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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扮金蝉 ...

  •   宸阳宫内,赵锦章一把将案上的东西都拂到地上去,脸上青筋暴起。
      黄才禄觑着赵锦章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因何事而动怒?”
      赵锦章:“赵锦绫那个贱人,刚走了成峰,这又来了个南越王子,她怎么一刻都不消停呢。都已经是个破败寡妇了,居然还有人上赶着来娶她,你说可笑不可笑,依朕看,那个南越王子陈勉也是犯贱得很!”
      黄才禄:“陛下,您消消气,消消气。”
      赵锦章:“如果,陈勉执意要娶走赵锦绫,她不仅可以离开大夏,背后还有了南越给她撑腰,朕以后还怎么能够拿捏得住她!”
      黄才禄:“陛下,那不让南越王子娶走公主就是了。”
      “是啊,一定不能让陈勉娶走她,朕总会有办法阻止他们的。”赵锦章咬牙切齿地说道。

      流芳亭内,两人相谈甚欢。
      “勉听闻当时的齐国君王负伤在身,不便接待外国使臣,可是转身就在海棠园里遇到了你们,公主当时正为齐国的君主跳舞,彼时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只当是海棠仙子。”说到这里,他低头羞涩一笑。
      “原来是这个缘故。那个时候,阿朝确实是受伤了,并非存心欺瞒王子。”她忽而顿住,继而苦笑一声,“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齐国都已经没了。”
      “公主回到故国,一切都还好吗?勉听陛下说,公主重病在身,长久卧床不起,可眼下看来,似乎言不尽实……”陈勉细细观察梅砚的面貌气色,眼中露出迷惑不解之色。
      “陛下有时候很喜欢开玩笑,王子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梅砚笑笑,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大夏内部的这些糟心事被外族人知道,那对于大夏来说将会意味着灾难。
      陈勉更加疑惑,“那,那……那陛下他是不同意你我的婚事吗?为什么要用谎言来掩盖事实,为什么几次三番用公主病重无法前往南越来推脱?”
      梅砚愣住,“婚事?”
      陈勉:“是这样,勉心仪公主已久,此番来夏,正是为了求娶公主。勉至今孤身一人,也全是因为见过公主一面之后,曾经沧海难为水。”
      梅砚不由得愕然,“王子身为南越的储君,如今这样的年纪竟然不曾娶亲吗?”
      陈勉低头一笑:“幸而如今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梅砚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深吸一口气,“王子一片痴情厚谊,锦绫实在……实在是愧不敢当。”
      陈勉:“公主仙人玉姿,何必妄自菲薄。原是勉有些唐突了,然而时间仓促,勉也只好直言。”
      梅砚摇摇头,“本宫嫁过人,王子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为何还要走这一趟呢?”
      陈勉毫不在意地笑笑,“这又如何,勉不是老古板,更不是欺世盗名之徒,勉只想把自己心爱的姑娘娶回家,如此而已。”
      陈勉炽热真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梅砚身上,她有些难以面对,起身踱了两步。
      梅砚:“你应该也有听说,我在齐国君王身边几年,是为了图谋齐国的覆灭,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你也敢娶我带我回你的国家吗?”
      “勉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心。”他轻轻摇头,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目光虔诚。
      梅砚:“可是,你是南越的储君,是南越未来的国主,而我和你时至今日也不过才见第二面而已,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是从哪一方立场来看都太过于草率了。王子不觉得吗?”
      陈勉:“公主此番言语,言辞恳切真诚,勉深受感动。公主才智过人,勉自认为也并不差劲,勉有信心日后可与公主琴瑟和鸣,一同携手治理好南越。”
      梅砚:“王子是耀眼的太阳,可锦绫却不是皎洁的明月。王子有信心原本是一件好事,可锦绫却并不是什么良配。如果王子娶了锦绫,以后是一定会后悔的。”
      陈勉疑惑道,“这……怎么会,勉绝不会后悔。公主为何要如此妄自菲薄,莫非是……”
      “对不起,王子殿下,锦绫恐怕没有办法回应您的厚爱。”梅砚转过身去,看向远方。
      陈勉面露怅惘之色,眼里满是失落和不解,注视梅砚的背影良久,才道出心中的疑问。“难道是,勉才貌不佳,公主觉得……不堪与之相配?”
      梅砚转过身来看着陈勉,“不,王子言重了,王子仪表堂堂又年轻有为,一定是许多南越姑娘眼里的梦中情人。”
      陈勉面露恳切之色,“那么公主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勉呢,请公主告诉勉,不然勉此番回到南越,一定会抱憾终身。”
      梅砚:“我刚刚才经历了亲人离世,心中沉郁哀痛,实在是没有办法能够想象出和王子去南越生活的场景,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陈勉:“勉明白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是勉太心急了,不过勉也只是不想再错过公主,这才贸然前来求娶。”
      梅砚:“王子殿下,海棠虽美,却只能盛开在春日的高树上,无法存活于屋内的花瓶中。这个道理,你一定是明白的。”
      陈勉点点头,“公主箴言,勉铭感五内。”

      未能够实现心愿,陈勉不免心中失望,却依然又拜访了一次康王爷。
      康王爷:“王子殿下,可有见到锦绫公主?”
      陈勉点点头,“见到了。”
      康王爷:“那公主有没有说什么?王子殿下打算如何与我们的陛下提亲呢?”
      陈勉:“小王今日前来正是要告诉王爷这件事。其实,锦绫公主她不愿意嫁给小王,既如此,此番访夏之行也已经临近尾声,小王打算知会给陛下后就启程返回南越了。”
      康王爷惊讶道:“这、这怎么会,公主怎么会不愿意同你去南越呢?不应该啊……”
      陈勉:“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王爷,不然这一次小王恐怕都无法见到公主一面。”
      康王爷小声叹息,“唉,也不知道锦绫她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陈勉疑惑道:“王爷,您刚才说什么?”
      康王爷:“锦绫,她……一切还好吗?”
      陈勉若有所思,索性直接问出口,“王爷,小王还有一事不明,陛下说锦绫公主重病在身已经卧床多日,但是小王见到公主时公主却说那是陛下在开玩笑。小王以为生病这种事又怎么能够乱开玩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无法对外言说的秘密?”
      康王爷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又强笑两声,“呵呵,王子多虑了。本王只是觉得锦绫若能嫁给王子,随王子前往南越生活,对她而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王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只可惜……”陈勉的神色转为哀伤。
      康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必日后王子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朵鲜花。”
      陈勉:“小王谢王爷吉言。”

      陈勉拜访过康王爷后,很快又来向赵锦章辞行。
      赵锦章十分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地客套着,“王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不妨多留些时候,朕还想多尽些地主之谊呢。”
      陈勉:“已经叨扰贵国多日,勉是时候该回去向父王复命了。”
      “那可真是遗憾。”赵锦章实在疑惑,终是忍不住问出口,“那么,王子……是一个人回去?”
      陈勉微愣,“陛下的意思是?”
      赵锦章:“哦,呵呵,朕还以为王子……”
      陈勉已然看出赵锦章心中所想,“陛下是说锦绫公主的事吧,勉虽然很想求娶公主,然而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只能说是缘分未到。”
      赵锦章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哦~这样啊,其实,我大夏宗亲子女很多,也有一些适龄待嫁的郡主,同样出色又貌美,王子若是中意,朕是很愿意和你们南越结亲的。”
      陈勉:“陛下误会了,勉不是中意大夏的女子,而是中意于锦绫公主一人。既然公主现在不愿意离开大夏,那勉只好尊重她的意愿独自离去。”
      赵锦章:“唔……真是佳偶难成,朕也为你们感到可惜。”
      陈勉:“勉再次谢过陛下的盛情款待。”

      武林城的南城墙上,赵锦章看着浩浩荡荡的南越国来访队伍离去,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晦涩的微笑。
      黄才禄:“陛下是不喜欢这帮南越人吗?他们走了陛下竟这般高兴……”
      赵锦章不悦地瞥一眼黄才禄,“你近日是越发喜欢揣测圣意了。”
      黄才禄惊惶跪地,连连扣头,“陛下,奴才不敢。”
      “摆驾碧橙宫。”赵锦章莞尔,转身离开。

      赵锦章每次来碧橙宫,必定会带上众多宫人,摆出十足的架子来。可偏偏每次让宫人们跟进碧橙宫后,又会屏退所有人,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梅砚身边,姿态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这一回,依旧如此。
      赵锦章戏谑一笑,“皇姐居然没有跟那个南越王子走,真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陛下希望我随他嫁去南越国?”梅砚语气嘲讽。
      赵锦章:“哼,你和你的母后一样,都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专门会魅惑男人,让那些无知愚蠢的男人为你们前赴后继,来达成你们自己的目的。”
      梅砚:“陛下觉得我没有跟南越王子离开,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赵锦章:“毕竟你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朕可以随意宰割,随南越王子嫁去他国,是你目前唯一一条能够逃出去的路。你居然主动舍弃了,朕实在是想不通。”
      梅砚冷笑:“是又怎么样,陛下想不通可以慢慢想。”
      “我原以为你虽然是个妖孽,好歹也是个聪明的妖孽,没成想居然看走了眼。”赵锦章说完转身离开。

      春去暑往,暑去冬来,碧橙宫仅剩下的一棵没有被砍掉的梧桐树,绿了黄,黄了白,经受着四季变换。
      给梅砚送饭的还是那两个小太监,倒是在没有送来过凉饭和馊饭,却也只是一些宫里下等宫女太监吃的东西,梅砚并不在意,填饱肚子不生病就可以。
      赵锦章来过碧橙宫几次,每次都是耀武扬威地晃进去,一脸气急败坏地离开。

      冬日里,寒风呼啸,将破败的碧橙宫屋门吹得吱呀吱呀乱响,梅砚却不顾严寒站在院子里静静地仰望着星空。
      “母后,阿朝,我心里越来越清楚,以前那些事终究是我做错了。虽说我为了大夏的繁荣昌盛,下地狱也绝不会顾惜自己,可是不管是不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错了就是错了。大概是恶有恶果,我失去了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知道,此刻你们一定都在天上正看着我。这一年以来在碧橙宫吃的苦,其实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这是我应该受的。这足足一年,我并没有勇气求你们原谅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心里能够好受些,到现在,也是时候……该重新开始了。”她轻轻垂眸,眼角滑落一滴泪。

      两个小太监冻得哆哆嗦嗦的,双手都缩在袖子里,一脸的灰败神色。
      高个太监:“你说这大过年的好日子,咱们两个还是得缩在这个破地方挨冻,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矮个太监:“唉,有什么办法呢。”
      高个太监:“诶你说,要不咱们俩凑点银子,给庄公公送去,好歹把咱们俩换去伺候别的主子。”
      矮个太监:“这能行吗?我听说那个庄公公不怎么管事,这万一不行,还白搭进去一笔银子。”
      高个太监:“死马当活马医呗,总比现在这样强。”
      矮个太监:“哎——怎么回事,好像着火了……”
      两人回头看去,正见到碧橙宫上空,冒着团团黑烟。

      今日恰逢除夕年宴,群臣同乐,觥筹交错间,一派祥和气氛。
      黄才禄听到太监来报,脸色一变,忙匆匆走到赵锦章身边,耳语几句。赵锦章正揽着一位新晋的美人笑闹喝酒,听清黄才禄的话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赵锦章:“什么?碧橙宫失火了?”
      黄才禄:“奴才已经派人过去了。”
      赵锦章的脸阴了晴,晴了又阴。

      除夕年宴当晚碧橙宫失火,锦绫公主不幸葬身火海,尸骨未存,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
      南越王宫内,陈勉拿着一封信,眼神怅惘,呆坐许久。
      “我的海棠仙子去天上了,可是,她还那么年轻……”
      太行山上,一道修长的身影落于窗前,仿佛在眺望远方,可是他的眼睛上却蒙着布条。
      窗外是幽静的山岭,雪落满山,一片银白肃穆之色。
      男子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她……是真的……”
      何玉立于男子身后不远处,平静开口:“大夏长公主赵锦绫,卒于除夕当夜,生年二十,谥号启元……”
      男子低声笑起来,可是,居然笑得比哭还难看。
      何玉:“公子,当心你的眼睛,这可是最后一个关头了。”
      男子:“我省得,不过是个不值得的人罢了。”

      武林城街道上,一群百姓围在一张皇榜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凡思维缜密能力出众可解圣上之忧者,赐黄金万两,另委以重任……”
      “啥子叫做思维缜密,也没个详细的说法呢。”
      “思维缜密这还不简单,老子就可以,让老子先揭了这皇榜看看去。”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把揭下了皇榜捏在手里。
      又一个操一口吴侬软语地妇人说道,“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没有这么简单的,不然这满朝的文武大臣是干什么吃的?”
      一些百姓摇摇头走远了,揭下皇榜的壮汉挠挠头,走也不是,贴回去也不是,感觉像是拿了块烫手的山芋。

      一条小船缓缓靠岸,岸边已经站满了迎接的人。
      小船上,高大的黑衣男子贴心地护着另外一个身形纤细、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下船上了岸。
      萧翎单膝跪地,态度十分恭敬,“属下参加公主殿下。”
      其他人也跟着萧翎跪下,“属下参加公主殿下。”
      身形纤细的黑衣人抬起头,露出清俊雅丽的容颜,正是传闻中已经葬身于火海的锦绫公主。
      梅砚:“萧将军,快快请起。”
      萧翎十分欣喜,“公主,甬东岛欢迎您的到来,属下等您已久。”
      梅砚轻轻一笑,随着萧翎向岛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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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扮金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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