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之上》鹿间雨

40、第四十章

　　“我知道御兽师在哪。”黑水秽兽此前与埃本峡谷这位和平军的御兽师频繁接触，已经熟门熟路了。
　　月色下，一只黑猫矫捷地隐去黑暗中，往埃本峡谷的深处一跃而去。
　　龙王藤也深入地底，不见了踪影。
　　月华下，只剩李幸单薄的身影。
　　李幸望着天上这轮和地球的月亮并不相似的月亮，眼底的冷色和这夜晚一样冰凉。
　　李幸在这里等着，等着龙王藤和黑水秽兽的消息。
　　黑水秽兽如流水般来到了和平军御兽师的帐篷前，黑色的水型身体笼罩住了帐篷。
　　帐篷里的御兽师明显还未睡着，惊恐地问：“谁在外面？”
　　回答他的只有峡谷的嗖嗖冷风。
　　黑水秽兽连着御兽师和帐篷一起打包，一路送上了峡谷的高处。
　　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埃本峡谷的和平军营地。
　　“已经找到御兽师。”黑水秽兽用精神力告诉李幸和龙王藤。
　　“干得不错。”李幸夸赞道。
　　“接下来该我出场了。”龙王藤收到了黑水秽兽的讯息，准备接下来大干一场。
　　龙王藤的藤蔓网已经遍布埃本峡谷的地底，足够将整个和平军营地一网打尽。
　　龙王藤的藤蔓如春笋破土，一下子从地底处窜起，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样收割着和平军。
　　和平军中有的人已经入睡，有的人像御兽师一样还醒着，无数的尖叫声响彻峡谷。
　　有些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这群人是幸运的，还有一群不幸的人。
　　不幸的人在死前，还要看着自己或者同伴，被地下的恐怖藤蔓刺穿身体，切成碎块。
　　埃本峡谷中的惊叫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和平军在转瞬之间都失去了生命，除了站在高处目睹这一切的和平军御兽师。
　　和平军营地的灯光不算特别亮，但也足够看清营地中发生的一切。
　　和平军的御兽师抖得像个筛子，在冷风和恐惧的加持下，他几率要被吓晕了。
　　黑水秽兽缠住和平军的御兽师，稳住他的身体，不让他吓得摔下去。
　　“和平军的御兽师，你听好。”黑水秽兽用精神力和和平军的御兽师建立沟通。
　　“大黑，我听着……”御兽师弱弱地回应，害怕自己也成为峡谷里的一具尸体。
　　“告诉和平军的头子，不要再派人来埃本峡谷，否则这里就是你们和平军的坟场。”黑水秽兽用水化出一个舌头，舔了一下和平军的御兽师。
　　“让我传话，是吗？”和平军的御兽师明白了为什么黑水秽兽留了他一命，这是让他跑腿传话。
　　“还算聪明。”黑水秽兽冷笑道。
　　“埃本峡谷已经被两头S级秽兽占领，你们有胆子，就来吧。”龙王藤从峡谷底部来到了和平军御兽师的身边，加入了黑水秽兽和和平军御兽师的谈话。
　　“没，没这个胆子。”和平军的御兽师连忙摆手。
　　“给你一辆车，现在就出发，一定要把我们的话带到。”黑水秽兽将和平军的御兽师和一辆车运到了峡谷出口的大路上。
　　和平军的御兽师上了车，头也不回地以最大马力前进，飞速逃离埃本峡谷。
　　在后视镜中，和平军的御兽师看到了埃本峡谷的周围瞬间筑起了一座高墙，将埃本峡谷与世隔绝了开来。
　　龙王藤仿照着围住华盛镇的样子，立了一座高墙围住了埃本峡谷。
　　“有了墙，别人就不会轻易来骚扰这个地方，无论是和平军还是其他人。”龙王藤得意地说。
　　“如果和平军的御兽师将消息准确送达，那么以和平军现在的实力，他们不会主动招惹我们。”李幸以精神力在远处和两头S级秽兽沟通。
　　“就算他们把攻击秽兽的武器带来，也没法消灭我们两头S级秽兽。”黑水秽兽说。
　　攻击秽兽的大型武器能伤害黑水秽兽和龙王藤，但是不会伤及根本，不过受伤了总是麻烦的。
　　“和平军没有那么傻。”李幸说。
　　“那政府会派人和武器来对付我们吗？”龙王藤问。
　　“你和萧顷离呆了那么长时间，你罩了他那么久，他也会罩着你的。”李幸说。
　　李幸会把让萧顷离处理这件事，这样政府也不会插手埃本峡谷的事情。
　　“老大，你小心别被男人骗了，你这么信任他。”龙王藤除了听从李幸的命令，对其他人类保持最高等级的戒备。
　　萧顷离不会骗他。
　　李幸很想这么说，可是他不想被龙王藤发觉他的心思。
　　“已经很晚了，我们已经占据这个据点了，剩下的事情再慢慢处理吧。”李幸岔开了话题，“峡谷中的这些尸体，你们处理一下，怎么处理的不用告诉我。”
　　说到这，李幸几欲干呕。
　　李幸强行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靠在了石头上闭目休息。
　　一路奔波，李幸已经很累了，在强烈的不适中，李幸进入了混乱的梦境。
　　梦境里，埃本峡谷的和平军亡灵纠缠着李幸，他怎么也逃不开他们的追逐。
　　不知做了多久的梦，李幸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萧顷离的大脸。
　　萧顷离的大脸离李幸很近，大概有一个手掌宽的距离。
　　俊美朗逸的脸庞让李幸的心跳骤然加速，李幸再度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我看到你睁眼了。”萧顷离捏了捏李幸的鼻子，“不要再装睡了。”
　　“好吧。”李幸睁开了眼，“你干嘛凑我这么近？”
　　“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所以想近距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萧顷离说。
　　“这么近，你看出什么了吗？”李幸说。
　　“你的眼睛在眼皮底下转，呼吸也急促，还出了汗。”萧顷离一一分析李幸的睡相，“一定是在做不好的梦。”
　　“嗯，被你发现了。”李幸没有否认，梦境中的恶心感依然没有散去。
　　“如果一个人在做梦，那么他的眼球就会在眼皮底下赚。你的其它迹象则表明你在梦境中并不愉快。”萧顷离说。
　　“你知道的可真多，你还看过谁在睡觉时候做梦的样子？”李幸气呼呼地捏回萧顷离的鼻尖，“是不是看过很多人的睡相，才知道人做梦的时候眼球会转？”
　　“哟，吃醋了？”萧顷离似笑非笑。
　　“没有。”李幸加重了捏萧顷离鼻子的手劲。
　　“你承认你吃醋，我就告诉你我看过多少人的睡相。”萧顷离笑眯眯地捏住李幸的鼻子。
　　“我知道你看过很多人的。”李幸说。
　　“我的确看过很多人的。”萧顷离顿了顿。
　　李幸冷笑，“我就知道，渣男。”
　　“我可不是渣男。”萧顷离说，“打仗的时候，和士兵们睡过一起。可是，这么认真看一个人的睡相可是头一次。”
　　“我不信。”李幸莫名想起龙王藤说过不要相信萧顷离，小心被男人骗了。
　　李幸那时候笃定萧顷离不会骗他，可他现在有些不确定。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萧顷离耐心地逗着李幸，像在逗一只傲娇的小猫。
　　“我就不信。”李幸说。
　　萧顷离压住李幸，“你要不信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
　　李幸想要推开萧顷离，一时间竟然推不开这个四肢刚恢复的人。
　　尝试了几下，李幸便放弃挣扎，任由萧顷离欺负他。
　　李幸没了反应，萧顷离试探性地在李幸的耳边问：“生气了？”
　　“不是。”李幸闭眼说。
　　“真的生气了？”萧顷离从李幸身上起来，摸了摸李幸的额头，“还是身体不舒服。”
　　“我昨晚，杀了人。”李幸沙哑地说。
　　闭上眼，耳边还能听到昨晚的惨叫，还能看见和平军的亡灵们在向他索命。
　　“你昨晚出门了？”萧顷离问。
　　“不是我亲自动手的，是我让龙王藤和黑水秽兽去做的。”李幸依然没有睁眼，恶心感挥之不去。
　　“杀了谁？”萧顷离问。
　　“埃本峡谷驻扎着大约500人的和平军部队，我昨天让龙王藤和黑水秽兽杀死了全部的人，只留下一位御兽师，让他回去通风报信，告诉和平军的头子再也别来埃本峡谷。”李幸把昨晚的情况告诉了萧顷离。
　　萧顷离很快明白了李幸的意思，“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杀人吧。”
　　“嗯。”李幸睁眼，泪水控制不住流了出来，“以前都是被动卷进和平军的纷争，这一次却是我主动想要杀掉他们。我好残忍，我做完这些事只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这证明你不是一个残忍嗜血的人。”萧顷离抚摸李幸的额头，给李幸带来些许慰藉。
　　“我做了一个残忍的决定，几百人的性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全部消失，我闭上眼可以看到他们的亡魂，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喊。”李幸啜泣，“我以前的愿望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但是现在的我却是索命的恶鬼。”
　　“你不要这么说自己。”萧顷离用手指给李幸擦去眼泪，“这不是一个和平的星球，所以你需要做一些艰难的决定。这个决定会让你难受，但是也会让你拯救很多无辜的生命。就像你一次次利用秽兽，拯救了城镇的危机，间接拯救了很多生命。”
　　“这就像那道火车轨道的题目，对吗？”李幸说，“火车的前面有两条轨道，一条是少数人的生命，一条是大多数人的生命。总要选择一条，总要有人死去。”
　　“有一条轨道上的人，是选择了错误人生的人。他们以下作的手段摧毁这个世界的和平，打乱大多数人的生活和平静。”萧顷离说，“你的选择没有错。”
　　李幸吸了吸鼻子。
　　“英雄的双手也是沾满鲜血的，但是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所以他是英雄。和平军这群伥鬼为非作歹，灭了他们无可厚非。”萧顷离亲吻了一下李幸的眼角，“我不愿再看到你伤心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