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遇深鹿》颜世宇

32、第 32 章

　　这里雪雁正在屋里伴着雨暄，见他昏昏沉沉，小孩子家哪里见过这个样儿，只打谅如此便是死的光景了，心中又痛又怕，恨不得青鸟一时回来才好。正怕着，只听窗外脚步走响，雪雁知是青鸟回来，才放下心了，连忙站起来掀着里间帘子等他。只见外面帘子响处，进来了一个人，却是侍女。那侍女是薄姐打发来看雨暄的，见雪雁在那里掀着帘子，便问道：“姑娘怎么样？”雪雁点点头儿叫他进来。侍女跟进来，见青鸟不在屋里，瞧了瞧雨暄，只剩得残喘微延，唬的惊疑不止，因问：“青鸟姐姐呢？”雪雁道：“告诉上屋里去了。”那雪雁此时只打谅雨暄心中一无所知了，又见青鸟不在面前，因悄悄的拉了侍女的手问道：“你前日告诉我说薄母要给纱稚说了亲，是真话么？”侍女道：“怎么不真。”
　　“这是怎么说，白白的送了我们这一位的命了！”侍女道：“这是从哪里说起？”雪雁道：“你还不知道呢。前日都是我和青鸟姐姐说来着，这一位听见了，就弄到这步田地了。”侍女道：“你悄悄儿的说吧，看仔细他听见了。”雪雁道：“人事都不省了，瞧瞧吧，左不过在这一两天了。”正说着，只见青鸟掀帘进来说：“这还了得！你们有什么话，还不出去说，还在这里说。索性逼死他就完了。”侍女道：“我不信有这样奇事。”青鸟道：“好姐姐，不是我说，你又该恼了。你懂得什么呢！懂得也不传这些舌了。”
　　原来那雨暄虽则病势沉重，心里却还明白。起先侍女雪雁说话时，他也模糊听见了一半句，却只作不知，也因实无精神答理。及听了雪雁侍女的话，才明白过前头的事情原是议而未成的，又兼侍女说是薄母主意亲上作亲，又是府中住着的，非自己而谁？因此一想，阴极阳生，心神顿觉清爽许多，所以才喝了两口水，又要想问侍女的话。恰好薄母她们听见青鸟之言，都赶着来看。雨暄心中疑团已破，自然不似先前寻死之意了。虽身体软弱，精神短少，却也勉强答应一两句了。薄姐因叫过青鸟问道：“姑娘也不至这样，这是怎么说，你这样唬人。”青鸟道：“实在头里看着不好，才敢去告诉的，回来见姑娘竟好了许多，也就怪了。”薄母笑道：“你也别怪他，他懂得什么。看见不好就言语，这倒是他明白的地方，小孩子家，不嘴懒脚懒就好。”说了一回，薄母等料着无妨，也就去了。正是：
　　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是系铃人。
　　不言雨暄病渐减退，且说雪雁青鸟背地里都念佛。雪雁向青鸟说道：“亏他好了，只是病的奇怪，好的也奇怪。”
　　“病的倒不怪，就只好的奇怪。想来她们姑侄必是姻缘，人家说的‘好事多磨’，又说道‘是姻缘棒打不回’。这样看起来，人心天意，他们两个竟是天配的了。再者，你想那一年我说了鹿姑娘要回南去，把纱稚没急死了，闹得家翻宅乱。如今一句话，又把这一个弄得死去活来。可不说的三生石上百年前结下的么。”说着，两个悄悄的抿着嘴笑了一会。雪雁又道：“幸亏好了。咱们明儿再别说了，就是纱稚娶了别的人家儿的公子，我亲见他在那里结亲，我也再不露一句话了。”青鸟笑道：“这就是了。”不但青鸟和雪雁在私下里讲究，就是众人也都知道雨暄的病也病得奇怪，好也好得奇怪，三三两两，唧唧哝哝议论着。
　　心事？倘或真与纱稚有些私心，若知道纱稚定下亲，那倒不成事了。”
　　薄母道：“自然先给纱稚娶了亲，然后给鹿丫头说人家，再没有先是外人后是自己的。况且鹿丫头年纪到底比纱稚小两岁。依你们这样说，倒是纱稚定亲的话不许叫他知道倒罢了。”薄姐便吩咐众丫头们道：“你们听见了，纱稚定亲的话，不许混吵嚷。若有多嘴的，提防着他的皮。”薄母又向薄姐道：“你如今自从身上不大好，也不大管府里的事了。我告诉你，须得经点儿心。不但这个，就像前年那些人喝酒耍钱，都不是事。你还精细些，少不得多分点心儿，严紧严紧他们才好。况且我看他们也就只还服你。”薄姐答应了。娘儿们又说了一回话，方各自散了。
　　从此薄姐常到园中照料。一日，刚走进大观园，到了紫菱洲畔，只听见一个老婆子在那里嚷。薄姐走到跟前，那婆子才瞧见了，早垂手侍立，口里请了安。薄姐道：“你在这里闹什么？”婆子道：“蒙奶奶们派我在这里看守花果，我也没有差错，不料楚姑娘的丫头说我们是贼。”薄姐道：“为什么呢？”婆子道：“昨儿我们家的黑儿跟着我到这里顽了一回，他不知道，又往楚姑娘那边去瞧了一瞧，我就叫他回去了。今儿早起听见他们丫头说丢了东西了。我问他丢了什么，他就问起我来了。”薄姐道：“问了你一声，也犯不着生气呀。”婆子道：“这里府子到底是奶奶家里的，并不是他们家里的。我们都是奶奶派的，贼名儿怎么敢认呢。”薄姐照脸啐了一口，厉声道：“你少在我跟前唠唠叨叨的！你在这里照看，姑娘丢了东西，你们就该问哪，怎么说出这些没道理的话来。把老林叫了来，撵出他去。”丫头们答应了。只见楚书眠赶忙出来，迎着薄姐陪笑道：“这使不得，没有的事，事情早过去了。”薄姐道：“姑娘，不是这个话。倒不讲事情，这名分上太岂有此理了。”书眠见婆子跪在地下告饶，便忙请薄姐到里边去坐。薄姐道：“他们这种人我知道，他除了我，其余都没上没下的了。”书眠再三替他讨饶，只说自己的丫头不好。薄姐道：“我看着楚姑娘的份上，饶你这一次。”婆子才起来，磕了头，又给书眠磕了头，才出去了。
　　那婆子一声，那婆子自然不依了。这都是小丫头糊涂不懂事，我也骂了几句，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了。”薄姐把书眠内外一瞧，看见虽有些皮绵衣服，已是半新不旧的，未必能暖和。他的被窝多半是薄的。至于房中桌上摆设的东西，就是薄母拿来的，却一些不动，收拾的干干净净。薄姐心上便很爱敬他，说道：“一件衣服原不要紧，这时候冷，又是贴身的，怎么就不问一声儿呢。这撒野的奴才了不得了！”说了一回，薄姐出来，各处去坐了一坐，就回去了。到了自己房中，叫离悯取了一件大红洋绉的小袄儿，一件松花色绫子一斗珠儿的小皮袄，一条宝蓝盘锦镶花绵裙，一件佛青银鼠褂子，包好叫人送去。
　　那时书眠被那老婆子聒噪了一场，虽有薄姐来压住，心上终是不安。想起“许多姊妹们在这里，没有一个下人敢得罪他的，独自我这里，他们言三语四，刚刚薄姐来碰见。”想来想去，终是没意思，又说不出来。正在吞声饮泣，看见薄姐那边的丰儿送衣服过来。书眠一看，决不肯受。丰儿道：“薄姐吩咐我说，姑娘要嫌是旧衣裳，将来送新的来。”书眠笑谢道：“承姐姐好意，只是因我丢了衣服，他就拿来，我断不敢受。你拿回去千万谢你们薄姐，承你薄姐的情，我算领了。”倒拿个荷包给了丰儿。那丰儿只得拿了去了。不多时，又见离悯同着丰儿过来，书眠忙迎着问了好，让了坐。离悯笑说道：“我们奶奶说，姑娘特外道的了不得。”书眠道：“不是外道，实在不过意。”
　　离悯道：“薄姐说，姑娘要不收这衣裳，不是嫌太旧，就是瞧不起我们薄姐。刚才说了，我要拿回去，薄姐不依我呢。”书眠红着脸笑谢道：“这样说了，叫我不敢不收。”又让了一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