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姜汁梨

62、苏知晓失踪了

　　日子就像树叶一样，一片片的落下，一天天过去。逐渐有人淡忘了那件事，好像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傍晚来了一阵风，吹的姜青禾眼眶直发红。心里莫名堵了一股气，狠狠的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
　　暗黄色的灯光斜射在路上，天空黑压压的只剩下数不清的路灯点缀着这个城市。
　　明晃晃的路面忽然被分割成两半，一到陌生的声音，从远处响起“青禾？”
　　灯光有些扎眼，姜青禾手抬起遮住眼眶上方。漂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想要看清那个路灯下的人。
　　看身形，自己脑海里始终搜不到记忆。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余司。
　　就在那天林煜的生日会上认识的，姜青禾太清楚，不过依稀记得他好像不是附中的。
　　余司跟季安奕一样是一中的好像。
　　嗯，记得那天玩的特别嗨，因为自己输了大冒险，需要在现场挑一个不认识的人加微信。
　　人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姜青禾当时环视了一周，就把目光锁定在了角落跟林煜正在攀谈着的余司，好在他并没有拒绝，否则也不知道会是哪样的情形。
　　你脸上努力挂起笑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有些牵强“余司？你怎么会在这？”
　　少年听到了呼唤终于走出黑暗里，整个人暴露在路灯下。一双眼尾勾起，说是桃花眼又很像狐狸。
　　余司嗓音很好听，恰好能够让姜青禾这样的声控沉沦。心里的警钟敲响，姜青禾悄悄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自己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显然，对方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多，因为不够熟悉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灯火浮动与夜色间，因为少年的嗓音，这世间的夜色好像都沦为陪衬。
　　不否认余司那副嗓子确实是个好嗓子，凭凭让人在心里生添好感。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姜青禾总会看向窗外发呆，树影婆娑之间，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这些天总会想起那天夜晚，在公交车站附近遇上余司。
　　也是因为有了这次偶然的相遇，两个人开始有了交集。就像两条光滑的曲线从相对平移变成了相交。
　　数学老头的茶壶好像一年四季都冒着热气，所有人都讨厌讲台前的第一排，因为总会有老师的口水均匀的洒在桌面上。
　　姜青禾看着窗外的校园正出着神，耳边老师讲课的声音逐渐淡化。直到额头突然刺痛一声，才回过神来。她猛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上了物理老师愤怒的视线。
　　“老师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师直直打断“你什么你考第一就能走神啦？咱们现在讲的是新课，好好听讲行不行？”
　　终归是自己做错了事，只好低下头来，顺从的接受批评。直到余光瞥见黑板的角落，目光从上往下落，才发现已经是最后一节课。
　　坐下来听讲没两分钟，熟悉的下课铃，通过学校各个角落的喇叭响彻校园盘旋在天空中，最后藏匿进云朵里。
　　大家倾泻而出，就像把汤圆一锅端下进锅里。整个学校从书声朗朗变成人声嘈杂，像烧开了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最火班级里人基本上已经走空了，姜青禾这才慢吞吞的开始收拾东西。背后少年懒散的声音响起，才忽然发现林煜跟自己一样，拖在后面。
　　“你要等苏知言？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学校了，那家伙保送过了应该是在家休息。”
　　林煜看着姜青禾最近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说了点什么，最终开了开口嘴巴张开了声音却哑了。
　　踏出教室门口就感受到了阳光的暖意，林煜刚才好像在后面说了句什么，没听清姜青禾也没太在意。
　　春天的暖阳不似夏天这么热烈，像是被子被太阳烘烤后的味道，暖烘烘的，让人想把整个皮肤都舒张开来。
　　总出校园后就发现不远处有个挺拔醒目的身影，余司把扣在头顶的棒球帽摘下来，挑了挑眉。姜青禾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可能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姜青禾还没开口询问他就已经出声解释“今天放假，比较无聊。”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发消息跟你说了，不过你没回我。来找你玩，不介意吧？已经先斩后奏了，总不能当我面放我鸽子吧。”
　　几轮自问自答下来，姜青禾好缴械投降，连忙把手举起来，答应“行行行，陪你玩，陪你玩。今天没晚自习。”
　　听到她答应了余司勾着唇发出了笑声，戏谑的打趣道“这样搞得很像我在强迫你诶。”
　　“我可没说。”
　　“可你这么表现了。”
　　“我告你诽谤啊。”姜青禾终于受不了了，把拳头举起来放在他面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警告和威胁“让我陪你去玩，你就给我老实点。”
　　终于余司不再聒噪，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姜青禾上突然间想起了点什么，停下来回头问道“不是你……嘶！你要死啊。”
　　人在后面走的余司就像小鸡跟在鸡妈妈身后一样，一步都不少。间接性的导致了停下来回头的姜青禾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看着他圆圆的头顶，有点想笑，胸口也莫名刺痛，这脑袋看起来毛茸茸的那么可爱，怎么这么硬？
　　心里起了个想法，随即，就直接把手扣在她脑袋瓜上，轻轻的捶了一下。“你脑袋瓜怎么这么硬？是不是偷偷练铁头功了？”
　　姜青禾疼得龇牙咧嘴的，还不忘了回怼“难道我就不痛吗？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两人保持着姿势没动，余司手掌还搭在她脑袋上，少年臭屁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哥们，这叫身体好，你懂什么？你去撞点瘦不拉几的讲不定他肉都是软的。”
　　一听到他还有闲情逸致炫耀自己体格好，姜青禾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
　　余司惊呼了一声，连忙推开她的脑袋“姜青禾你属狗的啊！痛死老子了。”
　　刚刚那一口咬的很重，余司低下头来的时候，鼻尖忽然涌进一股香味，撩起眼皮发现姜青禾的脸近在咫尺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两人动作有些太过于亲密了。
　　少年整个人僵了一僵，像提线木偶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耳根泛起的潮红出卖了一切，表面上却还在故作镇定的咳了咳。“你这么凶，苏知言你是怎么看上你的？”
　　“关你屁事。”
　　“嗬，还挺凶。”余司双手抬起枕在脑后，来着这个动作顺势敲了一下姜青禾。
　　干完坏事马上向后跑，姜青禾懵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抬脚追上去“余司！你个王八蛋！”
　　奈何没有身体优势，体力不如人家，腿也不如人家的长。最终在这场追逐战中败下阵来。
　　“停，停战。”姜青禾双手插腰，喘了口气后，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力气都使完了。
　　“又要我陪你去玩，你又不说去哪玩？”两人吵了半天姜青禾忽然想起来这件正事。
　　后者不以为然，晃着脑袋想了一会才开口“要不你陪我去趟海边吧？”
　　两人显然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说走就走。直到坐上了计程车之后，余司才反应过来什么侧过身子问着“你确定不跟家里说一下，这来回得半个多小时，万一到时候回家晚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你爸爸揍。”
　　本来以为她跟自己说，那就回来早一点。车窗开了个大缝隙，早春的桃花顺着，车窗的缝隙飘了进来刚刚好落在姜青禾头发丝上，少女声音带着无限惆怅“我搬出来住了，我爸爸……他要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不小心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看着姜青禾无措的样子余司有些懊恼，自己就不应该提起这事。
　　最终两个人还是在海滩上玩了个尽兴，直到暮色降临时，天空中一片火烧云与蔚蓝的海洋接壤成橙色。
　　姜青禾说，这是他见过最美最美的夕阳。
　　大概是夜晚总会让人心生惆怅，两个人坐在礁石边，海浪拍打着石头和他们的脚丫。
　　姜青禾抬头看向天空，几颗星辰若隐若现。“自从那天跟爸爸吵了一架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可能是我太固执，太执拗，现如今没有了疼爱我的爸爸，就连跟我的男朋友也不怎么说话，不怎么见面。”
　　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大概是余司唯一能够做的。他听着他碎碎念了一下午，听到这句话想到了什么。
　　“不是，你等等，姜青禾。”余司不然坐直了身体，强行的把姜青禾扭向了自己这边，原本懒散的样子全然消失，换成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
　　姜青禾不记得那晚的景色有多美了，好像都听不见海浪拍打的声音。只是在一片嘈杂声中，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说的那句话。
　　“苏知言没有告诉你吗？苏知晓丢了，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后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姜青禾不知道。
　　她好像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忙的把余司抛在了脑后。
　　难怪难怪，难怪他会不来学校，难怪自己发消息他没有回……这些自己全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泪水从眼眶中夺目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心房，让人看不清前路也看不见方向。
　　一个多月，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小小不见了。因为她姜青禾可笑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