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认真大尾巴鱼

26、第二十六章：痴狂

　　宋玉悲换了衣裳出来，一身红衣将她肌肤衬得愈发雪白，漆黑的头发垂在腰间，漂亮的眼睛里透出不属于孩子的沉静。

　　一旁的店小二自宋玉悲出来，目光就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童。

　　望泱上前一步，挡住店小二的视线，问道：“小二，这衣裳与鞋子要多少萤石？”

　　店小二被望泱挡住了视线，心中遗憾，道：“五十块萤石。”

　　心中略微吃惊了一阵，想不到这简单的一身行头，竟要五十块萤石。他正要从布袋里掏出萤石。一旁的宋玉悲却走了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换一家。”说罢，不理会店小二难看的脸色，兀自进到里间换衣裳。

　　望泱赶忙拉住宋玉悲，将五块中等萤石交给店小二，道：“这身衣裳我们要了。”

　　宋玉悲转过身，不悦地盯着望泱。

　　望泱冲宋玉悲笑了笑，“徒弟给师父花钱是天经地义的，我进入师门这么久，也没孝敬过师父什么衣裳，这身衣裳是应该的。”

　　一旁的店小二听到望泱唤宋玉悲师父的时候，眼睛都要掉下来了，这女童看模样也才三岁，竟然是这男子的师父。

　　望泱察觉到店小二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此时的外貌并不宜用师徒的名号相称，但也没必要与一面之缘的人过多解释，他牵起宋玉悲的手，往铺子外面走去，心中思量着剩下的萤石能带宋玉悲做些什么。

　　宋玉悲垂在袖中的手，抚了抚衣裳的面料，柔软的面料摩挲着她的指腹，冰凉顺滑，她微微抬首，瞟了眼身旁的人，因失去灵力沮丧的心情有了微微的好转。

　　短暂出神的后果便是在经过门槛时，没注意看脚下，绊了一跤，眼看着就要来了个四脚朝天，望泱赶忙扯住宋玉悲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宋玉悲略微好些的心情又因这一事故的发生，直线下降。

　　望泱却丝毫不觉，温声道：“小心些。”

　　宋玉悲并未搭理望泱，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想着她此举未免太过明显，反倒让望泱察觉到她在因一处小小的门槛而气恼，只得沉下脸来，不发一语。

　　一路花团锦簇，热闹非凡。有用棕榈叶编成各种小动物的手艺人，亦有提着竹篮来回窜着街道卖花的小儿，还有用鲜花做的各式各样的糕点。

　　望泱瞧见一旁的摊子上，刚出炉的糕点被做成各种鲜花的模样，有玉兰、海棠、山茶甚至还有鬼界的彼岸花，模样都做得极为精巧。

　　奈何围观的路人实在太多，望泱个头比身旁的人高上许多，才勉强看得见。

　　望泱躬下身子，开口欲吐出“师父”二字，又想起先前店小二吃惊的眼神，又生生咽了下去，脑中思索半日，方吞吞吐吐道：“玉悲，可要尝尝用鲜花做的糕点。”

　　他吐出玉悲二字时，一张仙姿玉质的脸红得几欲滴血。

　　宋玉悲仍在为先前的事生气，偏过头，并不想理会望泱。

　　望泱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宋玉悲的回答，心头琢磨，莫不是因为他叫她玉悲，所以生气了，便解释道：“并非徒弟心里不敬师父，只是现在人多，我们二人现下这般模样，以师徒相称总归太过引人注意。”

　　宋玉悲嘴角抿成一条线，听到望泱又提她变回原身的事，愈发不爽，抬起腿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望泱没有防备，雪白的靴子上顿时多了道小小的脚印，心中一顿茫然，不知自己何时又得罪了宋玉悲。

　　一旁娶过媳妇的蓝色衣裳男子瞧见，心中顿悟，在心底中感叹了一句，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想到自己过往的糊涂路，实在不忍心看望泱这般狼狈，拍了拍望泱的肩膀，示意他凑耳过来。

　　望泱瞧了男子一眼，还是决定凑过去。

　　“兄弟，这姑娘，无论大小，你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姑娘家生气不是眼睛就能看明白的，我就指点你到这了。”说罢，又拍了拍望泱的肩膀，转身汇入人群中。

　　望泱揉了揉太阳穴，自幼读圣贤书长大，从未遇到过什么难题，如今倒被这蓝衣公子的话给难住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垂首瞧见宋玉悲头顶的小璇，她身子小小的，挨着他大腿根站着，腮帮子鼓鼓的，好似将松果藏满腮帮子的松鼠。

　　望泱静下心，回想出裁缝铺的一路上，他并未做什么惹宋玉悲生气的事。左思右想想不出来，望泱索性不再琢磨，他一把抱起宋玉悲，将她举得高高地，试图让她看见人群里的鲜花饼。

　　随后又将她搂进怀里，埋头挤进人群中，将萤石扔给摊主，拿了两块鲜花饼，再次挤出人群。宋玉悲被望泱护在怀里，他微微躬着脊梁，极力避免她与人流接触。

　　望泱抱着宋玉悲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立在大门两侧，他擦了擦石狮子脚下的墩子，让宋玉悲坐到墩子上。

　　随后又拿出刚买的鲜花饼，将带彼岸花图案的鲜花饼，放到宋玉悲手中。

　　宋玉悲被望泱的一顿操作弄得反应不过来，手中的鲜花饼是红色的，彼岸花的图案栩栩如生地绘在上头，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望泱执意要买这鲜花饼。

　　“这鲜花饼上头绘了彼岸花，师父看像不像。”望泱有些忐忑地道，他不知自己这番自作主张，会不会再惹得宋玉悲生气。

　　“像。”宋玉悲若无其事地道。

　　望泱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我也觉得像。”

　　她低头咬了口鲜花饼，眉头微微皱起，味道有些苦。

　　望泱瞧见宋玉悲蹙眉，心想，难道不好吃，他尝了一口，有些苦，味道也算不得好，图个热闹罢了。

　　“师父不喜欢吃便别吃了。”

　　宋玉悲摇摇头，她并非娇气的性子，鲜花饼也不大，她慢吞吞将饼吃完，望泱守在一旁，竭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看向宋玉悲，却又忍不住地往她身上看。

　　她变成小孩子的时候，吃东西比平时慢了许多，一口吃下去，腮帮子便会鼓起，嘴唇红艳艳的，煞是可爱。

　　“回去吧。”宋玉悲吃完饼道。

　　望泱瞧见宋玉悲嘴角的碎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应道：“好。”

　　却说另一边，顾灼华挣开天眷涯后，想去找宋玉悲他们，到了院子却不见他们人影，只得回到住的地方。

　　心中万般念头闪过，知道侍女说用晚饭的时辰到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放那吧，我等会儿再用。”

　　侍女应了声，余光瞧见天眷涯从帘子后头进来，正欲请安，却被天眷涯拦下，侍女识趣地离开了。

　　天眷涯立在多宝架旁，房里没有点灯，所有物件都只是一个朦胧的轮廓。他微微抬起下巴，瞧见榻上影影绰绰的身影。

　　“饭菜凉了。”低沉的声音自屋内响起，顾灼华猛地转过身，见多宝架旁站了个人。

　　心里边的线绷紧了，她微微偏过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天眷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闪身至顾灼华身旁，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威胁道：“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些什么吗？”

　　顾灼华颤抖着身子，她抬起眼眸，对上那双褐色的眼眸，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以及难以克制的疯狂。

　　她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桎梏，可要挣开堂堂魔尊的束缚又谈何容易。

　　“你这个疯子！”顾灼华挣脱不开，忍不住骂道。

　　天眷涯嘴角上扬，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俯身贴近顾灼华的身体，道：“我早就疯了，早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疯了！”

　　身上的紫色衣裳渐渐显出另一种颜色，顾灼华心中的怨气止不住上涨，她抬起另一只没有被天眷涯抓住的手，当即就给了天眷涯一巴掌。

　　天眷涯的笑止住了，他眼眶充血，凶神恶煞地看向顾灼华。

　　顾灼华心知自己再难逃脱，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子，和你成过亲，我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她说话语无伦次，双唇因为恐惧而不住颤抖。

　　“你在魔界四处设下招魂阵，致使魔界百年无一名女婴顺利长大，你以为我会爱你吗？你以为我会可怜你吗？”

　　顾灼华嘶吼道：“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你这样的人，自私可怕，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眷涯碰了碰自己肿起的面颊，一只手将顾灼华的两只手的缚住，压在她的头顶，一只脚压住她的双腿，漂亮的眼睛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他缓缓道：“凝凝，我想过我们重逢的许多可能，我们会执手在无极宫漫步，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点沉落，你会陪伴在我身侧，陪我一同批那些无聊又无趣的奏折，你会柔声问我是否吃过饭了，为我烹一碗热汤。”

　　他竭力压制心中的情绪，将头埋在顾灼华的胸口，滚烫泪水浸湿她的衣裳。

　　“可是我没想过，你会对着这般厌恶，恶语相向，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他捏住顾灼华的下巴，吼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