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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百年最天才 ...


  •   沈蘅香召来的这一剑实在太过震撼,即便是神君殿正占据着上风,蛛素娘还是想都没想就大声招呼:“快走!”

      这些紫衣仙女和长臂山魈都是这仙愁岭百川巷中土生土长的野物,自然知晓最佳的撤退路线。在蛛素娘的带领下,这些妖怪毫不犹豫,转瞬之间撤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头狼妖,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留给汪翞一个“我记住你了”的眼神后,方才被蛛素娘用蛛丝裹挟着离去。

      而被留下的这些人当中,最震惊的莫过于应溪的亲传弟子吴景春了,看见师父的佩剑被突然爆发的咸鱼小师妹召唤而来,吴景春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了无数种可能,被卡得死死的,大睁着眼睛喃喃道:“师父……”

      一剑荡群妖的威风并没有持续多久。沈蘅香手中碧流剑骤然跌落,双眼之中精芒褪去,她的表情仿佛一瞬之间失了智,痛苦地捂住自己小腹,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吴景春连忙跑过去,扶起沈蘅香到自己怀里,颤着手捡起碧流剑,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女孩。

      经历过噬心鬼一番挑逗,沈筠此刻汗出如浆几近虚脱,挽澜剑撑在地上,他的身影晃动了几下被江涟揽进怀里,向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下山。”

      于是,开阳跟在汪翞屁股后面,吴景春抱着沈蘅香,薄瑾川背着重伤晕厥的洪克臣,庄时庆和宋子辰二人互相搀扶着,从一片狼藉的神君殿前向山下迅速撤退。

      然而冲到山脚,众人却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在看不见的地方,围绕着神君殿所在的一整个山峰,都被一个无形的屏障笼罩其中,拦住了众人的脚步。无论是直上云霄还是掘地三尺,都探寻不到这座屏障的边界。

      一筹莫展之际,或许是受到碧流剑的刺激,吴景春此刻的责任感格外的强,单手把沈蘅香抱住,伸手贴在这张无形的巨网上凝神感受了一番,发现这屏障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破解的,便主张道:“老洪伤得太重,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他治疗,你们稍作休整,我来破阵。”

      一直和五雷山修士界限分明的汪翞此刻却突然说道:“我知道此处有一个神仙洞,天然能够隐去气息,很适合躲藏。”

      众人不太信任他,好是一番沉默后,宋子辰站出来说了:“你知道有这么一个洞,难道神君殿的人会不知道?”

      汪翞情绪毫无起伏,说道:“这座山峰有大大小小几十个洞子,只有神仙洞长着脚,会满山乱跑,进去了再出来就不是原来的地方了,他们轻易找不到。”

      “他们找不到,那我们怎么找得到?”

      “因为它就在你后面。”汪翞面无表情地往宋子辰身后一指,“再不进去,它就要跑掉了,你们不放心我可以不和你们一起。反正,”他垂头摸了摸血色淋漓的盗冬剑,“我自己也能杀光他们。”

      众人回头,却真见到一个先前未曾出现的洞子。

      毕竟汪翞没有做出什么真的伤害他们的事情,相反还两次出手相救,吴景春做出了决定:“小孩子说话没分寸,汪先生不要介意,大家快进来。”说完,他率先进入神仙洞。

      见状,其他人也不再有异议,纷纷跟着吴景春进了洞子。

      待所有人都进来后,吴景春小心翼翼地把沈蘅香挨着墙放下,伸手抹了一把脸,再次出洞确认的确不是方才所在的位置后,才放心地回到洞里来。他使出法术,操纵洞中爬山虎疯长到堵满了整个洞口,一连给洞口加了数道禁制。

      看了眼仍在昏睡中的沈蘅香,吴景春知道现在不是能够倒下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碧流剑拿起沈蘅香的花神棍,来到洪克臣身边。

      吴景春像沈蘅香曾经做过的那样,双手捧起一团青绿色的光球,托到洪克臣手臂齐肩的断口处,让这光芒缓慢地没入。血止了,伤口也在花神棍法力的作用下缓慢地修负,然而那条手臂却是彻底的死去被遗弃在神君殿前,他的老朋友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断壁残猿”。

      看着在昏迷中仍然痛苦地紧皱眉头的洪克臣,吴景春却想到了他的另一个好朋友陈广,不知道是受了怎样难以想象的折磨,才会惨死在风清门自己的水牢之中。

      就是铁做的心肠,也禁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更何况吴景春生来心肠柔软,此刻做完了他能做的一切,突如其来的空虚和无措把他牢牢按在神仙洞冰冷的石壁上,他脱力般缓缓下滑,跌坐在地上,整张脸埋在双手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师父……师哥……”他似乎忘记了这个洞子里还有别人存在,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不能自拔,“师哥,你当初打败的穷奇又出现了,可我,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与此同时,沈筠扯下腰间酒壶狠命给自己灌了一口苦涩的中药,捂着就快要四分五裂地脑袋撑着墙壁强行站了起来。耳边还是挥之不去的声音,但沈筠还是想出去找一找易开和蓝屏。

      江涟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沈筠的样子又急又气,一边搀着他,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控制在山洞一角,强硬地说:“不许去。”随即话又软和下来,给自己编了一个不像样的理由:“你在神君殿救我好多次,我想好好谢谢你。”

      艰难地抬头看了江涟一眼,沈筠泄出一声苦笑,顺着他的话说:“不用谢我。无论当时可能受到伤害的人是谁,我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说完便用手去推江涟。

      “你这样子出去能做什么?”江涟也不和他装了,直截了当的说:“相信我,他会没事的。如果他非要有事的话,那谁出去救都没有用。”

      在面对卜算子的时候,江涟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先走,他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沈筠的问题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吴景春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哭声,以及他口中续续说出的,“师哥,你曾打败过穷奇。”

      沈筠和江涟,这两个曾经卜算子最忠实的读者,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了同一个问题——穷奇不是神女折梅花枝打败的吗?

      虽然见到了传说中卜算子真人,但关于他的一切仍然是一个谜团,而有个《前世·终章》中西京城的纪实写作,沈筠不得不严肃对待那本曾经被他视为消遣的《山禁》,也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其中的内容,就连“神女要饭,掌教逃婚”这种鬼话在现在的沈筠看来也并非难以置信了。

      眼下从吴景春断断续续的回忆中验证了《山禁》中“大师兄”和“退穷奇”确有其事,但关于这个折花退穷奇的正主却有所出入。

      江涟,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钳制,把沈筠按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蹲在吴景春身前,问道:“无论是坊间野史还是内门正传,都没有提过,吴宗主,您还有个大师兄吗?”

      猛然间听到江涟的话,吴景春的哭声断在喉咙里,脸依旧埋在掌心。想来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他干脆不再动弹,装起了死。

      “吴宗主,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透露出了山门秘辛而感到心理负担,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薄瑾川被江涟一个眼神看的手足无措,连忙挥手示意江涟不要说,但江涟给他心脏上放那个小玩意以此来压制薄瑾川的法力,为的就是这一刻,又怎么会听他的,当即揭起了薄瑾川的短儿:“薄长老,在鲛王珠幻境里,你内心深处最恐惧的回忆中,那个名叫应子愈的修士,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吴景春骤然抬头,他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却在转瞬间明白江涟所说的薄瑾川的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事,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他的大师伯。

      而五雷山第十九代的两个小辈,知道的甚至还没有江涟和沈筠多,面面相觑着露出“你知道吗反正我不知道”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嘛,”薄瑾川用一种毫无尊严类似求饶的语气道:“不提了……”

      “薄长老。”江涟正色道:“你难道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受到鲛王珠阵的影响,只有你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吗?”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都是看过《山禁》的人,江涟对五雷山秘辛的好奇和关心程度却已经胜过了沈筠,甚至一点捕风捉影的信息都要伏线千里去验证。

      见薄瑾川的神色出现动摇,江涟步步紧逼:“五雷山的事情,说穿了也和我们无关。可是薄长老,您一天解不开心结,就会一天恢复不了法力。您觉得,现在一个没有法力的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有多少洪克臣能够冲上来为您挡伤呢?”

      “别说了。”洪克臣的伤口深深刺痛了薄瑾川的内心,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对应凉这个人做最极致的抹杀。他在五雷山辉煌,也因我们而陨落。”

      “大师伯!”吴景春失声叫了他一声,对解开这件尘封已久的秘密感到由衷的不安与惶恐。

      薄瑾川却释然一笑,叹息道:“小春,难道你不想你的师哥吗?连我这个差点死在他手里的人都忍不住时常怀念他。”

      “他毕竟,是我一生当中所见过的,最天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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