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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引子·花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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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年,农历冬月廿六。
于停霜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恢复,唤醒她的是解忧草散发出的幽香,熏得她头疼。发觉置身于崭新的环境,周遭雕梁画栋,自己的佩剑立在一根华美的柱子上,寒酸的佩剑,精美的柱子,嗯,如此之违和。
而床头置一座精致绝美的喷水摆件,角落则堆积着的是数不清的药引。
一袭青衣如水,毫无繁琐装饰、但是带着一阵淡淡清香的女孩款款走来,声如温玉道:“醒了?”她的语气淡漠,没有任何情绪,嗓音如同银铃般美妙,听得于停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停霜扶着被解忧草熏的乱七八糟的头,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身,猝不及防间就被那女孩按倒了,敛声道:“你还有伤,不要起来。”
望着对方时,两人的目光交汇,那一刻仿佛永恒,彷如世间初见。女孩微微垂下眼帘,私自躲开了视线,或许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害羞。
于停霜自嘲般的笑了笑,紧锁着眉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好好,听你的。”
女孩姓落名花笺,富家千金,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却不想自己的所有家人都在这场瘟疫中丧命,孤零零的小女孩独自一人见证着亲人离世,又独自一人踏上探索宿命的道路。
寒风徐徐敲打着窗棂,窗外车水马龙,宛如过集,于停霜轻轻瞥了瞥已被仔细包扎的胳膊,绷带边缘还在往外渗着殷红的血,望着这残局,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等,不对,血色怎么恢复了正常?
于停霜瞪大双眼,满面疑惑地看向落花笺。
落花笺微微一笑:“瘟疫已消散,无需忧虑。”
于停霜下意识地回答道:“哦,原来如此……”话音未落,她才恍然大悟:“嗯?瘟疫没了?”
落花笺垂下眸子微微点头。
于停霜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消散的?”
“时间荏苒,当毒气与空气相互交织,宛如烟消云散,毫无痕迹可寻。"
于停霜沉思:事情竟如此简单?或许又是别有用心的欺骗……算了,不管怎样消散了就好。
紧接着,于停霜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瞳孔再次放大:“等等,我昏迷了多久?”
落花笺轻轻叹息,继而回应:“时日如韵,竟历尽整整十天。”
于停霜惊讶地说道:“哦,十天了……嗯?竟然十天了?我居然还活着?!”
于停霜轻轻瞥了一眼那一堆药引,里面堆满了枳壳、香附等犹如珠宝般的药材,专门用于调理心境,治愈沉郁和摆脱失眠等种种痛苦的疾病。
落花笺心情如白纸静墨,对外严守着情绪的禁锢,唯有亲近之人能解开这束缚,恣意尽情地表达内心的波澜。尽管这种情绪传递给挚爱者似乎有些负面,然而更可以说,这是对爱的人的真情流露,可惜的是,此刻她孤身一人,寂寞无依。
于停霜的目光微微一颤,那谦和温柔的眼神让她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把悲伤展现成似水的温柔。
恍惚之间,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在于停霜脑海里浮现,如迷离的梦境,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上来了,破屋里遇到的黑衣鬼影鬼影在眼前若隐若现,时而横跨双眼的刀疤汩汩冒血,时而幻化成那落魄之人的容貌,几乎是白骨的脸庞,眼球摇摇欲坠,嘴里不停的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于停霜大口喘息,额头冷汗淋漓,终究无法抑制住身子里涌上来的血液,呕出一口淤血,紧接着便一头栽倒,昏迷了过去。
再度苏醒,仍身处于那间残败的屋舍中,漆黑的夜幕之时,黑雾已迅速消散。
也就是说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包括那女孩。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停霜在地上摸到了自己的佩剑,片刻轻巧的起身,剑离鞘:“谁?!”
只见草丛中奔出一只绒毛如雪的兔子,鼻子微微耸动,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夺目,朦胧的月光投下的光线,使兔子的眸子闪烁着微微的红光,宛如宝石般纯净,又带着点忧伤。
于停霜心中涌起一股温暖,感受着那如宝石般纯净的眸子所传递的神秘力量,抬起手她抚摸着兔子的雪白柔软毛发,不禁微笑了起来,联想到了梦中的那个女孩,温润如玉。
在一片寒霜中,渺小的兔子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腕,沾了血的绷带渐渐宽松,展现出骇人的伤痕,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受到某种神秘的力量的呵护。
于停霜非常开心,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想,好像找到了所谓的“灵丹妙药”。
于是,一手执剑,一手驮兔,一人,一剑,一兔踏上了救赎这个落魄小城的路途。
结局不言而喻,瘟疫消散了,百姓们欢声笑语,街上如梦里般车水马龙,百姓们庆祝着这一切,死气沉沉的小镇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勃勃。
而于停霜则行善事不留名,再次遮起面纱,于江湖上隐名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