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社畜微光》水晶豆包

24、美露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梳着羊角辫，穿着小花裙站在幼儿园门口，对着马路口张望着。

　　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迈着小短腿飞奔过去，大喊着。“妈妈”

　　她声音很大很大，好像要喊给其他小朋友们听，尽管她是最后一个。

　　“欢欢，妈妈又来晚了。”

　　今天又是八点半才到，美露带着歉意却又无力改变的事实。

　　“没关系，欢欢知道妈妈工作忙。”小女孩拽着妈妈的手，不要她难过。

　　在等公车的间隙，欢欢问。“妈妈，你是不是被坏女巫欺负了？”

　　“为什么会这样问？”

　　“今天老师给我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她被坏女巫吃了毒苹果后，就跟妈妈现在的脸一样。”

　　“有吗？”美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欢欢很认真地点头。

　　在公车上欢欢在美露怀里睡着了，换乘地铁时会乖巧地跟她一块跑。在通往最后一段回家的路上，她由抱着改成背着女儿。

　　回到家已是九点半，美露经常陷入犹豫，是叫醒孩子吃饭，还是继续让她睡。

　　看着女儿连眼睛都睁不开地往嘴里送饭，经常是吃着吃着就睡着。当妈妈的心疼了又疼。

　　爬上床的欢欢再困也要缠着妈妈讲故事，她最喜欢听小魔女系列。

　　“妈妈，我长大了也要当小魔女。”

　　“不喜欢白雪公主了？”美露问。这孩子说一路的白雪公主，可见是有多喜欢。

　　“喜欢呀，可是小魔女会魔法，坏女巫欺负妈妈，我就能保护妈妈了。”欢欢噌地站起来，小胳膊举的高高，无实物地举着魔法棒。

　　“妈妈才是白雪公主，因为我才变成灰姑娘的．．．”她越说越小声，高昂的小脑袋也慢慢地低下来。

　　美露听着即欣慰又难过，这孩子还这么小就格外地懂事，让她不禁落泪。

　　欢欢赶忙乖巧地躺回被窝，伸着小手去擦她的泪。“妈妈不哭，我快快长大让妈妈变回白雪公主。”

　　美露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跟着自己吃这么多苦的内疚感再次袭来。

　　她总在想，如果当初不把女儿生下来，这孩子就可以投生到父母和睦的家庭。

　　唉，造孽啊！

　　都怪她当初．．．

　　第二天五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像打仗一样不能松懈。

　　穿衣服，洗漱，做早饭，水壶，书包，遮阳帽，这些要一气呵成。女儿吃饭压缩到五分钟，而美露她往嘴里塞个面包片就行。

　　一切就绪，锁门，跑，赶地铁，再跑，追公交．．．

　　到幼儿园，放下女儿的美露继续跑，有时连听女儿说再见的时间都没有。

　　当她赶往公司的路上正是上班高峰，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来得及打卡就行。

　　“美露你又迟到，你这个月，上个月，上上月有准时的时候吗？”

　　菲欧娜站在门口正等着她，神似教导主任，就差拿着尺子打手心。

　　“对不起，菲欧娜。”美露气喘吁吁还是没能踏进红线内。

　　“我不想听道歉，我们是公司全部门加班第一，也是迟到NO１，就是被你拉低了绩效，好意思吗？”

　　对于主管的教训，美露只能低着头听着。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俩个，成天穿着牛仔裤卫裤，这是上班的样子吗？当是在家呢，怎么舒服怎么来？”

　　菲欧娜说着美露又捎带上眼镜妹，整顿职场妆容，强制规范衣着要求。

　　“从明天起都给我穿裙子，提升公司形象，给客户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

　　美露弱弱地说，“菲欧娜，我接送孩子穿裙子不太方便的。”

　　“又是孩子，你怎么那么多事儿？”菲欧娜蛮横地不予通融，还讥讽着。“穷人一个，还想养出个公主出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穿裙子当迟到算。”她下了死命令，露着大肩膀扭着紧身裙走了。

　　“谁会像她那么穿来上班！露肩又露腿自以为性感，跟个KTV小姐似的。”眼镜妹不吐不快。

　　“别抱怨了，想点高兴的事，下午就发薪水。”美露安慰她，这是支撑自己的源动力。

　　“薪水是，精神损失费＋苦力费＋忍气吞声费＋熬夜费＋表演费＋窝囊费所构成。”

　　这些个费，眼镜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唯一能让她开心的就是可以买买买。

　　“美露姐，午休我们去逛街吧？”

　　“不了，我没什么好买的。”美露婉拒着。

　　“听说商场大减价，衣服都是五折。”眼镜妹看上了一条休闲裤，想去试试看。

　　“还是不了，我习惯在网上买。”

　　美露已经好久没进实体店，上次跟眼镜妹去，一看标签吓死人，哪怕是打折后还是消费不起。

　　眼镜妹又提议，“那我们去吃顿好的，当犒劳被职场拷打的自己，我请客。”

　　“我带饭了，你去吃，我帮你打掩护。”她知道眼镜妹的好心，但自己哪好意思去白吃。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嘛！”眼镜妹扫兴地叹气，只好作罢。

　　美露发薪水当天都会带女儿去吃肯德基，她也会奖励自己一套煎饼果子当早饭，为了能省着点儿只加一个蛋。

　　今天她没有迟到，昨晚跟女儿约定。

　　如果这个月不迟到，就用全勤奖金带她去淘气堡玩，还能再吃一次肯德基。

　　欢欢主动把闹钟调到五点钟，还在日历牌上做记号，只要画满大红勾就能实现愿望。

　　美露想着女儿跟她拉勾的样子，煎饼果子变得更加地好吃。

　　“唉，有些人就是没观察力，更没有深入思考能力，不上进不说还好吃懒做。”

　　“真是没眼力劲儿，不知道主管还没吃饭，她倒先填饱肚子。”

　　菲欧娜阴阳怪气地说一通，又敲了敲美露的工位。

　　第二天美露将煎饼果子拿给菲欧娜，总算见到一个笑脸回应。

　　眼镜妹坐着椅子滑过来，问。“美露姐，你还真给她买早点啊？我就算给流浪狗吃，也不会给菲欧娜。”

　　“她昨天那样说，明摆着的意思。”美露也不愿意给人捎早点，早上时间本来就很紧。

　　“她说她的，我就当听不懂。”眼镜妹横下心，一口将手里的肉包子塞进嘴里，以那啥明志。

　　“美露，你这煎饼果子怎么就放一个蛋，没有比你更小气的，明天给我加三个。”

　　菲欧娜从办公室伸出半个身，带着谴责加要求。

　　“好．．的．．．”美露很是为难仍勉强答应，想着可不可以自己拿鸡蛋到煎饼摊子？

　　眼镜妹小声嘀咕，“还三个鸡蛋也不怕撑死，当是做月子呢？”

　　美露安慰自己，也行吧，也许因为这个能让她轻松一些些。

　　现实嘲笑着她，把煎饼果子赋予了太多的神奇力量。

　　菲欧娜不但没表示感谢，还变本加厉，越发地理所应当。

　　“美露，明天给我买小笼包，要新市口那家的，海鲜馅儿。”

　　“美露，这杂粮饼是怎么回事？这是人吃的吗？”

　　“美露，皮蛋瘦肉粥都凉了让我怎么吃，拿去扔掉。买个早点都搞不定，还能干好什么？”

　　一连几天，美露成了菲欧娜专用的早餐外卖小妹，准确来说还不如外卖小妹。

　　闹钟一调再调，她一跑再跑，来应对指定的早点铺子长长的排队等候。

　　美露现在已经不是担心时间紧的问题，只要她早起一些，跑快一些，还是可以应付的。

　　要命的是，菲欧娜从没给早点钱，都是由她支付的。

　　她每月花销都是可丁可卯算好的，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幼儿园费用明天就要交。

　　美露壮着胆子，?响菲欧娜办公室。

　　“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没事就出去，我忙着呢。”菲欧娜看着唯唯诺诺的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美露咽了下唾沫，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没有任何气势，欠钱的好像是自己一样。

　　“那个，早点钱你还没．．．”

　　“你是穷疯了吗？这点钱都惦记，没这点钱你会死吗？”

　　“就没见过你这种斤斤计较的，工作没见你这么用心，算计我头上倒是精明起来了。”

　　菲欧娜明明是占人小便宜欠钱不还，还要装成吃了大亏的样子，且不要脸地火冒三丈，先气起来指责别人。

　　美露挨了一顿臭骂，最关键的是钱还没要回来。心里委屈是有的，却没哪个地方让她哭，更没那个时间。

　　现在最要紧的是，女儿的午餐和晚餐费怎么办？

　　订的牛奶要取消吗？

　　幼儿园要举办歌唱比赛，订做制服的钱老师已经催过两次。

　　还有，房租的钱不能动，不能让女儿睡大马路上。

　　最终美露为了省下公车钱，选择跑着去地铁站，还可以锻炼身体，也不错。

　　午饭带上一盒米饭加榨菜，就当是减肥。

　　她算过了，一个月下来就可以把菲欧娜的早点钱补上。

　　正当美露不顾一切地跑着，一辆商务车从她身边经过，在前面不远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飘来一句。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