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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侯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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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长安,此刻在一品茶楼里围炉煮茶,最是不过。
今个凤家的小侯爷又闯祸了。
据说是揍了吏部尚书的儿子一顿。
在宣平候提着棍子找他的时候,罪魁祸首此刻却在一品楼二楼的雅间里。
……
凤嗪无坐在金丝楠木桌前,骨节分明的手中把玩着青玉瓷杯,唇角的笑容意味不明。
他抬起淡金色的凤眸,“谢小姐,就这么跟你明说了吧,本侯对你没那个意思。”
少年露出尖尖的虎牙,他面容昳丽,五官清艳,一袭红衣唇红齿白,他披着白色大氅,马尾高束,抹额红带飘扬,额间一抹朱砂,风帽的雪白狐狸毛上还落着未消融的雪花。
意气风发,桀骜难驯。
谢蓁姝看到他时脑子里就蹦出来了这几个词。
她的气质淡雅,肤色雪白,三千青丝用玉簪挽起,头上戴着簪花步摇,手腕上挂有一个红铃铛,怀里还抱着汤婆子。
“凤小侯爷是想退婚吗?”谢蓁姝淡淡的问道。
凤嗪无哑语了一下,瞳眸中一下子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所以,可以吗?”
谢蓁姝含笑,“凤小侯爷可是有心悦的女子了?”
“额……这倒没有。”
凤嗪无转了几圈茶杯,他时不时看向窗外,样子有些着急。
谢蓁姝眼眸微闪,不紧不慢的追问,“那小侯爷为何要退婚?”
“实不相瞒,本侯不喜欢你这幅古古板板的样子,看起来就跟本候那时的教书先生一样无趣吓人!”
凤嗪无直白的吐槽道,木窗外也出现了几道浩浩荡荡的身影。
他惊的立马起身,将茶杯丢了出去。
“坏了,冲本侯来的。”
谢蓁姝探头看了看,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凤小侯爷”
“谢小姐你在好好考虑考虑,本侯就先走一步了。”
凤嗪无打断道,抓起一旁的佩剑就夺门而出。
但他路过她的身边时顿了顿,“还有一点,本侯言行顽劣,根本配不上你。”
“……”
谢蓁姝一愣,看着他慌乱逃走的背影。
待回过神,她缓步走向窗边打开窗户,垂眸看向下面。
白茫茫的雪地间,凤嗪无被一位华服中年男子揪着耳朵,少年好似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朝二楼看了去。
谢蓁姝不躲不避,就这么迎上了他的目光。
凤嗪无被棍棒压着一路走,还不忘举起胳膊对着她挥了挥。
他做着口型,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大起来。
少年发带飘扬,是雪地间最浓艳的一抹色彩。
谢蓁姝转过身,木着脸走向门外。
她看清楚了,
他说的是:好好考虑。
宰相府:
谢蓁姝回到府里时已经黄昏了。
此刻外面正下着茫茫大雪。
她举着一把杏色的花纸伞,走过时,便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脚印。
谢川义坐在中堂里早早就看到了她。
“去哪了?”
他衣着宽大老横,早已到了人老心也老的年纪。
谢蓁姝合上纸伞,抖了抖雪,放到篓子里后礼数周到的为谢川义端了一杯暖酒。
“回父亲,凤嗪无约小女在一品楼见面。”她屈膝垂眼,语气温和。
谢川义接过酒杯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哦?难得见凤嗪无找你一次,他寻你是做什么?”
谢蓁姝轻拢斗篷,随即跪了下去。
“女儿不孝,没能得到凤嗪无的青睐。”
谢川义一听到这话立马就炸了,他阴沉着脸,将手里的酒杯砸了出去,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你的意思是他想退婚!?”
谢蓁姝偏过脸,杯子只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印。
“是。”
“谢蓁姝!”谢川义气的扶着桌子站起了身,咳嗽声随后响起。
“哎哟,老爷这是怎么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门外款款走来两位貌美的女子,一位风华犹存,一位动人娇小。
正是宰相府里的二夫人和二小姐。
林泊面上担忧,扶着旁边辛灾乐祸的谢娇芸走的快了些。
谢川义看到她们时脸色才稍微好点。
“哼,谢蓁姝,如果凤候执意退亲,那丞相府你也不用呆了罢!”他压着火生怕吓到他的宝贝二女儿。
谢蓁姝低低嗯了一声,站起身时对着林泊行了个虚礼。
“二夫人。”
林泊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嫩手攀上了谢川安的胳膊。
“原是姐姐要被退婚,难怪爹爹动如此大的怒。”谢娇芸掩嘴笑出了声,一双漂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谢蓁姝自动忽视她的话,拾起纸伞便离开了。
她的背影纤细窈窕,还是一同往日的温婉。
谢娇芸心里实在觉得她做作,再清贵,还不是照样被那凤嗪无退婚。
这样想着,她才舒畅了点,转头便向谢川义撒娇。
“爹爹,莫要生气了,皎月为您弹曲子听~”
谢川义哈哈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
“爹爹~你知道的,女儿就想要尹哥哥……”
林泊在旁边娇嗔,“老爷,你也真是的,皎月从小就喜欢太傅府里的大公子,若是皎月同他结成良缘,那对宰相府必然是有利的。”
谢川义摸了摸胡子,“好好好,爹爹明天就去同太傅协商一下。”
谢娇芸羞红了脸,应了一声。
………
不同于那边的热闹,蓁羽阁倒是过于冷清了点。
谢蓁姝摘下配饰,她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出众的脸,思绪万千。
在谢川义未迎娶二房前,一切都好。
自从林泊抱着一个女婴到来,母亲的身子便日渐不佳,直至丧失生命。
而她自那时才知,谢川义早在府外就养了他年少时心爱之人。
“小姐,该吃饭了。”
敲门声传来,谢蓁姝这才停止回忆。
她道,“今夜不饿,你且下去吧。”
门外的人应了一声好就没了动静。
谢蓁姝身边没真心的,这些下人全是林泊的眼线。
她靠在摇椅上,烛光摇曳,风雪也更大了些。
“折枝,去侯府看看那位在做什么。”
她冷着嗓音冲窗外说道,似是想到什么,沉吟了一会儿。
不久,她补充道,“明日林泊出行求佛,记得绑了她。”
谢蓁姝缓缓勾唇,她摸着摇椅上的花纹,惬意的吹了声口哨。
大树上的雪落了许多下来,夜里同往常一样安静。
…………
侯府祠堂:
凤嗪无跪在地上,锤着发麻的膝盖。
一旁坐着的凤闲时抿了一口茶。
“凤嗪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吏部尚书的儿子出手!”
凤嗪无偷摸翻了个白眼,“爹,这事你拿出来说了几遍了,您不嫌烦吗?”
凤闲时气的胡子都炸了,他抓起戒尺就想打他,好在一旁的江弦舞立马出手拦下。
“凤哥哥,你把儿子打坏了我可就哭死在这里了。”
她嗓音本就柔,这么带着哭腔一说,凤闲时立马心疼了。
“夫人,你就这么惯着他,你看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今天他敢打尚书儿子,明天他就敢打太傅儿子啊!”
凤嗪无立马反驳,“我才不会打他。”打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凤闲时踹了他一脚,“给我好好跪着。”
江弦舞生的美艳,性子却是温柔如水,她蹲下身拍着凤嗪安的肩,眼里满是疼惜。
“凤哥哥,咱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你让他跪一晚上,生病了我可怎么活呀。”
江弦舞低头抽泣,凤嗪无忙看向他的母亲。
却没料到他母亲笑意盈盈,一点哭的意思都没有。
“……”凤嗪无懂了。
他歪着身子,立马□□起来。
“阿母,我好痛,浑身都好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弦舞哭的更大声了,她抱着凤嗪安,“呜呜呜,凤哥哥,儿子这样阿舞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凤哥哥……”
凤闲时见她一哭,立马松口了,他揽起江弦舞,拿出手绢哄着。
“别哭了夫人,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这次就放过他,但再有下次你可就不能纵着他了。”
江弦舞点点头,推开了祠堂门,在离开之际,她转过头对地上嚎叫的凤嗪无眨了眨眼。
凤嗪无一下子就不叫了,待凤闲时走后,他站起身,将绑在膝盖上的棉花掏了出来。
跪的太多,已经跪出来办法了。
雪小了些,他也想到了刚见过不久的谢蓁姝。
凤嗪无摸着黑走在廊道上,手里还拿着俩啃了一半的桃子。
“也不知道谢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远处跟着他的折枝拿出毛笔在本本上记了点什么,随后嫌弃的看了一眼那道马尾高束,边走边吃的少年。
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和这种纨绔厮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