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卷》和羽白

2、重逢

　　二重逢
　　江将歪着头在想宋川说的话，总觉得他傻里傻气的。
　　“咔哒”钥匙在孔中旋转，打开了通往幸福的大门。
　　“回来了啊？赶紧洗手吃饭了！”妈妈正端着排骨汤往餐厅走。
　　电视里在播放晚间新闻，沙发上坐着的那位正漫不经心的起身。
　　“期中考试考得怎么样？”
　　一瞬间，江将僵成了一块冰。
　　或许是太激动，又或许是害怕。
　　毕竟这是最疼她的父亲，毕竟她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从人形化为灰烬。
　　“问你话呢，傻愣着干嘛？”妈妈拍了拍江将。
　　“看样子是没考好，话都不敢说了。”爸爸摇着头拉开餐椅，并示意江将过来。“先吃饭。”
　　江将放下书包，呆呆的坐下，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嗦排骨的父亲。浓密的眉眼，温热的气息，霎时，眼泪夺眶而出。
　　“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就哭了？”爸爸吐掉排骨，抽了张纸塞到江将手里。“这次没考好没事，订正错误，下次就考得好了。”
　　“可是没有下次了呀……”江将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妈妈过来抚着江将的背安慰她。

　　饭后，江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墙上偶像的海报还贴着，屋里的床还没换，衣柜也还没添。江将记得很清楚，大一那年暑假，她所在的城市开了宜家，江将很喜欢宜家简约的设计风格，于是爸爸便兴冲冲的带着她去挑生日礼物。床和衣柜都是那会儿添置的。
　　江将木然站在门口发愣，不禁握住了手心。

　　我，穿越了？
　　江将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推出尖尖的刀头，心一横朝着手心扎去……
　　细密的血珠从伤口沁出，一滴一滴缠绕着纤细的手腕滴落。
　　江将看着这一切难以置信。
　　这钻心的痛感，让她冷不丁出了一声汗。
　　“啊！”妈妈尖叫着上前夺过江将手中的美工刀。
　　“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妈妈好不好？别做傻事吓我……”
　　爸爸闻声而来，眼眸一垂敛住了内心的惊异。
　　妈妈去药房买消炎药和绷带，爸爸宽厚的掌心握着江将纤细的手腕。
　　“从小你就是一个努力坚强的孩子，如果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爸爸，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江将低着眸子不敢抬头，静静的望着父亲筋脉鼓起的手，雾气在眼前氤氲。
　　“爸爸只希望你能开心。”
　　宛若打桩机在心口重重一击，泪腺像开了闸门，一股一股接连不断的从眼眶逃离，打湿手背。
　　没有爸爸的日子里，她就像一个没有伞的孩子，在滂沱大雨里一次又一次的倒下再爬起，疲惫不堪却无法停止。她多想扑进爸爸怀里，斥责他为何早早离她而去，哪怕只是在梦里。
　　“涂了药，早点休息吧，别多想了知道吗？”妈妈轻抚着江将的背，满眼疼惜。

　　窗外雨声喧嚣，夜不能寐。
　　江将起身打开了电脑，右下角突然头像闪烁。
　　江将打开□□消息框——宋川。
　　“在？”已经是五个多小时前发送的信息。
　　“？”江将望着手心的绷带出神。
　　“还不睡？”宋川秒回。
　　江将：“你不也还没睡。”
　　宋川：“英语做了吗？完型发我。”
　　江将脑子一转：“可以，那你教我数学。”
　　宋川：“嗯。”

　　早晨，鸟鸣声阵阵清脆，江将上了一夜的网，趴在桌边睡着了。
　　“去叫你女儿出来吃早饭了。”
　　“江将，你起床了吗？起来吃早饭了哦！”
　　江将倏然睁开双眼：我还没醒吗？
　　抬头对话框里多了几行字：
　　睡了？
　　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抄作业。

　　江将循着香味走去，妈妈坐着吃早饭，爸爸端着碗站在客厅看晨间新闻。
　　“江将，一会我和妈妈去灵泉寺玩，你去不去？”
　　江将一愣：“我不去了，作业还没写。”
　　“那午饭你可能得自己解决了，你可以吗？不行的话还是……”
　　“可以的。”江将抿嘴一笑，像一个冒昧的外人。
　　饭后，江将回房间整理书包，外边传来父母絮絮叨叨的担忧，以及不安的关门声。
　　准备出门时，看到厨房的餐桌上放着一沓钱和一张纸条：我打麻将赢的，别告诉妈妈！
　　江将顿时眼泛泪光，把纸条和钱小心翼翼的收到抽屉里。记忆里的爸爸总是这样，偷偷打麻将赢了钱就分一些给她，妈妈不知道，还会再给江将一份，所以从小到大她的零花钱一直很多。所幸江将也不乱花，就偶尔追星买点周边，买两双匡威而已。
　　眼看时间不早，江将一路小跑，刚到小区门口突然下起了雨。江将踌躇了一下，雨的触感冰凉刺骨，真实的不像话。
　　“喂。”
　　江将回头，宋川清冽的眸子看的她打寒颤。
　　“等很久了吗？”江将问。
　　“刚到。”宋川撑着伞，自然的走在江将左边。马路边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溅了宋川一身水。
　　“我去，怎么开车的？”江将下意识骂出了声。
　　“一会去我家写作业吧，我出门忘带作业本了。”
　　宋川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邀请女生去家里是不是不太好？
　　没想到江将爽快的答应了他。
　　宋川家离江将家并不远，出了小区穿过巷子，过一个红绿灯就能到。而巷子的另一边就是他们的学校。
　　两个人刚走到宋川家门口，门就打开了。
　　“江将？”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老宋快出来，江将来我们家做客了。”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爹妈在家啊？？？”江将背对着门瞪着宋川。
　　“你也没问。”宋川收了伞，甩了甩伞上的雨水。
　　“快进来快进来。”宋妈妈拉着江将往里走。“不用换鞋了。”
　　“阿姨我还是换了吧，外面下雨了，会踩脏的。”江将有些难为情。
　　“不用不用，一会我来拖拖就行。”宋爸爸热情的招呼江将去客厅坐。
　　“谢谢叔叔。”
　　江将眼神四处搜索，妄图宋川能救救她，这家伙怎么一进门就不见人影。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看到江将了呢！”
　　“上次见面还是他俩上中学的时候，江将可厉害了，当时还拿了全市英文演讲一等奖呢！”宋爸爸拿了些零食放到江将手边。
　　“是啊，不像宋川，一上英语课就睡觉，我被他们班主任找的头都大了。”宋妈妈委屈地摇摇头。
　　江将和宋川，从小到大都在同一所学校，又因为两家住在同一片区域里，双方父母都认识。据宋妈妈说，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宋爸爸就一直想要个女儿，后来生了宋川，宋妈妈身体一直有些小毛小病，便没再要孩子。后来认识了江将父母，便一直开玩笑要认江将做干女儿，只是江爸爸哪舍得哦！
　　“叔叔阿姨，宋川他也很厉害。”江将不是在揶揄，宋川之后可是被保送去了英国留学。
　　虽然彼时的他们几乎没有联系，但江将时常有听人说起他。
　　宋川冲了一把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从浴室走出来。刚好听到江将在夸他，不由心生快意，径直走到客厅越过宋爸宋妈，把江将从沙发上拉了出来。
　　“我们约好一起写作业。”
　　这还是江将第一次进男孩子的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
　　宋川关上房门，坐在床上，棕褐色的眼瞳望向江将。
　　“开始吧。”
　　许是他刚洗过澡的缘故，脸上还氤氲着热气，发梢的水滴落，滑入他白皙的脖颈。
　　宋川穿了件淡蓝色的卫衣，袖管捋了半截，露出手臂上经脉的纹路，他低着头在翻卷子。
　　江将有些恍惚，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江将你是25岁的神智！但他才17啊！你可真刑……
　　见江将毫无反应，宋川倏的站起来，把手贴上了江将的额头，想着是不是刚淋到雨发烧了。少年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温暖的手背迎上江将泛红的脸。
　　江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啊我没事，没淋到雨，做题吧，我坐这！”江将背过脸去，坐在书桌旁，离宋川远远的。
　　不得不说，宋川真是当之无愧的理工男。
　　江将只是想来抄个作业，却被宋川按着头坐了四套数学卷子，以江将在数学上的造诣，这四套卷子几乎折了她半条命。
　　“会了吗？你自己做一遍。”
　　江将怨念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暗自嘀咕：好好一个帅哥，怎么这么冷血。
　　“我饿了，做不动了。”
　　“那明天做吧。”
　　“明天还要做啊？”江将悲从中来，但转念一想说不定她也没有明天了，欣然答应了。
　　外面还在下雨，江南就是雨水多。
　　宋川和江将走到楼下。
　　“你别送我了，我认识回去的路。”
　　“记得还我。”宋川把伞递到江将手上，转身往楼上跑。
　　本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却因几场雨，空气里有了些许凉意，江将打了个大喷嚏，握着的伞都抖了抖。
　　“宋川，站窗口干嘛呢，过来帮妈妈端菜。”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