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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荡 ...

  •   扑面而来的浓郁酒气里,还混着点被盖过的淡香。

      等到心尖上那股突如其来酥-麻感散尽,温楚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一个醉鬼调戏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醉鬼。

      再看秦见纾,白皙的脸颊已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眼底像是氲了一层薄雾,望向自己的眼神无辜又茫然。

      温楚垂下眼眸,抚平心底方才无意掀起的涟漪,弯腰将自己摔落的手机捡起。

      嘴唇上被磕破的地方又再往外冒了一层新的血珠,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果然,有浓浓的血味,还有一点点疼。

      “姐,你要的牛奶热好了,还要吗?”隔壁便利店的店员忽然走出,朝温楚喊了一声。

      “要”字在她嘴里打了个转,温楚低头看了眼自己碎裂的手机屏幕,话到嘴边又改口:“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说完,她回头看秦见纾。

      许是站得久了有些累,秦见纾这会儿又挨着路边蹲下了。

      只见她十指深深插-进头顶的发丝里,大半张脸都埋进了掌心,乌质长发凌乱地散落下来,让人瞧着有种颓然的狼狈。

      见人这样,温楚心有不忍。

      她上前两步,小心撩起裙角跟着蹲下:“秦老师,还记得自己家住哪里吗?”

      秦见纾没有出声。

      但没一会儿,她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睁着一双湿漉的眼眸看向温楚。

      “那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温楚又问。

      这次,秦见纾总算有了点反应。

      她摇头,停顿了四五秒后才很小声地接上温楚的话:“还有陈知颂,但他……走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秦见纾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低落。

      听见这个名字,温楚哪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说前些天陈家人闹到学校的那件事对秦见纾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那今天陈知颂应当就是来补二次伤害的。

      蹲在原地默了两秒,温楚摸出已经碎得惨不忍睹的手机开始尝试操作叫车。

      十八岁成年那天,温楚就有了自己的房子。

      当时父母从盒子里拿出写着她名字的房产证,还不止一本,所以入职重南中学当老师以后,温楚就在家里现有的房子里挑了一套距离比较近的小区搬了进去。

      从酒吧回小区二十分钟的车程,只是温楚踩着高跟鞋还得扶个大活人,实在是很吃力。

      到最后,她干脆把鞋脱了拎在手里,赤脚走。

      三室的房子书房和客厅之间的隔断被打通,做了个开放式的书房。

      好不容易将人架回家里,温楚只觉得自己的腰也废得差不多了,将人放在沙发上她不由分说也跟着躺了下去。

      两人一个趴着,一个躺着,两不相碍。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的样子,温楚起身钻进厨房,片刻后端着一杯温蜂蜜水走了出来:“把水喝了。”

      秦见纾歪头看她:“不喝,没有酒吗?”

      你来我往的对话让温楚生出了一点点抓狂的感觉,她双唇抿成一线,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一点哄醉鬼的耐心。

      可偏偏眼前坐着的这个,是秦见纾。

      秦见纾的外貌条件其实是相当出挑的,和学校里部分同龄老师比较起来仿佛完全不在一个阶层。
      三十好几的人了,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细腻,保养得像二十多岁,就连眼尾都找不到一丝细纹,曾经有学生私下调侃秦老师是不是因为老绷着张脸不爱笑,所以才没有皱纹。

      一张漂亮惹眼的脸,偏偏身上天然有着被岁月萃炼过所保留下来的知韵与成熟。

      光这两点,就足够引来大多数人的青眼。

      但眼下温楚完全没法将那个优雅娴静,时刻都要维持教养的秦老师和自己面前这个浑身酒气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秦见纾也会喝得烂醉?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大抵是出于对那张脸的好感,温楚忍了又忍,最后干脆睁眼扯了个谎,软下身段:“这就是酒,白酒,不信你试试?”

      醉酒的女人将信将疑,但味觉显然还没有完全失灵,几口蜂蜜水下肚,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除了迷离以外,还透出点疑惑。

      秦见纾看向温楚,抿着唇发出了很小声的疑问:“这个酒……甜甜的。”

      白酒是这个味?

      秦见纾不确定,她也没喝过。

      温楚听完勾起唇角,笑眯起一双眼开始哄骗对方:“白酒就是这样,甜一点很正常……要是难喝的话外面那些人也不会花那么多钱抢着去买来喝了。”

      有理有据,秦见纾一时竟觉得温楚说得很有道理,她对温楚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来两杯。

      玻璃杯里的水很快见底。

      醉酒以后的秦见纾褪下了外面那层清冷端庄的皮,话也多了起来,温楚只要问,但凡什么她都愿意开口说点。

      可奈何酒品不好,闹得温楚好是没辙。

      她没办法,只好又返回厨房给人多倒了几杯蜂蜜水,不想秦见纾抱着蜂蜜水还真安静了下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雨,秋夜的晚风里掺了湿意,从外头拐了个弯吹进屋子让两人各自打了冷颤。
      温楚进屋找出一张毯子给人披上,陪人一同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喝酒”。

      秦见纾闹的时候要这要那,不闹的时候就安静坐在那捏着水杯看窗外的雨发呆,双唇紧闭着,眼泪肆无忌惮从脸颊流下来,悄无声息。

      温楚空窗太久没恋爱,几乎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失恋是什么时候。

      看秦见纾这样,她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安慰,但也好奇:“很伤心吗?”

      秦见纾哽咽着转过来两眼哭得绯红,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了:“你不伤心吗?”

      本来温楚是很同情的,可对方问的这句话实在无厘头。

      她忍俊不禁,勾起唇角没良心地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伤心啊?又不是我失恋。”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为爱情痛哭流涕,到头来这么多年过去都已经想不起对方的模样,温楚确实没像秦见纾这么为别人伤心过。

      温楚这么答,秦见纾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自己说话不清不楚漏了字。

      并没有要纠正的意思,她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蜂蜜水,一口闷下一大半。

      似乎是在借着酒意宣泄,过了会儿,秦见纾歪头直接朝温楚肩膀上靠去,低声开口:“我和他……在一起三年。”

      “……哦,那应该很喜欢?” 右肩忽然一沉,出于礼貌,温楚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蜂蜜水。

      然而秦见纾却摇头,那张看起来微醺的脸上神情里多了几分茫然:“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不会要求我太多。”

      说完,秦见纾眨着一双无辜的眼,刚好迎上温楚低头探询的眼神。

      温楚看出来了,醉鬼说的都是真心话。
      没多喜欢,却能走到快要结婚这一步。

      温楚的好奇心被这三言两语勾了起来,她微微侧脸,眸光闪烁着:“那他……陈知颂为什么又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听见这个问题,秦见纾忽然重新坐起,长长的发丝随她的动作松散而落,醉熏的笑容就挂在唇边。

      醉意已深的她,一举一动都透着迷人的妩媚。

      秦见纾看向温楚,问:“你知道,柏拉图吗?”

      反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温楚终于从对方嘴里问出点买醉的大概缘由。

      搞了半天,是秦见纾那个死人未婚夫今天傍晚又跑到学校来找她见面了,陈知颂打着“把话说清楚”的由头把人约到酒馆里说了不少气人的话,还拐弯抹角地贬损秦见纾当女友各方面都不称职,更是长篇大论,细数两人过去恋爱的那几年自己忍了许久,说她太没有女人味,想要干点什么都不肯,一点儿也不懂照顾自己的正常的需求。

      听得温楚是火冒三丈。

      什么正常需求,兜兜转转也不过是□□里那点破事。

      她红唇紧抿,恨不得当时在场直接表演一个手撕贱-男,却又同时在知晓内情以后,对眼前醉酒的女人生出一丝莫名的怜意。

      柏拉图啊,温楚一直以为秦见纾瞧着气质出尘是天生的,没想到人……也是真出尘。

      凌晨一点,她好不容易将秦见纾哄进卧室睡觉,帮人掖好被角,自己则是困极了在床的另一侧悄然躺下准备入睡。

      然而才刚刚合上眼睛没两秒,乖乖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着的女人忽然又睁眼。

      深夜的卧室里一点细小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秦见纾陡然翻身逼近,在温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就已经贴到近前,近到温楚几乎以为她们快要亲上。

      突如其来亲密接触让温楚瞬间睡意全无,就连呼吸也都乱了节奏。

      外面的雨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大了,雨水拍打窗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有一会儿,温楚僵硬开口:“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断续不自然,黑色的瞳仁里此刻映着的是秦见纾的脸。

      然而这些异样始作俑者一无所察。

      秦见纾轻轻咬住下唇,伸出一只手悄然攀上了温楚脸,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
      温楚看见对方眼底藏着快要氲开的湿意和执拗,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秦见纾脱口而出的话软绵无力,甚至有些飘荡:“温楚,我是真的没有女人味吗?”

      温楚蜷起指尖,一颗心也跟着荡了。

      已经是今天晚上第二次,她几欲抓狂。

      你们直女都这样?
      *

      次日醒来,温楚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像是灌了铅一样,而本应该严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不知为何全都掉下床去了。

      床的另一侧,更是空空荡荡早已人去楼空。

      周一一早,从来不用小蜜蜂的她特意找到八班的文老师借用他的小蜜蜂,因为这,上课的时候还被班上的学生笑话了几句。

      “温老师,换季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办公室里温楚接的喷嚏一下接一下,坐对面的陈方美终于抽空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温楚捂着嘴又来了一个喷嚏。

      “我去接杯热水。”闷闷的声音透过手里那层纸巾传出来,温楚端着水杯匆匆起身。

      不光是喷嚏,以为是个小感冒她在家捱了一个周末,今天一早起来发现嗓子竟然也开始疼得不行。

      四人一间的办公室,饮水机被安置在靠门边的位置,温楚接水的时候路过最外侧那个空位,脚步稍慢了半拍。

      她一边接水,听身后另外两个老师闲着聊了起来:“秦主任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以前带高三的时候不管大病小病都很少请假,今天竟然大半天没露脸了。”

      “扛不住了呗,听说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陈方美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补上一句,“估计不好受,这段时间还是得好好防护注意。”

      “也是,最近流感挺严重的。”

      “不过温老师怎么和秦主任一起病,两人像是约好的一样。”

      说话的老师话锋转很快,明显开玩笑打趣的话让站在墙边喝水的温楚差点一口水被呛到。

      她别过脸去咳了一阵,才噙着笑以同样诙谐的话打趣回去:“可能……秦老师和我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着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明一下,有的学校叫年级组组长,有的是年级主任或者年级部长,反正就是年级里最大的那个老师,所以这本文里口头上有时候秦见纾会被叫主任,也不是啥头衔,就是年级主任的意思。
    然后就是我高中毕业太久了,一些关于高中的资料也是从别人那问来或是网上找的,如果有出入的话那就有出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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