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喜欢她呀》声存

9、第 9 章

　　“林佳，客户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林佳除了道歉，说不出其他话来。

　　“不过没关系，客户那边我会来安抚。你也别带人看房了，现在回来来我办公室一趟。”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刚刚的壮汉此刻正得意洋洋的给人发着消息。

　　“别那么拘谨，坐。”高晋看到林佳时，点燃了一支烟，夹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继续说着：“上次酒桌上的事儿我既往不咎。我一向看好你，但你自己看看这个月，多少投诉几单成交量，就算我有心提拔你，但好歹也得给我点在众人面前的说服力啊。”语气平淡，但透着压迫。说到这里时，便站了起来，凑到林佳的身边。

　　“江湖险恶，偶尔走点捷径没什么。”一只手拍了拍林佳的肩膀。

　　林佳厌恶地避开，高晋意识到人的闪躲，倒也没恼，而是淡淡开口道：“骨气当不了饭吃。”

　　说完就丢给了林佳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好好考虑。”说完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林佳从高晋的办公室出来后，正碰上汪羽外勤回来。

　　“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汪羽一进门便看到林佳失意疲倦的脸。

　　林佳摇了摇头，默默做回了工位上。

　　汪羽第一次见这样失魂落魄的林佳，走到人的身边，大大咧咧地坐在刘乐瑶的位子上：“是因为晋升的事情么？嗐，你这么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能因为一时的失意，就否定整个人生，是吧！”汪羽惊讶，这竟然是她这等咸鱼能说出的话。

　　林佳眉头稍有松动，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很多规则她无法劝说自己去同流，那就不如换个环境。

　　她把口袋里的名片撕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里，拿起了手机。

　　汪羽看着林佳的手机：“你这屏幕都碎的掉渣了，快换个新的吧！”

　　林佳定睛看了看，就是费点眼力：“还能用。”

　　汪羽看不下去了：“明天我送你个新的。”

　　“我这个还可以用。”林佳的掘劲一上来，汪羽自知说不过。若是强行触她倔点，说不定还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汪羽只好作罢：“你啊，学学我，对自己好一点。”说完，她拿出了刚买的新款机。

　　林佳看了一眼时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于是拿了手机又去出外勤了。

　　“诶，你中午记得吃饭啊！”汪羽看着林佳瘦削的身影，没见过这么拼的。

　　巧的是，今天路过了王阿姨的早餐铺。

　　王阿姨老远就看见了林佳，立马朝人招了招手，示意人过来。

　　林佳笑着和王阿姨打招呼，却被王阿姨一把拉住了手：“哎呀，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

　　林佳心虚地笑了笑，就见王阿姨转身进到铺子里，拿出了袋子，又打开了笼屉，烧卖花卷玉米鸡蛋装了满满一袋子：“快，拿回去吃。”说完硬塞到林佳的手里，带着一点母亲的慈厉。

　　人嘛，总会因几个瞬间而贪恋整个世间。

　　林佳趁机回了趟家，将王阿姨给的食物存放起来，才匆匆赶去和人约好的见面地点。

　　来人看着是上了年纪的阿姨，身边牵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我来之前，就在网上就选好了，你直接带我去看就行了。”阿姨的客客气气地，带着一口方言。

　　因为租金便宜的问题，这间房子很多人看，但一旦实地参观后，再便宜的租金都令人却步了。

　　当林佳打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腐烂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奶奶，这里好臭。”阿姨下意识把男孩护在身后：“就这房子啊？这和网上的图片也不一样啊，你这不骗人呢么！”

　　“房子是一样的，阿姨。”线上这块有单独负责的部门，但没人会愿意把脏乱差的一面展示出去。于是这间房子的照片充满了欺骗性。

　　“哪儿一样了，你哪知眼睛看见一样了？”阿姨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疯狂的点按着。

　　“你看看这客厅，你再看看你房子这客厅，这地板都翘飞了，还有这柜，都发霉腐烂了，你告诉我，这是人住的地儿？”阿姨越说越激动，手机屏幕都要怼到林佳的脸上了，逼得林佳连连后退。

　　“这一个月多钱？”

　　“七百。”

　　“这还七百？怎么不去抢啊！还有，你线上的价也不是这么标的啊，你瞅瞅，四百！”阿姨摇着手机，晃的林佳眼睛都花了。

　　林佳眉头深深一蹙，这房子在她的房源信息里一直标注的是七百啊，林佳只好硬着头皮道：“是四百阿姨，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阿姨冷哼一声：“就这房子的环境，免费给我住我都不住。”

　　说完就拉着孩子走

　　“阿姨，这附近还有一套，价位和这个差不多，您要不再看看？”

　　“不看了！换一家中介看。”不欢而散

　　林佳直接杀回了公司，登入了房源系统，调出了那间房子的信息。

　　“没错啊，是七百啊！”

　　正好这时，刘乐瑶回来了，听到林佳小声嘀咕，便问道：“怎么了？”

　　“我今天带一阿姨看房，她跟我说线上标价租金是四百，但在我这里看，租金是七百，价格没有变更过啊。”

　　“应该是线上为了推流用的一些小手段吧。”刘乐瑶今天一看又是精心打扮过，连头发丝儿都带着精致，只不过身上混杂了各种香水味，不太好闻。

　　“那这不是骗人么。”

　　刘乐瑶没再继续和她说下去这个话题，而是问她：“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吗？”

　　林佳摇了摇头：“没，回家。”

　　刘乐瑶闻言后眉头稍动。

　　这时，林佳的手机却响了一下。林佳解开后，点开看了一下，竟然是父亲发来的，一张图片。

　　因为碎屏的缘故，图片看着也四分五裂的。于是，林佳登上了电脑端。

　　但点开的第一眼，林佳瞬间就关了。

　　刘乐瑶察觉出了旁人的不对：“怎么了？”

　　林佳清咳了一下，若无其事道：“没事。”

　　居然是一张带血的欠条，上面是谁的血不得而知，但欠条上面的0，只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足足五十万。

　　很快，对面又传来一条语音。

　　林佳不敢听，故作镇定地起身，跑到洗手间的隔间，才敢点开了语音，将手机死死贴着耳边。

　　“该还钱了。”

　　沙哑的声音穿过林佳的耳朵直通脊背，逼起一片寒意。声音不是父亲的，是前不久假意约她看房，实际来威胁她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

　　对面回复得很快：“我们见过的，难道你忘了吗？我还夸过你呢。忘了说，我姓刘，你爸爸的...好朋友。”

　　说完又发来了一张图片，林佳从四分五裂里认出了被人控制着的父亲。

　　被人威胁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她不敢报警，如果被对方知道，不知道那帮只认钱的疯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林佳几近绝望，先不说那么多的钱要如何还，父亲又在他人手里时刻生死未卜，她该到哪里求救？

　　“是不是还了钱，就可以放过我父亲，也不再骚扰我们？”

　　“当然。”

　　林佳没再回复，而是拿起手机，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洗手间，跑到工作上，去翻垃圾桶。

　　刘乐瑶见人刚刚就不对劲，去个厕所就回来翻垃圾桶。

　　这是...魇着啥了？

　　明明记得就是扔在这里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林佳几乎急出泪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垃圾倒了出来，终于，在一片狼藉里找到了被自己一分为二的名片。上面甚至还沾染上了点零食的油污，但林佳顾不上这么多了。

　　林佳攥着这两张纸片，走出了公司。

　　可真要打出去时，林佳胆怯了。就在她望着这一串号码天人大战时，另一通电话率先打了进来。

　　“喂，林佳。”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好听的一道女声从耳边响起，令人想哭。

　　郗晓林在港城等时间转机，却不怎么的，很想听一听林佳的声音。

　　林佳嗯了一声，欲语泪先流。

　　“你哭了？”郗晓林配音配了很多年，对于声音的气息和腔调十分敏感。

　　林佳情绪失控，她崩溃地嚎啕大哭。路人见到她，都离得远远的，生怕遇到个疯子。

　　郗晓林没再说话，而是默默陪着。直到对面的人抽噎的几乎要背过气去，才在这时开口道：“林佳，深呼吸。”

　　机场的广播响起，提醒前往匈牙利的乘客开始登机。郗晓林坐在椅子上，没动。

　　几次深呼吸后，林佳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她不敢抬起头，正如她不敢面对这一刻的世界。

　　郗晓林轻声开口：“晚上想吃番茄炒蛋，一个番茄五个鸡蛋的那种。”

　　林佳没懂她什么意思，呆呆地啊了一声，就听见下一秒听筒那边的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幽默吗？”

　　林佳反倒因这句话破涕而笑了，有那么一秒钟，忘了所有苦涩：“还行。”

　　这时，机场的广播又一次响起，林佳也听了一清二楚。

　　“前往匈牙利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I7766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郗晓林、郗晓林，请马上由9号口登机。”

　　林佳立马要挂断电话：“我听到在催你上飞机了，你注意安全拜拜。”

　　郗晓林看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起身了。

　　“您好，欢迎登机。”空姐在见到郗晓林的那一刻，微笑的嘴角微动了一下，眉宇之间全是惊讶。

　　这人不是刚下飞机，怎么又回来了？

　　生活并不会因谁可怜而怜惜谁，林佳挂断电话后，也从痛哭中缓过神来，擦干眼角的余泪，站起身走入人群。

　　林佳从温热的水里将自己拯救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珠。就在扣衬衫扣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扣扣子的手微颤，她心里涌上了最坏的打算，难道是要债的人找上门来了。

　　林佳将拖把上的握杆扭了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立满青筋。

　　直到她打开了房门，瞬间全都泄了力。“当啷”的铁杆落地声，让门外郗晓林也是一怔。

　　林佳看着门外的人，她的光，来了。

　　郗晓林没并没有急着问她怎么了，反倒是眼前人扑过来一个拥抱，郗晓林牢牢地接住了。
　　郗晓林任由人抱着，轻声道：“我买了番茄和鸡蛋，一起吃晚饭？”

　　林佳离开温暖的怀抱，看了一眼人手提的一堆食材里，那一个番茄五个鸡蛋格外瞩目。

　　“番茄炒蛋，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的？”林佳的声音从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传来。

　　“咸口吧。”

　　郗晓林捧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看着在厨房里游刃有余的人，突然生出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我之前见过有的厨师会往番茄炒蛋里加十三香还有醋，你说能好吃吗？”

　　“那我加点试试？”

　　“算了吧...”郗晓林还是觉得有点黑暗料理。

　　林佳往郗晓林的位置看了一眼，她心里的不安似乎消弭了，那通电话她也不想打了。

　　可是，那个人，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带着血缘的羁绊。

　　林佳出神地刹那，不小心被油迸溅到了手，简单的用水冲了一下，但还是留下了红印，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餐桌上，郗晓林看着慢桌上的两菜一汤和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食欲大开。尤其是那金灿灿中带着一点鲜红的番茄炒蛋，更是垂涎欲滴。

　　林佳给人递了筷子：“吃饭吧。”

　　郗晓林也没客气，保持着优雅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了个精光。

　　但一起身的刹那，她后悔了。居然撑到了。

　　林佳看到了人偷偷揉腹的动作，收拾碗筷的间隙，体贴地问道：“要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