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冰山的痴迷者》源浮梦

5、第 5 章

　　从在课堂上情绪失控之后，我慢慢开始调整与手冢之间的距离。要我离开他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像以前一样整个世界里只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最终只会走向失控。
　　我不想要那样的未来。
　　所以，在学校，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多。
　　比起受女孩子欢迎，愿意和我一起玩的男生反而更多一些。
　　“以前一直觉得手冢是因为可怜你才会和你待在一起，”逐渐熟悉起来的新朋友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你换了发型之后我们立刻就理解了手冢同学！如果是我们的话，我们也会像手冢同学一样守护遥同学的！”
　　“这样吗？”
　　“嗯！我们会比狗还忠诚的！”
　　“喂喂，”一个朋友打一下他的头，“这么说也太过了！”
　　“但是，”他脸红着反驳，“我们确实是这样想的啊……就想着，起码把这一点传达给遥同学。遥同学能够理解当然最好，但是如果不能理解的话，也希望起码不要觉得我们……恶心之类的。”
　　“我知道了，”我说，“我会努力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真、真的吗？”
　　“嗯，当然了。”
　　虽然不明白只是一张脸而已，怎么会让人前后有那么大的变化。而且还产生异样的想法。但是面对的是这种看似不太正常的人的话，我其实还挺习惯的。
　　毕竟家里也一直是这样的氛围。
　　难道我其实是有超能力的，会让别人疯狂地喜欢我之类的？
　　不过应该不是，讨厌我的人比比皆是，手冢也没有很喜欢我。
　　还是不要做梦了。

　　升入四年级之后，身边也有了固定的朋友圈。虽然仍旧会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说不要再盯着手冢看，但是有其他人插科打诨之后，我盯着手冢看的行为被逐渐淡化成某种固定表演，而不是一种不可控的行为。
　　朋友们虽然总在下课的时候围在我身边，但是一到中午吃饭和放学回家，我身边的位置就会被贴心地留给手冢。
　　“手冢同学毕竟是特殊的。”他们是这么说的。
　　我没太敢问那份特殊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站在我身边的人，还是因为我一直在注视着他。
　　而当我和他们聊起他们喜欢我只是因为这张脸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大。有一点吓到我，毕竟我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一个。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现在虽然是体育课的休息时间，但是老师就在不远处，还有监控，完全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虽然你确实是长得最好看的，我们也确实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你。但是你觉得如果你只有一张脸，我们还会这么忠诚地追随你吗？”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和我对视没几秒，纷纷落败，惨兮兮地说确实会。
　　“可是，如果遥同学不是这么认真地对待我们，我们也不会这么地喜欢你。这种情感是相互的。其实有点像偶像和粉丝，如果不真心对待对方的话，是不会有好结局的。而且我们还能这么近地和你相处，已经幸福到爆了好吗！”
　　怎么说呢。年幼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有限，就会近乎无限地放大对情感的认知。喜爱什么的时候，那就是全世界，讨厌什么的时候，也恨不得立刻毁灭。
　　我理解他们的想法，尤其是他们还处于一个类似团体的地方，会有归属感。
　　可是，在他们眼中，原来我也有在真诚地对待他们吗？
　　明明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的余光还是在手冢身上，注意力也没有真的在这边。
　　我以为他们能够发现这一点。
　　只是想看这张脸的话，我做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我一直这么认为。
　　手冢对待我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想法吗？
　　这么看来，我和他们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都只是在对方的恩赐之下，努力地想要靠近对方。
　　我一直觉得主动权在我这边。我喜欢手冢的时候，就靠近他，我不喜欢他的时候，就远离他。但是我没有想过，在不喜欢他之前，我会有多喜欢他。
　　“我，”我说，“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遥同学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不然会很辛苦的。”
　　不是的。我明明没有那么在意他们，或者说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了，还会这样喜欢我吗？
　　一直以来，我都将别人对我的喜欢视为理所当然，也毫不在意。
　　直到我喜欢上别人，就会忍不住想，喜欢手冢是不是其实是对我以前那种想法的一种惩罚，又觉得会拥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稍微有些胆怯，不太敢真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不在意他们呢？
　　那我要为他们做什么，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这种关系一直维持下去。
　　我思考着，努力地思考着，想着该怎么取悦他们。
　　从叫名字开始吧。都快半年了，我几乎没有叫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对我叫他们名字这件事表露出了喜悦，但是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开心。
　　所以他们想要什么？我几乎要开口问了，问怎么才能让他们更开心。
　　在望着手冢的时候，也在思考这种问题。
　　“手冢。”
　　“嗯。”
　　“你喜欢什么呢？”
　　虽然这么问，但是我其实都知道。
　　我一直在观察他。
　　难道要我像观察手冢一样观察其他人吗？
　　可是我只想这样对待手冢，我不想望向其他人。
　　但是，我得回报他们的情感才行，让他们开心，要一直、不，要更喜欢我。
　　“高山。”
　　“嗯？”
　　“离他们远一点。”
　　“什么？”
　　“察觉不到吗？”
　　“什么？”
　　“你身上的变化。”
　　我……变了吗？
　　“在那之前，”他说，“不要和我说话。”
　　“唉？”
　　他说完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没有必要追上去问为什么，他不会回答的。
　　手冢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自己把答案给我，而是要引导着我、让我自己去好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