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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番外5 ...

  •   所有证书颁发完毕,托盘里多出一小方块字条,引导男人下台时,对方含笑递给苏冷一记幽深眼神。

      整场仪式持续三小时,苏冷腿都站得浮肿,在后台换衣服时,陈弥恨不得把她电话打爆。

      “我们到南州了,你结束没有啊,饿死我啦!”

      苏冷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陈弥以为是网络不佳,在那头呱噪不停,生怕苏冷掉线。

      背景音还有乔劲打电话联系酒店的叫骂声。

      “你们订的酒店出问题了?”

      陈弥心绪不佳,阴阳怪气,“就不该相信一个公子哥能干成什么事,百无一用是废柴!”

      毫无疑问又吵起来。

      “我跟你们推荐个地方?五星级呢。”苏冷从那堆烂衣料中勾出那张纸条,挑一挑眼尾,有些晕滞住的眼影给整个妆容平添几分妖娆。

      “定位发过来,赶紧的!”乔劲把电话抢过去。

      苏冷笑意越发深,拍了张照发过去,“去之前想办法搞到麻袋、棍子,不然乔劲你把人女孩肚子搞大的事瞒不过明早太阳升起。”

      足足有一分钟,两边不约而同静息,苏冷继续淡定换装,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爆鸣:“说多少次那是那女的讹我,我连她毛都没见过!”

      三个小时后,三人在街头等外卖,乔劲抽烟手都在抖,被陈弥瞧见了,无情嘲笑:“让你平时纵欲过度,身子骨虚的,不就绑一个老男人吗,最后还得是我把他打趴。”

      乔劲嘴都气歪,但刚才那一番行动,实在过于消耗,现在他后背都还冒虚汗。

      “你?光靠你你和苏冷都得被他扒光扔床上,我要是事先没潜伏进去把他手脚捆了,你能打趴他?笑话!”

      陈弥直接踢他一脚,在他为了这次旅行新买的裤子上留下一团灰。

      “你讲不讲道理,我差点就要被误伤了懂不懂,真怕这种老男人什么都吃得下。”

      陈弥抿嘴偷笑,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笑出来,殷切掏了包纸巾甩给他:“是,乔少爷貌美如花,谁能逃过您的魅力。最后你教训他的样子真挺帅,也真不愧我们几个认识这么多年。”

      乔劲得意舔了舔唇,一边整理发型一边向苏冷邀功:“苏冷,咱们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了啊,回头到京城你可得让着我。”

      苏冷拿了三瓶冰水回来,分给他们,笑笑:“当然,姐们儿现在有的是钱,可劲造。”

      陈弥和乔劲对视一眼,互相使眼色,最后是乔劲灌一大口水下去后嘶哈感慨一句:“我说你真是越来越虎了,万一失手了呢?”戏谑一句,“这么信任兄弟我啊?”

      “不是你从初中开始就吹嘘自己跆拳道黑带?”
      苏冷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就把乔劲噎死了,几人沉默有时,陈弥担忧发问:“老男人不会打击报复吧?”

      “反正照片都留有底了,他一个老滑头不可能傻傻相信我们把东西都交出去,不然你觉得他只有追加几万块买底片的实力?他买的不过是一个安心,也在赌我还没毕业,不敢和他鱼死网破。退一万步,就算是我们傻傻把底片毫无保留卖给他了,他同样会疑神疑鬼,时刻提心吊胆会不会突然有一天他的油腻裸照会出现在大众眼前。”

      乔劲听得表情呆滞,比了个大拇指,“牛,不愧是心理学教授的前女友,”随后恍然大悟捅了捅陈弥手臂,“恋爱史丰富还是有点好处的,法律纠纷找学法的前男友,勒索的时候用到从心理学专业前男友那里学来的读心术,你学着人点,看你处的那都是什么男人?每次分手都闹得那叫一个惨烈,啧啧啧……”

      “你闭嘴会死啊!”

      乔劲贱兮兮探出个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你要改天想对付焦显平,是不是得回头找季见予是最方便的?”

      陈弥闭眼深吸口气,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小心翼翼去观察苏冷表情。

      苏冷穿休闲款短袖短裤,随便往马路边一蹲,盘过的发成波浪,风一吹起起伏伏。她浅浅一笑,“对哦,早知道高中不应该和他撕破脸的,闹得这么难看,把自己路都堵死了。”

      语气懊恼,可脸上绝无悔恨,小白牙咬住嘴角狡黠笑笑,“他俩婚礼你们要去吗,听说是大办,伴手礼都是名牌。”

      一时无人答话。

      “你没病吧?”陈弥骂骂咧咧开始看外卖送到西边去了?

      好朋友的妈妈再婚,他们去观礼,缺心眼嘛不是。

      苏冷表情寥寥刷手机,“喏,她自己说的,我可以邀请我的朋友。”尤眉兰这是默认她会出席。

      苏冷有时候怀疑尤眉兰才需要看心理医生。

      “什么时候?”
      “下个礼拜。”

      “你没和她说我们去京城玩儿?”说来挺搞笑的,陈弥和乔劲的毕业旅行,由苏冷拍板去京城,他们仨国外去不少,京城没好好逛过。陈弥乔劲和大学同学各种聚完,飞到南州汇合接苏冷,体谅她还是在校生,就她的时间。

      谁知道一落地就来干了单大的。

      乔劲在旁边专心编辑朋友圈,纪念这份好朋友赠送的特殊毕业礼物。

      “说了她又没钱给我。”最后剩一支万宝路,陈弥抽完苏冷接过去,占便宜似猛吸一大口,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捻烟灰。

      陈弥心里刺刺的,五味杂陈,觉得苏冷现在乍一看,挺俗的,张口闭口都是钱。

      可她又不好直接说你要是缺钱找姐们儿,何必冒险和意图不轨的老男人玩这一出,如果不是刚好乔劲在,她玩得过别人吗?总之她也是被盯上了,逃得过一次逃得过两次吗?

      陈弥背脊发凉,觉得苏冷那张冷冷清清的脸挺模糊。

      而且男人跪地求饶打钱之后,陈弥才确认苏冷是真的要狠狠敲诈一笔。

      她好像真的无畏无惧。

      “这次去京城,我可能就不回来啦。”

      听到这句话,乔劲才扭头古怪看她一眼,“那你去哪儿?”

      “下个月X平台选秀就开始海选了,之后还会有三轮面试,如果一切顺利,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我。”

      恰好有盏路灯在头顶,岩浆似从辽阔苍穹缓缓倾泻,映照在苏冷脸上,柔光朦胧,一双眼又清清净净,苏冷托腮笑吟吟,夹根细烟,很像电影镜头里惊艳又回味无穷的一幕。

      “你们不祝福我吗?”苏冷表情一点点淡下去,垂头小声嘀咕,重复一边:“你们都不祝福我吗?”

      沉默太久了。

      “你决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们都不知道。”陈弥认识苏冷,是初中,青春少女盛放最热烈的三年,可苏冷很讨厌自己和别人拿镜头对她,朋友圈更新的都是纯文字,骂人的。

      可现在她要闯荡娱乐圈那个名利场,做明星,每时每刻被人拿放大镜窥探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那样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追捧我,还有很多漂亮礼裙,用不完的包包、口红,感觉很棒啊。”

      乔劲好笑:“您缺过这些吗?”他没当回事,觉得就算苏冷真要去选秀也没什么,她会钢琴、小提琴,吉他也能拨两下,有舞蹈功底,才艺过关。毒舌,偶尔迷糊,会骂人也能扮可爱,这些都是她的个人魅力,根本不用装。

      他一向看好她,只是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

      “我爸不在了,尤眉兰都能光明正大二婚,我为什么不能暴露在公众面前。”

      苏冷说这句话时,眼神是凉的,尾角又带讥。

      陈弥听得心哀。

      是啊,除了亲朋好友,几乎没有人知道苏局长的妻女长什么样,苏南添把母女俩保护得太好。尤眉兰嫁给焦显平,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头婚,她用一个全新的形象、身份走向未来,从此以后是“焦夫人”。

      苏冷站在镜头前,千千万万人看着,似乎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反正那个圈子,什么都是假的不是吗?改造年龄、起艺名,连家庭故事都可以编织卖惨营销。

      她敲诈到的那笔钱,用来包装她迈入浮华世界。

      “我不怕被人骂,反正从小学开始就不停有人在背地骂我,我知道,她们嫉妒我。那个圈子来钱最快,我知道我这张脸天生吃那碗饭的,喂到嘴边,为什么不吃?我的确不缺钱,可你们信不信,连你们两家那点钱,在演艺圈都算不得什么,它们有自己货币单位的。”苏冷眼睛都亮了,一闪一闪的,“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尤眉兰和她老公也要来巴结,但是我不会给她们一分一毛,到时候我再买一点营销,铺天盖地宣扬我的母亲带着她老公和后女儿是吸血鬼,所有人都同情我。”

      “我这个人的确没什么追求,就适合摆摆造型、走两步就把钱赚了。”苏冷开始幻想,声音渺渺,有点遗憾似的,“出道后可能我唯一的黑料,就是高中出轨男朋友兄弟。别的什么黑木耳、小太妹都是以讹传讹,可以告黑……”

      苏冷把脑袋一歪,看到今晚天上有星星,“就那个不是,是真的。”

      陈弥也两眼放空抬头,淡淡补充一句:“不,还有和大八岁的教授搞师生恋。”

      乔劲忽然来劲,恍然大悟拍大腿:“我说你小子怎么空窗这么久,原来是为这个做准备,女明星也不能谈恋爱是这意思吧?”

      苏冷正仰头送水,突然“噗嗤”喷出来,乔劲头发、脸全湿了,殃及陈弥,两人瞬间联合起来讨伐她。

      “苏冷你故意的吧!”乔劲狼狈极了,拼命搓脸,眼睛都睁不开,陈弥都忍不住停下来嘲笑。

      这一幕,很熟悉。

      苏冷深深注视乔劲很久,试图想起什么。
      最后,零碎如风的前尘往事统统消散在比宇宙更难以探索的大脑深处。

      “就是这样,恋爱从初中谈到现在,现在很少有男人能让我产生感觉了,何不趁此机会赶紧搞钱!”

      苏冷被呛到,水瓶一放开始奔跑。

      三人吵吵闹闹,在可爱的夏夜,惊扰了蝉鸣。

      *

      季见予从京城返美。
      谈时边开车到机场接的人。

      “今天不跟台了?”季见予长手长脚塞进副驾,似笑非笑揶揄旁边表情淡漠的男人。

      谈时边永远可以没什么情绪的说玩笑话,“没毕业没脸参加同学会。”他学医,本来就要比别人多念一年,可他已经直博了,在全国最顶尖医学学府,没有任何压力。

      季见予哼笑一声,看向窗外拥堵不前的出口,在一阵沉默后突然说:“有人就脸皮厚得可以。”

      反复品嚼这句话,谈时边挑了挑眉,不知道是该讶异季见予居然会主动开口提某人还是该调侃他挺接地气,骂人的时候毫无风度。

      不过最后谈时边什么都没说。

      大家心知肚明魔高一班只有两个人今年没领到大学毕业证,苏冷作为复读的角色,也敢跑到众人面前蹦跶。

      她向来厚颜无耻。看来是一点没变。

      季见予却不留情面,“寒露快结婚了,她邀请你了吗?”

      “苏冷照片被印到小广告上,是游其森找关系帮她打的官司,你知道吗?”谈时边面色冷淡。

      两个男人眼睛都盯着前方,化身两团黑影,被车厢逼仄空间一压缩,侵略感十足。

      有些名字,是谈话禁忌。

      瞬间针锋相对的一幕,像高中两人在座位打起来,莫名奇妙,好像是对方破坏了自己感情。

      不同的是,季见予支着下颐漫不经心弯了弯嘴角,不甚在意,扬了扬脸,用眼神无声邀请他下车抽烟。

      车队排得望不到头,太阳渐渐西落,偶尔可见冲向云霄的波音号,陆陆续续有人从车里出来,以此排遣堵车的烦闷。

      季见予借谈时边的火,稍稍抬手挡风,偏头蹙眉深吸一口,畅意十足。

      两个英俊高大的年轻男人,在烂红夕阳中有种清冷孤独感,相惜一般。事实的确如此,季见予和谈时边人生状态永远遥遥领先,智商超群,身上没有那种普通人富有烟火气的粘腻感,鲜少有人可以靠近,遑论走进他们内心。

      季见予主动问起谈时边近期学术成绩。

      话题莫名变得正经高深,好像回到高中晚自习,两人花半小时找一道变态题目,拿笔无声较量,男人骨子里好斗,攀比起来很幼稚。

      两支烟抽完,车流终于有动的痕迹,上车前,季见予手机震不停,他面无表情挂断,过分冷酷。

      猜到是风流债,谈时边好心提醒他一句:“我们医院常有二十来岁的小伙,挂神经科,不断追问,发现是夜生活过于丰富。”

      季见予正被李云晴扰得心烦,他揉揉额角,居然没有任何不屑,叹口气:“多谢提醒。”

      他有点后悔招惹上这位大小姐。但他如果几年后他的婚姻要商业化,李家目前是最佳选择。而且李云晴人算漂亮,由她耍耍性子也没什么。季见予难能有想通的释然感,轻吁口气,把手机扔了,支着后脑勺目光放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车里在放《Hotel California》,驰骋出机场那一刻,霞光刺眼,开阔大道与天相接,云层冒出点点白星,两边是荒地,枯萎的绚烂,真有在加州的感觉。

      副驾那边有风灌进来,闷透的炎热,谈时边皱了皱眉,正要调侃季见予是不是迫不及待回美国继续做金融精英,只听一声急促重拍,季见予低沉声线变形:“停车!”

      谈时边心跳一顿,下意识踩刹车,完全没顾忌到前后是否有车,陪身边那个总是自负的男人疯。

      季见予以最快速度拆解安全带,手微不可察在抖,车没停稳就用力推开门。可冲出去两步,又只是停下来小范围来来回回环顾,依旧沉稳的背影有丝茫然。微微喘气,眉眼有怒火挤作一团。

      一分钟后,他重新坐回去,表情冷淡不可侵犯。

      “开车吧。”

      谈时边一手撑着方向盘好整以暇观察他,轻笑一声:“看到苏冷了?”

      “不是。”季见予反驳很快,毫无波澜,和呼出一口气没差别。

      随后皱了皱眉,转头的同时听到谈时边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还对她旧情难忘呢。有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苏冷应该是你人生中少有遇到的不识好歹的女人,我以为你会不甘心,直到死。”

      一瞬间夕阳也泯灭于傍晚,那种重坠的压迫感让世界沉寂。

      季见予没说什么,一只手无知无觉玩转手机,明显心不在焉。

      一分钟之后,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却迟迟没有说话,久到谈时边好奇到底是他拨出去还是在静待电话那头。

      音响不知何时停止了,车厢安静,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泄露,季见予深沉冷厉的嗓音一下震到耳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才在京城机场看到你了,剪头发了吗?”

      他咬字轻柔,整个人斜在车窗的黄昏里,眼尾带笑,侧脸棱角都柔和许多,竟有种被人遗弃却不停自我欺骗的荒谬孤独感。

      终于,谈时边听到里面清浅的女声:“还没恭喜你,毕业快乐。”

      谈时边稍感惊奇,因为这是他认识季见予以来,见过除了苏冷之外,第二个能让季见予变得如此自盾的女孩。

      季见予骨子里是矜持的傲慢与冷漠,柔软的一面,只对女人展示。

      隐隐约约有听说过他在美国的浪漫爱情。

      大家伙都难以置信,季见予二十二岁就要订婚,而故事的主人公,摇着一罐啤酒,微醺,眼神迷离,说他本身就有计划二十二岁拿下毕业证的同时娶到心爱的姑娘。

      张金远嘴欠,信誓旦旦笑侃他原本计划一定是拿麻省理工的毕业证!

      多损。

      肆无忌惮反复鞭尸季见予最后时刻为了家族去哈佛学金融而放弃物理的伤口。

      “二十二岁要娶到手的女孩,是不是也不是十七岁计划里的了?”

      过了很久,季见予把手机移开,摩挲下巴目视着前方,似笑非笑,“我谁都娶不到。”

      这个人,承认自己失败都是漫不经心的,亵渎真诚。

      片刻后,季见予幽幽开口娓娓道来,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和她十二岁就开始谈恋爱,是彼此初恋,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小,每天只是上下学一起走,手都很少牵,小学毕业她和父母离开了淀城,我们也就分手了,□□都删干净。可你敢信吗,我们在哈佛都能重逢。开学典礼上,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人闹作一团,她一个人站在角落,不敢上前又不敢贸然走掉,这样的女孩子很惹人怜爱。”和当初在实小刚刚转学到班里一样,以苏冷为首的班级女孩子们围在一起聊八卦,动静不小,卢梦如一个人站在旁边,插不上话,全神贯注听别人提到的人物,始终微笑,努力想融进去但好像怎样都格格不入,但她绝不羞窘,腰板直挺,让人很容易注意到她。

      两人在开学典礼那晚并没有相认。时隔六年,认错人也有可能。

      虽然季见予笃定自己不会犯这种错误。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孩子像卢梦如,羞涩又有清冷气质。

      那时候季见予尝试和一个热情似火的亚裔交往,认为久别重逢这种戏码没有上演的必要。

      一个星期后,他从图书馆出来,天下大雨,白天仿若黑夜,他只是平静评估了一下雨势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这样会感冒的。”

      突然听到中文,季见予一时没反应过来,脸转过去也是冷的。女孩或许是被他如此漠然的反应烫到,耳根全红,双手紧紧抓着一把天堂伞放在身前,兀自镇定与他对视。忽轻盈一笑,“季见予,好久不见呀。”

      当下,季见予脑海里只响起《再回首》这首歌的前奏。

      仅此而已。

      两人撑伞沉默一路,有人和卢梦如打招呼,叫的中文名,发音滑稽,但卢梦如丝毫不介意,每次都大方又坦荡地招招手。

      “没有英文名吗?”
      这是他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卢梦如腼腆抿了抿被雨水打湿的发梢,“暂时没想好,我想起一个与众不同的。你的‘查尔斯’,我觉得也很大众,但挺适合你的。”

      她足够坦诚,季见予淡笑一声,插兜继续走,没有回应。

      卢梦如悄悄仰头看他,恍然如梦,只觉得他英俊一张脸更高了。

      开学典礼那天季见予作为中国留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六年过去,他依旧光芒万丈。

      那天之后,两人并没有频繁联系,在世界著名学府诺大一片地,一个月都碰不上也有可能。有时候在图书馆碰见,两人坐在对面,各学各的。

      过年过节,卢梦如会找到金融系,让他分自己包的粽子、饺子。她知道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礼物必须是高档货,可她丝毫不羞耻自己简朴的手工,从从容容赤赤诚诚。有一次季见予发高烧,卢梦如给他熬了半个月鸡汤,他情绪不佳把人骂走,第二天又在卢梦如被几个黑人调戏拖着病体和人大打出手。卢梦如陪他去医院,挂急诊,流程不熟悉、英文不流利,急出一鼻子汗,季见予好整以暇调侃她:“国家全额奖学金现在这么好拿吗,你雅思到底考多少分?”

      说完他准备自己摁住受伤的手臂过去和护士交谈,却被她推回去,他微微怔住,看她磕磕巴巴受人白眼也绝不让他插手。

      季见予脑海中想起一些人,不会说英文就哭。

      大二那个跨年夜,中国留学生自发组织了一场聚会,卢梦如喝多了,在众人狂欢浪潮的角落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说的是她频繁出入他公寓给他送鸡汤那段时间,谣言四起,都知道她家境不好,很多白人女说她靠卖给富家子弟活下去。

      季见予抽着烟,疏冷一笑,“你想多了。”

      “你也想多了,以为六年过去我还对初恋念念不忘吗……”

      下一秒,季见予捏住她下巴,唇离开时有缓缓弥散的烟雾,在两人间纠缠不清。

      “你必须对我念念不忘,过去六年、现在、包括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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