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闯班》杬沅

85、拍摄【下】

　　就做了戒指了……季然小声嘟囔道。这恋爱发展这么快的吗……

　　他向谢一苇问道：“你知道我的手寸嘛就开始做了，再说了，我都没看样式呢……”

　　谢一苇发过来张图片，然后回答他：“这款我觉得你会喜欢，就先定下了这款的大致模板，具体细节还是我们一块商议。你的手寸……”

　　季然听到语音那头一声轻笑：“牵过那么多回了，要是我还不知道的话，可就不称职了。”

　　季然嘿嘿笑道：“行吧，我原谅你啦！”

　　但紧接着谢一苇又抛来一句：“你知道我的手寸吗？”

　　季然尬住了。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谢一苇可以在牵手的时候知道他的手寸，但他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牵手的时候不知道谢一苇的手寸。

　　因为被牵的时候，每一次！他的脑子关注的都不是这个，而是——“啊，他在和我牵手”，“他的手好暖和”，“我扭捏个什么劲啊，牵手就牵手嘛”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俗称“脑补”。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得先去拍照了，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聊。”

　　——皇上：【啊这.jpg】

　　季然回了个摸头嘿嘿笑的表情包，赶紧收回手机，深呼吸一口气。

　　不行，下次必须得偷偷找个时间把谢一苇的手寸给测出来。

　　紫霞仙子外面包裹着牛皮纸，上面掺杂着艺术的英文，很想外面花店通用的包装纸，但季然闲来无事就顺便翻译了一下，结果发现还有些不一样。

　　——给季然：

　　我还记得那句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和你相识的十个月，和你在一起的五个月。细数起来，我真的从没这么开心过。

　　我留着你高中的录像，勉强算是抓住了你曾经的影子；我留着你送我的所有东西，勉强算是争到了我这一点念想。

　　因为自那以后，我便不再拥有你。

　　当我以为这份爱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漠，它却愈来愈烈，或者说，爱意生根发芽，已然深刻于心。

　　我忍耐了很多年，忍耐着不去与你联系，不去打扰你。但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所有忍耐的情绪一瞬爆发。

　　不知道你是否赞同宿命论，与你分别的时候，我是极度不相信的，但在现在，我却相信了。

　　我猜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到我在这上面写的话，而这些也确实是我特意写的，不过最后，我再添上一句话。

　　命运的拐点，也是我们前进的起点。

　　这些话一段一段的，分插在不同的版块，又重重叠叠的。季然把花转了一圈，才把它彻底读完。

　　谢一苇啊谢一苇……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工作人员又来通知季然去换衣服做造型了，她之前不在场，这时看到季然手中的一大束花，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季老师，这……是道具吗？”

　　季然回神，挑眉一下，浅笑着回答道：“是啊，很好看吧！”

　　工作人员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看来摄影组这次还下了手笔的呢，要知道这么一束花，还是那种一看品种就觉得高级的花，没个几百是买不到的。

　　季然笑笑，起身在工作人员眼前挥挥手，说道：“走吧？”

　　“噢噢，这边来。”工作人员连忙让出一条路。

　　场外拍摄算是一项大工程了。需要考虑当日的天气，氛围，采光。不过术业有专攻，季然只需要换衣服就行了。

　　红衬衫，高皮靴。

　　他的肩头外也搭了一件暗红色短款斗篷，镶有金色花边，沿手臂垂下，于手肘而终。左胸佩戴时钟挂件，金黄的链子左右摇摆。
　　信步走来，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黑色西装裤右侧也有几条链子随意挂着，上头串着几粒铃铛，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

　　眼帘幕地抬起，像是一记眼刀，被盯着看的人简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美瞳被摘了下来，这时候去看他的眼，看到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大开眼界。

　　像是某种“禁忌”，拥有绝对魅惑，却又常人无法触及。

　　“我可以带着这束花去拍吗？”季然突然开口道。

　　摄影师比划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可以，有颜色冲击效果会更好。”

　　小菲手上拿了点饰品，走过来说道：“你的手这么好看，不添点什么可惜了——哦哦，这个耳夹也带上。”

　　季然微微弯下腰，偏过头让小菲整理，手上顿时多了个细丝般的金戒指。

　　季然：“……我可以戴在无名指上吗？”

　　小菲瞅了一眼，继续调整耳夹位置：“可以，你自己觉得怎么好看怎么来。”

　　他把戒指换了个位，一抬眼看到远处挤眉弄眼的曾浩。

　　季然：……

　　“好了，完美！”小菲退出来，重新保持安全距离。

　　季然对小菲指指曾浩，笑道：“曾浩打了耳洞，但平常不怎么会搭配，就一直没戴耳钉，小菲老师，要不你也帮他参考参考呗。”

　　远处曾浩看到两处视线盯着自己，立马收住表情，绅士的摆摆手，意思是——请问怎么了呢？

　　小菲回头说了句“那我去啦？”

　　季然点点头，回道：“他会很感谢你的。”

　　他转头看向拍摄场地。

　　入目便是一大片红色枫叶。奇了怪了，枫叶不是只有在秋天才会红的吗？明明这是春天啊……

　　确实是春天，而且还是暮春，周边的树木都是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绿裹着一小片红。

　　摄影师介绍说这种枫树的品种不同，一年四季都是红色，这一片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如果又是通过背景板拍摄的话，效果会被压下很多，共鸣的力度也会小很多。

　　季然思索一番，在几个点间盯了几秒，笑道：“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摄影师欣赏般的眼神看着他，鼓励道：“就准备好了？行，先看看你的领悟是什么。”

　　当季然走到树木从中的一瞬间，摄影师眼睛顿时一亮——他真的领悟到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两组一样，满身带着忧愁。新取的景色像是为他蜕下了那层“皮”，回头的那一刹那，带来的是破碎与冲击。

　　一般人理解“遗憾与珍惜”，首先想到的便是从“自我”这个视角代入。而任何事物从来都不止有一个方面。除了“珍惜”，还有“被珍惜”。

　　季然很好的理解出了这个含义，若是别人来此取景，可能摘下一片枫叶，含情脉脉，眺望远方，以表达无尽的思念——这是从“心怀珍惜之情”的人的视角来看。但如若是反过来，“被珍惜”的人身处枫林，摘下一片枫叶，掷向远方……

　　——就是“屏幕外的人在珍惜屏幕中的他”的那种角度。

　　他高举一只手，指尖朝上，慢慢滑下。旋即随风而舞。

　　他不用管摄影师会怎么拍他，在这片枫林里，他要表达的，只是一位似是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人。

　　头顶不时有几片枫叶飘下，手中的花瓣却是一片不落。季然抱着花，带着戒指的手抚摸着最中间的那朵，忽地一抽，将那朵花连枝取出。

　　上半部分的刺已经被剪掉了，下半部分没剪完全，还剩下几根突出的刺。

　　季然把花束放在地上，抽出的那朵叼在嘴边，歪头盯着屏幕。

　　猛地他蹲下身来，横腿一扫，地上堆起的树叶忽地全部飞起，带动着中间夹杂的粉尘。贴近地面转了个身，季然趁机用右手抽出嘴中的花，枝上的刺扎了一下季然，在他的左脸上留下一道划痕，渗出丝丝血迹。

　　但他没有放慢动作，依旧对着镜头转了个身。

　　摄影师迅速按下快门。

　　照片里，阳光照在季然金边的斗篷上，反射出点点金光；帽子被迅速的风吹起，摆成一个很自然的弧度，花陪着季然跳了这么久的舞，终于有些累，在最后关头掉落下一片，贴近到了屏幕边。

　　简直到了不用修图的程度！

　　摄影师抓起旁边工作人员的喇叭，兴奋的喊道：“可以了！可以了！”

　　季然停下动作，看向摄影师的表情还有点懵，他才跳了不到五分钟呢，这就结束了？！

　　摄影师对季然竖起个大拇指，笑道：“小季老师工作完成的很好啊！这给我省去了不少时间呢！”

　　季然客气道：“哪里哪里，是老师技术好。”

　　摄影师知道这是商业互吹的环节，但他是真开心，就没忍住多客套了几下，这才招呼大家伙收工。

　　季然跟着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猛地转身，把之前放在树边的花拾起来，怀在手上。

　　摄影师指指季然的脸，提醒道：“呃，你的脸刚刚好像被划了，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季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回道：“哦对，玫瑰上有刺，行，等会就去处理，谢谢老师提醒了。”

　　摄影师摆摆手，调侃道：“回家要是被女朋友看到可就麻烦喽。”

　　“啊？”季然眨眨眼。

　　摄影师指着季然手中的戒指，毫无城府的回道：“这个道具不是要戴在食指的吗？你给戴到无名指上，尺寸都不对了。”

　　季然明白摄影师的言下之意了——这要不是谈恋爱了，谁会硬要给戒指“挪个窝”啊？

　　季然嘿嘿笑道：“老师这都猜中了？真厉害。”

　　摄影师双手搭在后脑勺上，自然说道：“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事情多了去了，有时候没个察言观色的能力还真不好混下去。”

　　季然点点头，又说道：“不过老师，有件事你猜错了。”

　　“啊？”摄影师眨眨眼。

　　季然笑道：“不是女朋友！”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剩下摄影师与周边人面面相觑。

　　摄影师：“别说出去嗷！谁都别说！要是被我发现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周边人疯狂点头：“嗯嗯嗯嗯嗯嗯！”

　　摄影师这才八卦道：“以前也没听谁说过小季的事情啊，怎么一上来就给我放个大的？”

　　周边人疯狂摇头：“嗯嗯嗯嗯嗯嗯。”

　　摄影师平身感受到了到嘴的瓜飞了的感觉，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

　　季然跑回化妆间，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又看看手中的花……

　　等小菲拿着医药箱过来的时候，看着季然又用手机比着自己，说道：“呦呦呦，这还不够自恋？”

　　季然慌乱缩回手，把手机藏在花后面，瞄了一眼小菲，撇起嘴喃喃回道：“……我这不叫自恋，准确来说，叫炫。”

　　他喃的太小声了，小菲听不清，只好转移话题，说道：“来来来，卸妆消毒。”

　　曾浩发完奶茶后，又对上季然的眼色，连忙又出去挑了点水果回来，一回来就发现小菲和季然不可描述的距离。

　　吼出的声音总比脑子快一步：“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

　　小菲被曾浩吓得手一抖，转头无语道：“上药呢！”

　　季然瞧出些什么，兀自点头往后退，说道：“剩下的我自己来也可以，小菲老师去休息吃点水果吧。”

　　小菲将手中棉花递给曾浩，气呼呼说道：“那你给小季老师上吧。”

　　曾浩接过那根棉签，无措道：“唉，不是……”

　　季然一把抄过棉签，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跟上去啊！杵在这干嘛呢？”

　　曾浩回神：“噢噢！”然后快步向小菲走去：“不是小菲老师听我解释嘛，我不是吼你啊……”

　　季然等俩人走后，将棉签放在桌上，又拿起手机美滋滋的看。

　　自己的图自己p，自己的粮自己产！

　　将照片简单修改了一下，季然摁下了“发送”，把它发到微博上。

　　图片配文：哈哈今天去拍照了啊！感谢送我花的人，我很喜欢这个品种。早安大家！新的一天要美美的生活啊。

　　下面@了一群工作室。

　　照片里有季然，有花，有白色的“小皇上”，有一只一看就很假的戒指。

　　季然私发给谢一苇，说道：“快去微博里给我点赞！唉对了，你微博名字是啥？快关注我略略略！”

　　谢一苇回道：“早就关注了。微博名字是‘季然的男朋友’。”

　　季然瞪大双眼：“暴露的这么彻底？”

　　谢一苇回答道：“再彻底也没关系，我看也有好多人的id是‘季然的老婆’呢。”

　　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