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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喜欢万圣节 ...

  •   今年仍旧是提姆一个人过万圣节,他的父母又去出差了。城市里燃起万家灯火,人间喧嚣。他百无聊赖的靠在窗边,看着外头一个个小萝卜头跟自己的大家长后头一起扮成鬼魂、巫师、恶魔、僵尸、吸血鬼、狼人、精灵、妖精、弗兰肯斯坦……切,还真是万圣节豪华大礼包。幼稚。提姆趴桌上不屑的撇头,没过一分钟,又忍不住转过头来去看。

      两千多年前,欧洲天主教会把11月1日定为“天下圣徒之日”,是为“万圣节”。万圣节本来是古时候活着的人惧怕死魂来夺生,故而人们熄灭烛光炉火,让死魂无法找寻活人,又把自己打扮成妖魔鬼怪把死人魂灵吓走。随着时代的变换,万圣节早已完全背离了当初的意义与氛围。提姆不明白,这种节日为什么这么多人参与狂欢,他们就没点别的正事干吗?大脑是这么想的,心却未必,他的眼睛就像被喷了柠檬汁一样红通通的。

      啊,其实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啦。你看外面那么多的人都在给你表演如何狂欢,也算是陪着我了。提姆由衷的觉得窗户是个再好不过的物件了,窗边也确是各种文学作品中最好用的意象,它分隔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界却触手可及的可以融合。

      敲门声响起,提姆猜是来讨糖果的小孩子。

      真是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没有防备心,如果有人给了他们带钉子的或是下了毒的糖果呢。他虽是这般想的,却还是咬着腮帮子乖乖的去冰箱提了一篮子的糖果。

      打开门,提姆差点没被惊的把篮子甩出去扣人脑门上。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乌发蓝眼,他戴着有裂痕的黑色多米诺面具,瘦骨嶙峋,手肘上、腿上的骨骼处有疑似被猛击至变形的痕迹,洁白的皮肤上暗红的烧伤像一副世界地图,棕黑的疤痕像是横亘的裂谷,有些坑坑洼洼凹陷凸起的跟月球麻脸似的青紫於伤也像极了某些奇异的地貌。他提着一盏闪着幽焰的南瓜灯,穿着红黄绿交通灯色的罗宾制服,暗淡的浅蓝眼睛盯着提姆,看的人无端生出一种自己猝然落入冥河从头到尾冻了个彻底的感觉。这男孩还时不时神经质的嘴唇抽动,手指颤抖,怪异的举止让人有种这人坟墓里爬出来的想法,真是又堪怜又叫人生寒意。

      “老天啊,你这烧伤什么的化妆的也太真了。给你的化妆的是好莱坞的顶级特效化妆师吗?”提姆嘀咕道。假若这惨状是真实的,绝对使人心魂摧裂。

      提姆正等着这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说“Trick or Treat”,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糖果给他,用老成持重的姿态来点大人的教导,掩饰他刚有点被吓到的尴尬。让提姆的预想失望了,男孩只是用一种仿佛云端传来的飘渺且迷茫的声音说:“我……迷路了。我想……回家。”断断续续的话语,就像损坏的老唱片在努力的撕扯着声音。

      “你家在哪?”提姆心里对这孩子是有些鄙夷的,都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记不清回家的路。待回忆起最近看的一篇SCI论文,主要是论证了有些人路痴,是因为海马体里特殊的神经细胞“位置细胞”和“网格细胞”未被激活或是受损,他才稍微体谅了一番眼前的男孩。想到论文,他忍不住瞄了一眼男孩的头部,头骨有些凹陷,还有一些血痕,大概也是利用了视觉欺骗的受伤妆效?提姆不确定的想。

      “我……不知道。”声音微弱,很轻很轻,就像羽毛落地。

      “你叫什么名字?”

      大孩子似乎在苦恼的思索,“Ro……bin.”

      “我是说你的真名,不是你扮演的角色名字。”提姆有些无奈,他拿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孩真没办法。

      “……”男孩的表情不似作伪,他是真的在认真的思考自己的名字,好似这是一道世界级的数学难题。

      提姆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这孩子。这哪家智障父母放这孩子出门的?也不怕被拐走?

      “你的家人的名字呢?”

      “……”

      就在提姆以为这个孩子不会说话时,对方开口了:“B……”

      提姆期待的目光看向他,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这样他就可以上网查询这个随便把傻孩子扔在外头、极度不负责任的监护人,打爆对方的狗头……啊不对,是电话。

      “嗯?B什么?”等了良久,提姆也没等到后面的音节。

      对方依然是一副呆呆鸟的模样,提姆正想抱怨几句时,对上他那空洞茫然的双眼,不禁心下发颤。这双眼睛好似坦桑石,漂亮极了,也冷漠的没有生命。提姆不喜欢这样沉寂的空虚,似孤独的死亡,这比盛满悲哀的眼还要悲哀。

      太苍白了。似纷飞大雪落了个白茫茫大地,像独自被扔在茫茫宇宙的正中央。他别开头不去直视那双眼睛。

      他想着该如何把迷途小海狸安全送回家。打电话给警察?不不不,万圣节群魔乱舞的,他们维持秩序、提防有人趁此作乱还来不及,这时候绝对没有警力来帮忙处理儿童走失这种小案子。德雷克家在哥谭本地算得上是豪门,也有几分权势,但他这年龄,无论说什么都只能是人微言轻,须等他父母回来,那时再送到警局会稳妥些。

      “你等我爸妈回来吧,他们很快就会回,到时候你就能回家了。”

      听到回家,男孩的瞳孔像冷蓝色的夜幕点燃了粲然星火,双眼这才稍有了些微神采。

      提姆把篮子里一半的糖果倒进了对方的南瓜灯里。男孩的灯挺奇特的,还能装东西,篮灯里幽蓝烛火摇曳,却没有一丝暖意,提姆猜那是魔术用的低温火焰。

      “一起吃吧。万圣节也没人找我,我们就做个'糖友'好了。”提姆拉着男孩一起在阶梯坐下。

      “太妃糖真粘牙。”提姆的舌头辛苦的在嘴里搅拌着,他歪头看向对方,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对方吃这样的糖也能这么安静。

      在南瓜灯的照耀下,灿金色的糖纸折射着瑰丽的光落在他们的脸上,光影绰绰。他们一颗一颗的剥着糖纸,吃下糖果,提姆吐息间都有了糖果甜蜜的芳香。他吃了不少酒心糖,脸色微醺,一片红酡,阑珊醉意壮人胆,他转头像猎犬一般不经意的嗅了嗅男孩,没有一点气味,哈,没有气味,难道你是格雷诺耶*不成?

      修普诺斯*扇动着黑色的羽翼,魔法棒轻轻敲击提姆的头,提姆睡意昏沉,脸庞埋在男孩的肩膀上。男孩垂下眼睫,眼里依然毫无情绪,这或许是本能的一种温柔与细致——他抱起熟睡的孩子送回了房屋,为他轻轻阖上了门。

      再见……

      他的身形更加飘忽了,仿佛又死去了一点。

      回家……

      提姆是被鸟儿的鸣啭声叫醒的,此时他躺在客厅的沙发。外面的街道没有摩肩接踵的人潮,只有一地的彩带糖纸显示着万圣节过完了。他想起来昨天那个奇怪的男孩,是梦吗?他疑惑的走出屋子,推开房门,一阵冷风吹来,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过完万圣,冬天就迫不及待的新官上任,路边的树木只挂着些许零星的叶子,堆在躯干上、挂在枝丫上的南瓜灯已经烂了一半,等着清理,细细的枝条像极了昨日万圣游行见到的骷髅骨头。他第一时间竟然是想到男孩穿的是罗宾同款的绿鳞小短裤,会冷,容易感冒。

      他向前走了一步,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阶梯上正是自己的篮子。

      他提起篮子,发现还剩一半糖果,不该啊,他吃完了自己那一半的糖果,男孩也剥了糖纸吃完了糖啊。他想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随意剥开一枚糖果,扔进嘴里,冰凉的跟石子一般,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味道。

      坏了吗?他心想。

      他再剥了一颗,溏心融了一半,依然无味。

      冷风再次吹来,卷起了几片枯叶,提姆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万圣,男孩也是个比斯芬克斯*更难解的谜。

      *

      今年的万圣节,提姆的父母都难得的回到了家,他们正在筹划要把自家孩子打扮成什么样。

      杰克说:“可达鸭?套个毛绒头套就好了。”

      提姆脸抽搐的跟中风似的。

      珍妮特不满的蹬了一眼丈夫,“提宝不需要用头套告诉全世界他姓什么。”

      提姆:emmm……咱能跳过公鸭这个姓氏梗吗?都是自己人,这样互相伤害真的好吗?

      “要不吸血鬼?我们提宝很适合那种纤弱苍白、多愁善感的吸血鬼贵公子。黑眼圈可以直接当烟熏妆了。”珍妮特兴冲冲的比划着。

      提姆:“妈妈,请你告诉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那提宝你想装扮成什么?”

      提姆不经意想到去年万圣遇到的罗宾男孩,脱口而出:“罗宾好了。”

      “可是罗宾的制服配色有点丑。”珍妮特开始为自家儿子的审美感到忧心忡忡。

      “额……”

      夫妇俩还没讨论完提姆的万圣妆,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商量各自的装扮了。

      提姆叹了口气,深感自己父母不着调。他走到窗边,看到了一抹灿烂的亮色,亮色下有极富冲击力、纵横交错的伤痕,看到那些伤痕他就知道是去年那个男孩。万圣节,除了那个男孩,再没有别的孩子会把自己装扮成被迫害至伤痕累累、落入泥土腐烂的知更鸟。人们大多只爱光鲜亮丽、功成身就的英雄,但是谁说英雄不能是饥肠辘辘、风尘潦倒。那个男孩在敲提姆一个邻居的门,过了许久,邻居也没有开门。这时,一个敷衍至极的幽灵——这小鬼头披着半透明、眼睛处挖了两个不规则孔的床单,他那滑稽模样根本没有半分恐怖,只让人不自禁喷笑出声。提姆想这小鬼肯定能上YouTube的万圣沙雕合辑。那小孩也敲了门,出乎意料的,邻居很快就开门了,面善温柔的女士看到那小孩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似乎夸赞了几句,就从围裙兜里抓了一大把快要从指缝漏出的糖果,放在那小孩的南瓜包裹里,那个小口袋立马塞得鼓囊囊的。而知更鸟男孩呢?他站在旁边,南瓜篮子里依然没有一颗糖果。邻居太太至始至终都未曾看他一眼。提姆猜可能是他的妆容太吓人了些?邻居太太这才故意忽视了他?去年的种种奇怪迹象浮现眼前,探究的好奇如猫儿抓挠心头发痒。

      知更鸟男孩只是站在一旁看了会他们,就离开了,他走来的方向正是提姆家。提姆连忙去冰箱拿了一篮的糖果。如果其他人不给他糖果,那就由他来给,要比所有人给的加起来还要多一颗。

      “你又来了。喏,给你糖。去年你没吃糖吗?”提姆问。

      “我……迷路了。我想……回家。”还是那种被风吹雨打过的小鸟颤音。

      嗯?怎么又是这句开场白。难道说去年和今年其实这个状态都是角色Cosplay吗?但罗宾也不是这状态吧……人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提姆腹诽道。他没有抓住一闪而过的念头,罗宾好像也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提宝,你呆在门外干什么?”珍妮特探头喊。

      “哦,有人上我们家敲门,我给他糖果。”

      珍妮特走出来看了眼门外,空无一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你又跟妈妈开玩笑了?哪来的人?”

      “他就是啊。妈妈,你没看到吗?”他指着杰森。

      “没人啊。”

      “妈妈!你真的没有开玩笑吗?”提姆近乎手足无措的提高了声音问道。

      杰克闻声走来,“怎么了?有要糖的小孩吗?提宝不是提了篮子吗?人呢?走了?你已经给完了?”

      “你们没看见他吗?”提姆牵起了男孩的手,颤抖着声音问。

      “你这孩子,是发烧了吗?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什么幻觉吧……学校老师总说看见你无时不刻都在学习,喜欢学习固然是好事,但也得劳逸结合啊……”珍妮特走进了提姆,有些担忧的揉了揉自己孩子的头,提姆没有听进去后面的话,他看到自己母亲的手不小心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心脏猛地一跳,全身血液仿佛在逆流。

      手脚冰凉,冷汗冒出。

      他眼前站着的……

      不是生者。

      提姆并非为他眼前站的是个幽灵或是鬼魂这种灵异存在而感到恐惧。他只是突然明白,为什么男孩会神经质的嘴唇抽动手指颤抖,为什么男孩没有一丝气味,是如此的干净,为什么给他的糖果一点也没少却没了甜味,为什么没人回应他的敲门没人给他糖果……

      因为——

      那是遭受过非人折磨潜意识的后遗症。

      那些血,那些伤痕都是真的。

      伤痕在他死去的□□上,也烙印在了灵魂上。

      死亡的味道吞噬了一切甜蜜……

      而亡者的声音从他的世界传达到生者的世界,实在是太难了!

      世界上最骇人的事莫过于某些你以为虚假的事成真了,同时,这是个血淋淋的悲剧。

      男孩身上每一道伤痕,似乎都在无力的诉说着命运的残忍戏弄与他的痛苦。

      他可以假装这世界上没有如此残忍的事发生过吗?他可以假装这个男孩从未存在过吗?假装他从未给出过一颗糖?

      提姆弄不懂为什么神明要给他设置出这样的情节,他不知这是考验还是启示,他只知道,他做不到压抑自己的本心。

      男孩看了提姆一会,轻轻挣脱了提姆的手。他又去隔壁的其他屋主的门口敲门,却无一回应。

      因为,除了提姆,没有人能看见他。

      提姆看着男孩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仿佛一触即碎。他跟父母匆匆说了一句“我有事,今晚就不去万圣游行了”,追上了男孩。

      提姆严肃的问:“你在人间能留多久时间?”

      男孩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懂他的意思。

      提姆换了个说法:“你有多长时间找回家的路?”

      “万圣节。”

      只有万圣节这一天吗?

      提姆飞速的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九点二十三分四十五秒,现在是四十六、四十七秒……

      还有两个半小时左右。

      “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提姆几乎快是恳求的语气了,他做不到,做不到无视男孩在街上游荡,做不到无视男孩敲不响其他人家的门,做不到无视男孩得不到一颗糖,做不到看着男孩陷入永远在寻找归路的恶毒循环……他没法对这个男孩视若无睹。

      如果他要回家,那就送他回家;如果他要寻家人,那就至少让他能见到家人一面;如果没人能看见他,就由自己记住他。

      “我……要回家。”男孩固执的说,就要转身离开。

      提姆扯住了他的手腕。

      “我能够帮你回家。”说完,提姆头一次目光完完全全的投射进那双蓝眼睛,他凝视着男孩,像是要用火山一般的热度融化对方眼中的寂寥风雪。他想告诉男孩,他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

      男孩停下,站定。

      提姆试探性的问:“我可以摘下你面具吗?”

      男孩自己摘下了面具,面具落地,一触即消,化作吉光片羽。

      那张脸让提姆觉得有些许眼熟的同时,面具的消失也让他心下愈发的惶恐不安,眼前的男孩于他看来就宛如易碎品。好吧,时间留下的他,本就是支离破碎的灵魂。

      提姆拿出手机,想要拍下男孩照片,却发现相机上毫无人影。呸,还亏得近代时期一堆迷信的人认为照相机会摄取人灵魂呢,结果连灵魂的样子都没法记录。他暗骂道。

      “你等一下。”他拉着男孩回家。

      提姆拉着一个人跑也很轻松,因为男孩的灵魂很轻,他感觉男孩一定比他跑得快,但他不敢放手,就怕一松手又像去年一样找不到人了。

      撒狗粮夫妻留了张便签,内容大概就是生意上有急事,他们等不了提姆了,只能先走了。

      提姆放下便签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他双手如飞敲击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连成片,庞大数量的绿色代码滚动倒映在他眼中,他骇入了GCPD的信息档案,查询儿童失踪、死亡案件记录。

      提姆一边看一边焦躁不安的跺着脚,鼠标箭头拉动到末端时,如同触发机关一般,他勉强维持冷静的支撑轰然间分崩离析。

      没有男孩的记录,他绝望的看向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提姆疲颓的将手指深深插入发间,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确实是时间,只有它不能讨价还价。

      该怎么办?哥谭还有许多罪恶的案件埋藏在这片土地不见天日,男孩会不会就是其中一员,那他该怎么找到他的身份?难道又要等下一年万圣吗?不行,绝对不行,他看不得这只折翼的雏鸟到处游荡,被一户户人闭之门外。

      他揉了揉因长久观看电子屏幕酸涩的双眼,想要去客厅拿一杯咖啡。客厅里,没有关机的电视滚动播放着最近的新闻,女主持薇姬正在谴责蝙蝠侠近期过度暴力的行为。

      提姆忍不住停下脚步。他看着记者拍摄的影像,蝙蝠侠的身手一如既往的好,然而,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蝙蝠侠周身萦绕着暴戾、绝望、孤独、愤怒,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畏惧死亡,甚至,提姆觉得他存在着一丝对死亡的渴求,但是蝙蝠侠不能死,因为哥谭需要他,直到哥谭榨尽他所有的血与肉、他身上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他都没有决定自己是生或是死的资格。蝙蝠侠在一拳一拳的重伤罪犯的同时,也在一点一点的陷入迷惘与痛苦的更深处。

      蝙蝠侠在自毁。

      提姆突然想起来,男孩穿着破损的罗宾服,蝙蝠侠身边很久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罗宾。

      他一直心中有个怀疑,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如果以此为推理条件……

      提姆没有无视自己的直觉,他上网搜索输入他的问题……布鲁斯.韦恩的养子杰森.陶德死亡时间与罗宾消失的时间重合了。

      媒体拍摄的照片,那个乌发蓝眼的杰森.陶德,正是他身边的男孩。

      “难怪我问你名字……你说是Robin……”你穿着残破的罗宾服,其实穿着的是你最后的记忆。杰森提着南瓜灯,大抵就如同那个传说一般,他死后不能进天堂,又因取笑恶魔而无法下地狱,所以,只能提着灯笼四处游荡,寻找自己的家。*

      “杰森,你是杰森.陶德。不要再忘记你的名字了。”

      *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六分二十四秒。

      在万圣节很难招到出租车,提姆毕竟不是住在贝克街221B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所幸他们家离GCPD只是一段不算非常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他只能再次拉着杰森疯跑,心脏如同反应炉一般被开到超负荷的功率,血液如同开匣的潮水在血管间奔腾流窜,嘈杂风声于耳边呼啸而过,如刀一般在他脸上杂乱无章的刻上疲惫扭曲的线条。他很痛苦,却仍然不断的压榨这具过载的身体里每一丝的气力,呼吸越来越困难,即使像子母弹的火那样疯狂的吸收着周围的氧气,这口鼻摄取的氧含量与他的需求相比也是远远不够,肺部应该在充血了,不知道是想象还是真实,他觉得鲜活的肺组织被活生生的撕碎,血腥味在喉头上涌,腿部也跟灌铅似的沉重,他跑不动了,但还在跑。

      穿过大街小巷,警局高楼近在眼前。当提姆仰着头看到那盏蝙蝠灯时,它如阿斯翠亚*一般正放射出璀璨光芒。

      此时,提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的双腿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而跪俯在地,他剧烈的咳嗽着,整个人也如泡在沸水里的大虾一般汗涔涔、红通通的,细心观察皮肤上的毛孔,竟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蒸腾热气。

      他强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天台,他要告诉蝙蝠侠:你的罗宾回来了!他一直思念着你!他想要回家!

      当蝙蝠侠射出钩锁跃下时,不远处,神谕钟楼的十二点钟声沉重的敲响。

      一阵风吹过,杰森像星星一样无声的瓦解散落开来,平静而安详的微笑着,如初雪消融。当蝙蝠侠快要落地时,他终于完全消失了,只落下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Father……”。

      *

      空气中弥漫着气味辛馥的药草味,镌纹繁复的熏香炉烟雾缭绕,提姆模模糊糊的听见了轻柔至极的异域咒语吟唱以及低低的说话声。睫毛轻微颤动了几下,他睁开双眼,泪花沁出,还没来得及擦拭,更多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从他的脸颊滑落。真是悲伤的感觉。他连忙用手捂紧了眼睛好一会儿,这才止住。他掩饰一般用手臂枕在脸上好一会,确认泪痕消失,才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他想起来,之前他带领少年泰坦的部分成员和黑暗正义联盟联合出任务,是个很棘手的魔法侧敌人,他们都被卷入了幻境。

      “康纳他们没事吧?”提姆有些关心他的小伙伴们,尤其是氪星人,精神类魔抗都不怎么高。他环顾四周,剩下的都是黑暗正义联盟的大人们。

      “他们都没事,已经先回基地了。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自作主张留下了你。”死人对他说。

      “波士顿,我身上难道还被留下了那个女巫的必死诅咒什么的不成?”提姆开了个玩笑,但他有一些疑惑也不得不问了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多出了一些记忆,是幻境造成的后遗症吗?”

      他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并没有遇见过……杰森的灵魂,但这段记忆太过真实,让他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怀疑。

      “是死亡女神。”

      提姆不解的挑了挑眉头,他知道波士顿.布兰德如何变成一名超级英雄的。作为最具继承世界第一侦探这一名号潜质的罗宾,他也如蝙蝠侠一般有各个超级英雄的详细资料以及应对法门。他记得,波士顿本是一个马戏团的压轴明星,却遭到了谋杀,让他成了一个困于生死之间的灵魂,后来一位疑似掌管死亡的神秘女神却给了他另一次机会,使他成了一个有着奇异力量的幽灵,代价是拯救他人,或可重生。

      波士顿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万圣节吧?过段时间又要过了。那一天,亡灵世界的大门洞开,亡者灵魂会重返生者的世界,这是祂定下的规矩。在五年前,死亡女神不小心让一颗配发给亡灵的糖果遗落到了人间,而那种糖果如果生者吃了,就会看到第一眼见到的亡灵,并且如通灵者一般触碰对方,与之交流,那颗糖果有效期是一年,当糖果有效期过去,与亡者有关的记忆也会一并消失。”

      “你就是五年前误食亡灵糖果的人。你脑海中多出的记忆应该就是那段和亡灵的记忆。制造幻境的女巫是来自冥界的人,与糖果同源的魔法正好触发了你那一段记忆。”

      “那位女神问,是否需要抹掉这段记忆?你不属于神秘侧,那段记忆的贸然恢复使得你身上有了亡灵界的气息,可能会使你未来与某些事物牵扯不清。”

      “不需要。”提姆斩钉截铁的拒绝。

      当然不需要。

      他怎么可能抹除这段记忆。

      他竟然忘了,忘记了他那时许下的承诺“我会帮你回家”,忘记了在杰森消失的那一刻,他最初的想法:我想成为罗宾。我知道你不希望你所爱的父亲一步一步的被自己毁掉,我想要和你一样,成为拉住他的安全锁链,使蝙蝠侠不落入深渊。我想经历并且牢牢记住你的所有,你的思想、你的感情、你的记忆、你的爱……甚至,你的荒芜、你的寂寥、你的痛苦。不是替代,只是单纯而自我的想让你在我身上活下去。

      可他就是忘记了,甚至失去了年少时锲而不舍的热忱。

      五年前,至少他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放弃的给他奔波寻家。五年后呢?不仅仅是他,他们全家人都错过了很多。仅仅因为他们单方面的觉得,杰森好像在法外者之中过的很好,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他彻底的摆脱了那道晦暗不详的绿色阴影,那些蝙蝠侠因为冲动与暴躁带给他的伤害、酸楚和痛苦,他也总是一副抗拒着回家的样子……难道他们修的心理学位都是野鸡大学的证书吗?他们竟无一人想过,杰森的抗拒或许纯粹只是逃避只是伪装,他戴上一层看似毫不在意的面具,如同一只刺猬,扎手的尖刺盔甲下是易伤的柔软,他在抵御希望破灭的任何可能。那个硬汉外表的杰森,其实只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失望不敢再触碰幸福的胆小鬼啊。恐怕除了阿福,包括提姆在内的他们,都真的相信了杰森套上的疏离伪装。于是,他们再未主动向杰森伸出手,以认真的态度告诉他:杰森,我们都很想你,我们期盼着你回家。他们能够在生死一刻也不放弃任何一个被罪犯抓住的人质,却从未坚持去拥抱一颗破碎的心。

      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与爱,最后说出口的话都是带着伤人棱角的谎言?他们太善于用无关痛痒的话语与荒谬至极的做法自欺与欺人,却从未学会表达爱。面具戴的久了,真实的情感也便掩下了。

      悖谬至极。

      复杂的情绪就像冰冷强劲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狠狠地打在提姆心上。那一瞬间,提姆又仿佛看见了当年拉着杰森的魂灵奋力奔跑的自己,他俯瞰着自己的身影,看着那个影子离他越来越远。

      不行。提姆此刻的大脑冷澈而清晰。不管在过去杰森与他们有着怎样激烈的误解,也不管杰森选择了与他们的信条背离的殊途,也不管未来如何,他绝对不会让大家再忽视这一点,他全心全意的想要让杰森回家。

      *

      韦恩家这种哥特风建筑很适合过万圣。月光把高堡盖得灰蒙蒙的,窗台上、高楼顶上挂上干枯的南瓜灯,再把蓝色的窗纱拉上,每一扇棱窗就会透出幽亮的橘色灯光,灯光不是纯粹的暖色调,由于蓝纱摇曳生姿的笼罩着,远看就像扑朔迷离的鬼火。宅邸的历史悠久,因此宅房墙壁上生长了诸如爬山虎、紫藤、月季、蔷薇这些藤本植物,阿福是个品味优雅的英国绅士,他对这些植物也会有所侍弄,并稍作修剪以使其更与韦恩宅相衬。十一月仍是月季的花季,墨绿的藤蔓因黑夜的降临幻化成黑紫色,配上鲜红的月季,和从蝙蝠洞穴不小心飞出的蝙蝠,开着车从老远靠近,就会有夜访吸血鬼城堡的感觉。

      仗着是万圣节,老管家明目张胆的把自家老爷少爷们的黑色斗篷披风大刺刺的挂在楼顶天台的栏杆上,风一吹,就哗啦咔哒的猎猎作响。

      杰森站在大门外,看着黑色的披风,有些意动,在考虑自己以后要不要做一套披风制服。其实他是有一套披风制服的,但是被蝙蝠女孩们吐槽像个口红。芭芭拉直接报了个牌子“英国的Makeup Revolution Haunted万圣节限定骷髅头口红唇膏”,他一瞧,还真他妈无法反驳。

      算了吧。钢铁直男杰森从实用性上否定了这个刚冒尖的想法——看看超人被敌人扯住披风揍了多少次。

      冰凉的手指轻轻捂上他的眼睛,杰森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小红,“别玩这种小孩子把戏了,提摩西。”

      提姆很自然的松开了他的手,一本正经的仿佛他没干过这种幼稚的事情。

      杰森在提姆浓重的黑色眼袋周围逡巡了一番,“你扮演吸血鬼呢?”

      提姆:“……”恢复了记忆的他很容易想到当初他老爸老妈的扎心吐槽。

      “没想到你会回来。”提姆岔开话题,微微一笑。

      提到这个,杰森就咬牙切齿,“你还敢提,我敢说,这肯定是你的主意,全家只有你才会这么黑。”

      *

      在万圣前夜,只要不是重要的新闻播放时间,哥谭的电视、广播全部在播报一条公告,“亲爱的小红帽,万圣节来了,黑森林里没有狼,只有天天盼着他孙子回家的孤寡老人,还有一只大黑猫,三只鸟宝宝和一个特洛伊小公主等着他回家。烦请看到头上带点红或是黑发蓝眼、长的特好看、身材壮实的像是有两百磅的男孩子的路人们注意了,将小红帽送回家,将有xxxxxxxx元赏金。具体情况请联系xxxxxxxxxxx。”

      天知道,当他听到这广播时,真想抓蛾子一样把这些声音都抓回来打爆,可惜的是,这些字句已经钻入大街小巷里所有人的耳朵。偏生这公告全城放送,雪球似的在所有人耳畔嘴边滚过,愈滚愈大,最后来了场雪崩覆盖了整个哥谭。

      在暴躁的射碎了几十个广播,尝试网络渠道黑掉各色显示屏、广播无果后,杰森反倒心平气和了。

      行。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杰森立刻订购出城的机票、船票等,无一例外地都被驳回。安全屋里,杰森对着提姆的画像比了个中指。这种手段不用细瞧,肯定是这只小红鸟弄的。他去找蛇头打算连夜偷渡出城,结果被告知,近段时间,警局和蝙蝠侠、蝙蝠女孩们为了打击人口贩卖和走私,把这些蛇头都送进监狱里蹲牢子去了,其实也不单单这方面,其他犯罪产业也通通受到重创和压制,似乎专门要为某人打扫出一个纯净的万圣。

      Fuck Batman!杰森忍不住对天嘶吼。

      我杰森.彼得.陶德就是死,从哥谭大桥这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回家!

      真香。

      *

      提姆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杰森,“播报的内容是迪克和卡珊写的,说要全城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的是达米安,打击蛇头的也是布鲁斯、戈登、芭芭拉和斯蒂芬妮。”

      “原来是迪基鸟写的,难怪肉麻到让我起鸡皮疙瘩。还有,卡珊怎么会写这种内容?”杰森翻了个白眼,“你这整个计划的幕后boss别随便污蔑人家小女孩。”

      “她提供的灵感,说你是小红帽,她也很想你。”提姆耸了耸肩。

      行叭。杰森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进入大厅,迪克和芭芭拉依偎在一起,靠着松软的沙发在炉火边眯眼小憩。迪克也参与了打击人口贩子蛇头,当提米提出他的想法时,他们都意识到了他们从前错的多么的离谱。为了让杰森回家,他们全家出动,不遗余力的全城搜捕罪犯。这下好了,所有犯罪分子都在骂这些义警吃饱了撑的,能躲得都乖乖当个安纪守法好公民等这股妖风过去。蝙蝠侠和夜翼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拼命的了。作为大哥,迪克又曾经将罗宾制服正式赠送给杰森,他这样的喜欢小翅膀,总是这样热情的叫唤着自己的弟弟,他可能是除阿福以外最希望杰森回来的人了。

      斯蒂芬妮和卡珊正在专心致志的玩翻花绳,看到杰森进来后,金发美人和黑发女孩一齐想要打个招呼,结果花绳还未来得及脱出,双手一摆,全都乱糟糟的缠在手上,被缚在了一块,斯蒂芬妮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卡珊则是停了一会,冲着杰森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提姆背过身去,把头枕在杰森肩膀上。

      看迪克和芭芭拉睡的挺熟的,杰森也不想打扰他们,小声问:“怎么了?”

      提姆说:“有这么帅气又可爱的妹妹你还不想回家吗?”

      杰森又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还、还真是蛮可爱的。他回了一句:“卡珊明明是更帅气更可爱了。”

      提姆竖起大拇指,“那你待会也跟她这么说,她肯定会更开心的。”

      达米安则是正一手提图斯一手阿尔弗雷德,耐心的撸狗撸猫,对两个一副“狼狈为奸”模样的哥哥轻哼了一声,招牌式的“tt”,他从桌上扯下一张便签,快速书写了什么,揉成团砸到提姆头上,被愈发磨练的好脾气的提姆也懒得和这恶魔崽子计较,展开便签,上面写着,“陶德,记得多回来,作为陪练,你还算得上称职。”特意在回来之后的句子标注了重记符号。

      杰森忍不住一笑,看向那个刺猬头小家伙,小家伙见他看过来,又哼了一声,故意背过身去,阿尔弗雷德猫不小心被压到了尾巴,不满的借着旁边的扶手窜上达米安的脑袋。

      厨房里忙完的阿尔弗雷德走出来就看到他一直日思夜想着回来的杰森少爷,一家人难得的齐聚,让老人的眼眶有些湿润,他走了过来,露出了一如既往慈祥的笑,“杰森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以后过节常回家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吧。大家也都想你想念的紧呢!”

      说着,就要脱去围裙想要拥抱杰森,杰森先一步轻轻抱住了这个宽厚和善的老人,“阿福,我很想你。”

      他感觉老人又干瘦了几分,突然意识到岁月不饶人,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阿福笑呵呵的说:“那我一定会准备炖牛肉。”

      晚餐很丰盛,有杰森最爱吃的炖牛肉、辣热狗,还有万圣节的经典食物:淋上糖霜后馥郁飘香的豆蔻白肉桂卷,刚出炉没多久热腾腾香香甜甜的南瓜派,棕色的焦糖外壳包裹清香苹果肉、双倍甜蜜的焦糖苹果,再饮一口浓烈的热苹果西打,唇齿间、空气中都是令人迷醉的饱满芬芳。

      吃饱喝足后,作为大家长的布鲁斯,给每个孩子都象征性的发了一颗糖。

      杰森是他最后一个发的,因为布鲁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话到嘴边终究不知道怎样开口。他拥抱了一下杰森,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对不起。My son,My love.”

      布鲁斯清楚,他和杰森之间的爱如轰炸后的废墟,他们都有责任,但真正击毁建筑的是他,如果情感需要重建,他应当先自己的儿子一步。

      杰森身体不禁一滞,这一切真像一场梦,一场他愿徜徉不醒的梦。

      松开双手后,他看着布鲁斯,布鲁斯的眼睛幽深平稳,被水晶灯晕染的温柔而飘渺。装满了伤痛和绝望的心房,骤然被这目光点亮。这小小的灯火一点点烧尽他的痛楚,逼退深渊的黑暗。

      *

      快凌晨时分时,除了蝙蝠侠和作为现役罗宾的达米安作为哥谭城管要夜巡,所有人都去了万圣游行。

      他们都穿着自己的制服,照迪克的话说,反正是万圣节,大家都玩cos,都有人cos过蝙蝠侠和罗宾了,cos个夜翼、红罗宾、红头罩、蝙蝠女孩也不是稀奇事。

      事实证明,迪克是对的。

      他们一路上就碰到了不少蝙蝠侠和罗宾,有的装备精良的从外头看起来跟真的似的,有的则穿了喜剧戏服似的,芭芭拉和斯蒂芬妮看到这种每每都会征求对方同意拍照。

      剩下的时间,他们已经开始玩3d真人版找不同了。

      杰森:这个蝙蝠侠太矮了。

      嗯,以自己的身高作为参照太方便了。

      迪克:这个蝙蝠侠一看就是女的。

      穿这么厚实的铠甲你咋认出来啊?小鸟们疑问的看向大哥,只有芭芭拉斜着眼笑嘻嘻的狠掐了一把迪克。

      提姆:蝙蝠侠没有啤酒肚……

      斯蒂芬妮:蝙蝠侠才不会笑成这样。

      杰森:那个……我撬他轮胎那会,他把我拎起来的时候笑的还挺魔性的。

      听说更早的时候,正联聚会,还有一张蝙蝠侠笑起来的丑照。

      斯蒂芬妮:Σ(っ°Д °;)っ这、这样啊……没想到布鲁斯还有这样的一面……

      卡珊:这个、是、小黑猫……

      聚了一会,迪克和芭芭拉想要独自相处一会,提姆本来也想和斯蒂芬妮一块,结果斯蒂芬妮很不客气的说:“杰森还没女朋友,你自己留下陪他吧。”然后熟练的一把捞起卡珊抱在怀里就溜了,留下他和杰森面面相觑。

      行吧(?_ _)?我们这组个兄弟连。

      两人继续逛街。哥谭很美,夜晚的哥谭更美,这是蝙蝠侠和历代罗宾们在高楼上俯瞰风景得出的结论。几年前,哥谭也是美的,但它美的危险、美的困惑、美的寂寞、也美的失败,她是被血液和毒药濡湿的荆棘玫瑰,虽然富裕繁荣,雍容华贵有如一个翩翩贵妇,却也充满傲慢、空虚、狂热、暴怒、残忍、贪婪、绝望,那时候,黑暗是恐惧和混乱的信使,黑夜里有千种罪恶,人们不敢轻易上街,人们被暴力、械斗、谋杀威胁着生命,人们被贫穷、饥饿、疾病的阴影笼罩。而他们就与这种黑暗搏斗着,他们潜伏在滴水兽石像鬼的阴影里,等待着黑暗的降临。他们在黑夜里躬耕 ,拥有的只是群星与寂寞。无论是雨中,在雪中,还是火中,他们依然守望着,如同一名无畏的哨兵,守望着他们的血腥爱情。哥谭给他们带来痛苦,他们用一生为她谱写传奇的诗篇。几年后的哥谭,夜晚的面容尤为的不同,最不同的就是愈发多起了的生机活力,人们不再畏惧他们从小生长的城市,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夜晚缀满繁星,陨落在河中,杰森蹲下身,忍不住伸手去探,星光揉碎在他眼眸,在瞳孔深处燃烧。提姆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他想告诉杰森,哥谭建设至如今,他的努力也不曾被埋没,或许这是不被世人认可的方式,但没有人能够否认他是一名英雄。他为哥谭做的事情,一定会有人记得的。他还想告诉杰森,此时的他,是如何的闪耀,就像拥有了整个哥谭。他是哥谭的王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向远处眺望,或许他被人所忽略,或许他活在杰森的阴影下,但他也有自己的一份精彩,他是一切的见证者。

      杰森起身,“走吧。”

      “嗯。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看这样的景色。”

      一路上,他们还碰到好几个夜翼,不过臀都不如迪克翘。令人意外的是,穿着机车夹克的红头罩数量倒挺多的,他们还看到了一个京剧脸的红头罩,直把提姆给逗乐了。

      “你真的戴过那样的头罩?”提姆问。

      杰森有些脸黑,他貌似……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头罩?

      头罩是批发定做的,他有一个仓库的头罩。有段时间个别厂商粗制滥造,造成色差问题以及头罩外形有些奇怪,但是功能没出问题,杰森没怎么计较就直接用了。

      有个红头罩少女还走过来跟杰森打招呼:“嘿,兄弟,你这装备酷毙了,是我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像红头罩的!是哪家店订的啊?能安利一下吗?”

      “额……这是我自己做的。”

      “我的天!这年头竟然还有男生这么心灵手巧!兄弟你批量生产吗?我有很多小伙伴需要!”

      提姆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那么多人扮演红头罩?”

      “当然因为他帅啊!你知道吗?当初红头罩在□□火并现场救过我!他双手持枪简直戳爆我少女心!他就是我的真爱!反正我不管多少bitch跟我抢,我单方面宣布我跟红头罩结婚了!”少女还顺势掏出一本结婚证,杰森登时头大,再定睛一看,假的,这才放下心来。

      “我跟你们说!在我看来,蝙蝠侠是一支玫瑰,红头罩则是一把利剑,花与剑,交相辉映,他们在秘密之处守护着我们,他们为了我们这些普通人拼搏,也值得我们所有人的热爱!”少女握着拳激动的说。她又滔滔不绝的给他们安利了一番红头罩到底有多棒,幸好此时杰森也戴着头罩,不然绝对能看到他脸上滴血的红色蔓延至耳根。少女说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意识到有些打扰陌生人了,要到杰森假的联系方式后,很快就跟他们道别了。

      提姆有些郁闷,因为根本没看到几个cos红罗宾的。他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

      杰森拍了拍他的肩,“小红,别在意。肯定是你那身翅膀太不好准备了,下回我给你做一套新的制服,保证惊天动地的帅气。”

      提姆正要回答,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夜空中一团团烟火绽放,光华夺目,占据了半边天空,人们都不约而同的仰头,记录这一瞬的灿烂。

      提姆下意识侧首,杰森还在他的身边,焰火明灭下,他的眼睛显得愈发的神采奕然。站在他身边的不再是真空的灵魂,这个大男孩被很多人爱着。在烟火呼啸着蜿蜒散开时,他抓住了杰森的手腕,触感真实,轻声而又坚定的说:“这个万圣,不再让你被风吹散。”

      壮丽的火花光芒消散,杰森若有所闻的看向提姆。

      此时,又一朵金色的焰火升空绽开,杰森默默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谢谢你的糖,很甜。”

      Happy Hallow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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