔施音坐在地毯上擦拭头发，却看见秦衍舟发来的几条消息，秦衍舟从没有给她私发过信息，还是这么多条。

　　—阿音，我知道你离李敬随家近，所以…

　　—我今天太激动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你你到时候帮我跟他解释一下

　　—我这样并不是因为什么，李敬随和你们都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虽然我平常看样子与众多人深交，可唯一能与我合得来的除了你跟梁怀绫，那只有李敬随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李敬随真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会不知道怎么办，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缺一不可

　　乔施音看完秦衍舟发来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几段话不仅仅只代表秦衍舟，还包括着她自己。她与李敬随是从小就认识的，不明白什么原因让李敬随转学到这个学校，但一定有一个契机。

　　李敬随从小就让人感觉与众不同，能带来许多情绪价值。乔施音认为自己慢慢改变，功劳最大的就是李敬随，是李敬随让这一切变得有意义。

　　思考良久，乔施音回答:

　　—他可是李敬随，没有任何事物能扳倒他

　　当乔施音点开与李敬随的对话框时，敲打下的长篇大论删删减减，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然而那边却主动发来一条。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这自然是最好。

　　紧接着，李敬随又打来一句话。

　　—你们都别担心，明天特别帮我跟秦衍舟说一声，叫他想我点好的，毕竟还欠他几餐饭难不成不想吃了？

　　乔施音自然地答应了李敬随的话，不过后面那些也没跟秦衍舟说，只转告了他们，告诉他们李敬随说的别担心。

　　因为李敬随请了这天的假，乔施音又回归到独自一人的状态。

　　李敬随桌面的书堆的老高，微微低下头，整个人就什么也看不到。

　　乔施音在课间的时候闲的没事，帮李敬随整理好桌面，因为前半张桌面堆着书，后半张全是乱糟糟的作业本，乔施音很早就看烦。

　　今天三个人对事情都提不起心趣，彼此对上眼都心照不宣。

　　“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李敬随在大马路停着不动。”

　　不知是谁小声对身边人八卦，可教室不算吵闹，大部分人还是能听清。

　　旁边人摇头说:“不知道，这是什么事？”

　　那人撇了撇嘴:“应该身体出现毛病了？所以这不，”说着停下看了看李敬随空着的座位，“今天不就请假去医院检查了嘛。”

　　旁边那人扬了扬眉，也看了眼李敬随的位置说:“你怎么知道去的是医院？”

　　“我听……”

　　“能不能闭上嘴？！”

　　这人话卡在一半被秦衍舟怼回去，梁怀绫也不甘示弱说到:“是嫌作业太少了吗？要不然我尽一下班长的职责，让老师多布置点作业好让你们闲话少点？”

　　刹时，班级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