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书中世界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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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岛修治不喜欢新年。这个节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意味着沉重的礼服和不断低头到酸痛的脖颈。
孩子要服从大人的安排，成为恭顺乖巧的吉祥物，就像是被安排展出的艺术品，虽然大部分时间只需要安静地站着，但他就是不想把力气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
哪里来的力气呢？他的母亲可是个连茶壶都不碰只要侍女添茶的高雅妇人，但只有在这种场合，哪怕相似的行为会重复上一整天，直到他筋疲力尽，大人们依旧言笑晏晏。
不过现在，枯燥又乏味的记忆停留在过去，新年被赋予新的意义。
现在的津岛修治并不讨厌新年。
因为理，自称穿越者，是可以在平行世界穿梭的人。
津岛修治觉得不可思议，他问对方，“世界外真的有平行世界吗？”
“当然，我不骗你。”
“那平行世界的我也是津岛家的孩子吗？”
“这个…”青年傻笑着摸了摸头，“啊哈，其实我还没有好多世界没去过呢，我也不知道，等我以后去的时候帮你看看好了。”
“什么嘛，那以前去过的世界呢，难道一次都没有见过我吗？你分明就是在骗小孩！”
津岛修治觉得理的回答太敷衍了，把他当做小孩子糊弄吗？他暗暗地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准备以后翻旧账。
理在的新年，会用一种神奇的魔术——理说这是区别于异能力的超能力——把小少爷偷出津岛家，然后带着他去看烟火、祭拜、求签、吃荞麦面，还有蟹肉煲！
冬日的风划过脸颊带来自由的凉意，耳边是人们惊呼赞叹的吵闹声音，鼻尖隐约嗅到烟花独特的气味，身后有着温暖的依靠。
被大人抱在怀里的津岛修治出神地看向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美丽烟花。
身边不再是腐朽与陈旧，彩色的记忆覆盖了灰白色的过往。
津岛修治有了叛逆的同党。
年纪尚小的他从不被允许单独离开津岛宅，教育由家庭教师一对一授课，同龄人的生活对他来说遥不可及，因为他是津岛家的孩子。
对于母亲来说，平民聚集的场合是真正的大家子弟绝对不能踏足的地方，好像只要迈入一步，泥土都会脏了她的鞋底。
对于父亲来说，新年是祭祀的节日，烟花是低俗的乐趣，这种噼啪作响的东西会惊扰大宅的宁静与祥和，是绝对禁止的。
津岛宅里所有人都在说类似的话。
津岛修治以前从未觉得这些言论有什么错误，但现在的他觉得从前的一切都错了！
都错了！全部都错了！
生活就应该像他眼前这样！
要有新鲜、明丽的一切，而不是死水般的腐朽。
津岛修治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要乘着烟火和风起飞，情绪异常亢奋，男孩的鸢眸映入彩色的烟火，比万家灯火还要耀眼。
理看着这样的他笑个不停。
烟火晚会结束的很快，理准备把人送回津岛宅。疯玩后累得不行的娇气鬼恹恹地趴在青年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
前一句说累，要抱，后一句就念叨着要吃炸蟹腿，最后又说不高兴，没玩够，不想回家。
津岛修治张开双手环抱住理的脖子，两个人贴得紧紧的，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
理扯过斗篷披在男孩身上，问：“是冷了吗？”
要不然怎么这么黏人？
津岛修治摇摇头，说：“呐，理……”
他把头藏在理的颈侧，这样就都看不清双方的神色，感受着理的稳定的脉搏心跳，轻声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彩色的记忆从对方出现才开始诞生，如果能一直在一起，那往后的日子是不是也都会这么快乐？
会不会太贪心了？可是他真的还想要。
津岛修治知道自己不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只是装作乖巧，装作顺从，听从侍女的话和父母的安排，实际上他厌恶津岛宅里的一切，厌恶极了，孩童的皮囊下藏着恨不得针对全世界的泛滥的恶意。
从母亲用尖锐的指甲掐住他的胳膊开始，从侍女污蔑他的弄丢了东西开始，从父亲责骂他的亲近是不守规矩开始……
人生长在泥潭里，沾染恶意扭曲为怪物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他配得上快乐吗？
津岛修治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和他在一起一点好处都没有。
津岛修治正在内心自怨自艾，忽然感觉到温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忍不住悄悄抬头。
理抱着他，津岛修治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嘴角的笑意，听见青年肯定又温柔的声音。
他说：“我当然会陪着修治，我还要看修治长大呢。”
津岛修治偷瞄的动作一僵。
心鼓噪着，耳边似乎响起急促奇怪的心跳声，刚才看到得烟花似乎绽放在他心里，带来灼烧的热意和畅快。
津岛修治猛地把头埋回青年怀里，声音黏糊的不行。
“不行！你回答的这么快，肯定不是真心实意的，你这叫立flag！”
人小鬼大。
理哭笑不得地回道：“难道要我说不想陪着你吗？”
“这个更不要！换一个！你再想一个嘛！”
“……立flag的话是从哪学的，告诉过你不要在躲在被子里偷偷看漫画和打游戏，近视要戴眼镜，有人该哭鼻子了。”
太坏了，怎么能这么转移话题！
津岛修治不满地狡辩：“我才没有偷看漫画，是你打游戏的时候我听到的！”
理略一挑眉，“哦？哪个游戏？”
“呃……”
一起玩过的游戏太多了，可选择项太多，津岛修治一时间卡壳。
理抬手敲了一下津岛修治的小脑袋，比起惩罚更像是亲昵的玩笑，“说谎，明天晚餐的炸蟹腿没有了。”
小孩子今天玩的太疯把嗓子喊哑了，最近要少吃油炸食品，直接全扣掉好了。
津岛修治立刻察觉到大人的耍赖心思，他可不干，“呜哇！那是我的炸蟹腿，大人居然抢小孩子的东西，大坏蛋！”
“好啊，敢这么说我，蟹肉罐头的分量也减半。”
“呜呜呜……”
“不要假哭，这招现在不好使了。”
“略略略……哼！”
……
理的家在横滨，只是来青森办事小住一段时间，期间意外闯入了津岛宅，偏巧还是津岛修治的房间。
虽然现在常驻青森，但偶尔也要回横滨处理一些事情。
津岛修治望着院内的花草，明明在看，但空无一物的鸢眸又好像任何事物都无法映入。
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一切就又回到往日的灰白色。
理回横滨一般三五天，这次比较特别，说是要离开半个月。
津岛修治数着日子等对方回来，感觉时间上过去了好久，翻开日历才发现是理离开的第二天。
男孩坐在门口，无聊地摆弄手指头，数着想要的礼物。理说会给他带新的漫画、新的游戏、中华街的新点心……
他正对着院子发呆，院子里忽然吵闹了许多，侍女匆忙慌张地走过来，一把扯住津岛修治。
“少爷！您怎么还在这，夫人正在找你呢，快和我来！”
“怎么、嘶！”
无法沟通，被生拉硬拽的手腕有些发痛，津岛修治歇了对话的心思，任由侍女拉着自己一路小跑到父亲的院子。
这里更吵闹了。
院子里一片愁云惨淡，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慌张又惊恐，他柔弱的母亲一副模样哀愁的模样，正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津岛修治不明所以。
看到他来，刚才还伤心不已的妇人一把扯过津岛修治，津岛修治一个踉跄。
妇人气急败坏地斥道：“你、你怎么才来，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的父亲，快、快进去看看他……！”
只说了两句话，津岛修治就被推进屋内，这里的的气氛更加惨淡，向来威严的父亲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身边围着一圈老老少少。
他的父亲被人暗算，中了一种很诡异的异能力，命不久矣。
津岛修治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父亲。
或许也不算虚弱，脸色苍白的男人躺在床上依旧不忘发号施令，热泪盈眶，几十年的父爱似乎都在这个时候爆发，拉着儿子一个个说话，又让被嘱托完的人立刻离开。
男人并不想看到儿子们因为自己的病情伤心过度而哭泣，这是他作为父亲的体贴。
哥哥们一个个离开，最后剩下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低下头，姿态乖巧柔顺，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垂下的眼眸冷漠如寒霜。
对于这份将死的父爱，津岛修治毫无期待和触动。
男人看着自己年龄最小的乖巧儿子，目光透露出些许欣慰。
他抬手摸了摸孩子略显苍白的脸颊，叹道：“修治今年也十岁了吧，你……”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在触碰到津岛修治的那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荧白色的光圈绽放一闪而过，身体里的疼痛感立刻褪去，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男人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异能力的中毒效果消失了！！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看向津岛修治，眼睛突兀地亮起饿狼一样的光，像是盗贼夺取宝藏，赌徒贪婪筹码——
而不是父亲看向儿子。
男人死死抓住津岛修治的胳膊。
……
从这天起，一如往常。
家主的身体恢复健康，这是津岛家的大喜事，没人在意突然消失的小少爷，原属于津岛修治的侍女和婆婆被分派到新的去处。
侍女很开心，她被分配到更好的院子，这意味着拿到的钱也会变多，比跟着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少爷强多了。
婆婆对管家大人有些畏惧，老人张开浑浊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问道：“大人，请问修治少爷他……”
她跟着津岛修治七八年，年纪大了，几乎是看着孩子长大，哪里是说抛下就能抛下，津岛家规矩森严，小少爷年纪不大，在家主的院子里，少爷他……
管家十分不耐地挥开婆婆的手，嫌弃地瞥了一眼，说：“任务已经定下，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吧！以后修治少爷的事少过问，听懂了吗！”
管家内心不屑，他可忙着呢，哪有空耗在这两个下人身上，说完就离开了。
“修治少爷……”
“装什么样子！”侍女哼了一声。
老太婆这副哭丧样，不是衬的她很不忠吗？
侍女不满地推搡了一下，“死老太婆，我告诉你，可别坏了我的好事，不然要你好看！”
她还要拿钱呢！
……
从那天起，津岛修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珍惜的宝物得到的不会是呵护，而是更加无下限的利用和争夺，异能力就是珍惜的宝物。
他被关在津岛宅的地下牢房，手腕和脚踝都被锁上铁链，男孩细嫩的皮肤被冰冷锋锐的铁环割出一圈圈的红痕。
地面是冷的，锁链是冷的，触手冰寒，津岛修治也是冷的。
这里没有一点光线，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被人遗忘的状态。
只有父亲会来看他。
为了他的「人间失格」。
长时间没有得到食物慰藉的胃隐隐作痛，疲惫和麻木让津岛修治年幼柔弱的身体无力思考，全黑的底下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时间就在昏昏沉沉中不断流逝。
最开始还可以用心跳和送餐时间计数，但现在已经数不出是第几天了。
今天又没有水和食物，似乎连父亲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清醒的意识就像是随时会断掉的蛛丝，在黑暗的混沌中晃荡了不知多久，男孩濒临枯竭的身体重新得到水的滋润。
慢点…慢点喝……别呛到了……
醒一醒、醒一醒……
有谁在和他说话……是理的声音！
津岛修治从黑暗的噩梦中苏醒，第一眼看到了身边的青年。
长时间没有见光的眼睛只能在黑暗中模糊地视物，但熟悉的声音和感觉已经足够辨别对方的身份。
……他终于来找他了。
激烈的委屈刹那间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津岛修治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力气，把自己狠狠地砸到理的怀里，双手环住青年的腰身。
“你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你怎么才来找我……”
津岛修治没有被抛弃。
理伸手擦过男孩的脸颊，滚烫的泪水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去。
“抱歉，是我来晚了，”他顿了顿，“其实我……”
“你带我走吧。”
津岛修治的声音打断了理想说的话，让青年神色一怔。
津岛修治抬起头，直直地望着理的眼睛，抓住了青年的手，说：“你带我走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去哪都好。”
带他离开，离开这污浊腐臭，如泥潭一样的牢笼。
理怔愣地看着男孩的眼神，男孩的鸢眸中只有坚定与决绝。
理忽地笑了，反握住小修治的手，承诺道：“……好，我带你离开。”
“真的吗！”
津岛修治眼睛一亮，兴奋地环住青年的肩膀，“你答应了我就不许反悔，以后……！”
为未来欢呼的津岛修治错过了青年眼中闪过的泪光。
他注定要失约的。
简单整理之后，理带着津岛修治离开地下室，出了门津岛修治才发现津岛宅浓烟蔽日，院子里竟然着火了！
火势奇异的大，又随着风不断蔓延，整个津岛家都在燃烧，熊熊的火焰不断吞噬着可见的一切，肆无忌惮地平推横扫，到处都是慌乱的景象。
炙热的高温扭曲空气，隐隐让人感到灼痛，津岛修治措不及防被烟呛了一下，“这是……”
“据说是主母受到刺激，发了疯，在院子浇油点火想要烧死家主陪葬，蔓延的速度太快，火势逐渐失控了。”
津岛修治陷入沉默。
怕他被吓到，理摸了摸津岛修治的头，“别怕，你还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吗？”
“不，没有了。”津岛修治突然想到自己的院子，“我的院子有婆婆和侍女，她们……”
理流畅地接过话，“我来的时候看见过，你不在之后她们都被送出津岛家，不要担心。”
那两个人……为了保守津岛修治异能力的秘密，他的父亲干脆地处理掉了男孩的侍女和婆婆。
他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被运出宅子的破败的尸体，这些事情没必要再让津岛修治知道。
津岛修治紧紧地贴着理，声音闷闷的：“这样啊，那我们快走吧。”
骗子。
他的父亲对待亲生儿子都称得上心狠手辣，怎么会善待他的仆从。
为了避开人群尽快离开，理带着男孩往津岛宅的后山走。
地牢离后院最近，只要出了院墙，津岛家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找人的功夫。
津岛修治抓着理衣服的手紧了紧，“我们不用超能力吗？”
就像往常一样，只要几个眨眼就可以离开津岛宅。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用过好几次，精力消耗太大，没法再用了，放心吧，不用超能力我也可以带你出去。”
津岛修治没有再问，乖乖地听从青年的安排。
风和火焰的烧焦气味紧紧跟随在身后，青年身上只有皂角的气味，让人感到安心。
只要离开，他们就会走向全新的未来。
最后一面墙，对面就是宽阔的街道和山林，但就在理带着津岛修治想要翻过院墙的一刻，高耸的金色屏障陡然出现拦住去路。
巨大的金色高墙，威严而不可触动。
诡异的反弹让理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踩在墙上的两人直接被狠狠弹开摔下！
“唔啊——！”
“咳、咳咳！”
一声巨响，飞出的两人嘭地撞上身后的建筑滚落在地，理咳出好几口血，被护在怀里的津岛修治连忙从青年怀中挣扎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大片的鲜红。
“你、你怎么了……？”
津岛修治感到惊慌。
理是穿越者，是超能力者，他说过自己不会生病，不会受伤，好奇的津岛修治还曾验证过，怎么会突然……？
津岛修治慌张地在青年身上摸索，“是我撞到你了吗，你有哪疼，你别吓我……”
远处的惨叫声更加刺耳，津岛修治回头看去，诡异的金色屏障围困整栋宅院，不止困住了他和理，同时困住了津岛宅里的其他人。
整个津岛家都乱了套。
这方天地的火无法熄灭，无法逃离，只能生生地承受火焰的灼烧与窒息的浓烟。
这简直就是人肉烤炉。
火势渐渐蔓延，点燃了两人身后的房子，木质的房屋就是天然的燃料，火焰一路侵袭树木和草地，带来骇人的炙热。
理看着津岛修治，勉强撑起身推了推他，说：“修治……可以先离开吗，看到了吗，只要翻过那堵墙，就可以去到修治想要的……”
津岛修治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鬼灵精的脑子像是转不动一样，一门心思地拉着理一起走。
“我扶你起来，我们两个一起走。”
“你先听话，火马上……”
“来，我扶你。”
“津岛修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津岛修治的情绪骤然激烈，理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津岛修治，我让你离开！！！”
津岛修治死死抓住青年的胳膊，“我就不！！”
理好言劝道：“你先出去等我，我体力不够没办法带两个人，你出去了，我再用超能力瞬移到你身边。”
津岛修治的情绪崩溃了，“你骗我，你到现在还想要骗我，你真的还有超能力吗，难道不是消失不见了吗？”
理的神色一滞。
津岛修治被烟呛得不停流眼泪，哭的抽抽噎噎，说出的话彻底撕开两人之间最后一层隐瞒的谎言。
“你骗我说回横滨就是因为超能力不见了，你根本没打算再回青森，你根本就不打算管我，你个大骗子！！”
理的眼中弥漫深切的悲伤，“修治……”
津岛修治什么都知道。
理的超能力消失了，理也要消失了。
他要去到别的世界了，前提就是在这个世界消失。
青年回横滨的原因根本不是像他对小修治说的那样，理只是想要离开津轻，离开津岛修治，然后消失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
许诺的礼物是假话，因为送礼的人无法再回到津轻。
理认为这是善意的欺瞒，失约总比死亡更能让人接受。
但津岛修治一个都接受不了。
天赋异禀的头脑聪慧至极，小小年纪也很少有人可以欺骗他，除非他愿意被欺骗。
熟悉的人总是难以做到完全隐瞒，津岛修治阻拦青年离开，撒泼打滚也好，装乖无赖也好，什么方法都想过，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束缚不了一心离开的对方。
这种离开是注定的。
于是津岛修治装作无知，放理离开。
不甘心。
这怎么能甘心？
津岛修治恨到咬牙切齿，心似乎被谁揪着扭成毛线团，让他能呕出一口血。
所以他甘愿承受风险为父亲解毒，顺从而毫无反抗地被关进地下室。
津岛修治早就知道自己觉醒了「人间失格」。
津岛修治也知道理一定会来救他。
无论理是消失还是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愿意两个人一起死。
理带着他，去哪都好。
这是津岛修治仅剩的念头。
理的神色万分愧疚，他抱住津岛修治，只能无力地一声声道歉。
这个平行世界承载力早就到达极限，停留的时间所剩无几，他马上就回会被驱逐。
对于小修治来说，是属于本世界的他死去了，但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去往下一个平行世界继续生活而已。
这种衡量不对等的，他不能毁了这个孩子的未来，对方才刚刚对生活产生期盼，应该更好地活下去。
理说：“我再给修治变一个魔术吧。”
在津岛修治燃烧的眼神中，青年的指尖冒出点点光亮，晶莹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泡泡包裹住津岛修治，缓缓浮起。
理笑道：“是修治喜欢的泡泡魔术哦。”
这是最后的一点点力量，只能移动几米的距离，不足以送津岛修治离开，但这方世界不会伤害关乎命运轨迹的重要人物，有祂放水，津岛修治一定会活下去。
津岛修治不敢置信地看着青年的魔术，漂浮的泡泡带着他离去，「人间失格」无法消除超能力，愤怒催化下津岛修治的嗓音尖锐到破音。
“骗子、骗子、大骗子！！”
“理！！！！”
“你敢骗我，我记你一辈子！！”
在某种意识的允许下，津岛修治穿过毫无动摇的金色屏障稳稳地落到墙外，和火热的津岛宅内对比，墙外的冷风吹的人遍体生寒。
津岛修治无力地滑跪在地上，用撕裂般痛苦的躯壳挤出微不可闻的声响，“骗子……”
骗了他这么多回，为什么不骗到最后呢？
墙内，理的身躯逐渐变的透明，忍不住抬手，遮住发烫的眼眶，“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
如果有下一次，他一定会带着他一起离开。
混乱，哀嚎，火焰，所有的一切都被隔在墙内。
满天火海，彻底摧垮了津岛修治的反抗。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书中世界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