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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徐枭那滴攒了好久的眼泪“吧嗒”一下掉到桌上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谢鸾在套路他。

      感情牌打的很顺溜,中心思想是:你看啊,当年大家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出了意外你难过我难过大家都很难过,谢九最难过。所以你生他气吧,没什么关系,但是两人还是得和好啊,迟早会和好的。所以提前和好一下也可以吧,先一起去扫个墓吧,要和和气气的哦。

      徐枭恶狠狠地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润,咬牙切齿又十分平静:“好。”
      好得很!

      吃完饭,徐枭就气急败坏地走了,但因为他的脚还伤着,以至于谢鸾以为他们家老十是因为行走艰难所以表情也很艰难。
      任重而道远嘛,道阻且长,人生在世路总是难走的,谢鸾积极向上地想着。

      在回去的路上,徐枭持续着不高兴,这种情绪是不由自主的,只是因为听到了关于谢鹤临的一切,并且想到未来还需要和谢鹤临见面。
      徐枭闷闷地喊:“翟昀。”
      前边开车的人从后视镜看过去:“在。”
      可徐枭又没什么想说的,那两个字之后又没了下文。

      往后几天,徐枭再次安分下来,他窝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和人说话,直到谢然祭日的前一天。那天上午九点多,徐枭打开家门,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把翟昀叫了过来。
      翟昀一直在外头守着,这么多年都是随叫随到,他看向徐枭,听到徐枭说的:“你过来一下。”
      翟昀就走过去,半蹲在徐枭面前,和他平视着。

      翟昀年纪也不大,具体多少岁,徐枭倒是没问过,不过可能是职业的原因,这人常年喜欢板着张脸和谁说话都没有好脸色,此时他看着徐枭,眼睛是盯着的,但他的五官好像只有眼睛是在动的,像个制作不够精美的假人。
      徐枭头靠着墙,过了一个多星期,终于露点出苦闷的表情,他问:“你说明天过去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谢然那边,徐枭确实是常去,他生活枯燥无聊,又不屑于交朋友,闲暇日子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就像经常回谢家看谢鸾一样,他也经常去看谢然。
      一件对徐枭来说过分熟悉的事情,因为多了个人不熟悉的人过去,他又变得生疏、不习惯、不自然。

      翟昀想,或许徐枭并不需要他回答,所以他没有回答。
      可是徐枭一指弹崩到他的脑门上:“问你话呢。”
      翟昀:“......”
      这次翟昀是没能说出话来。

      徐枭去看了谢然他们那么多回,早就习惯成自然了,经常两手空空就过去,有时候记得,才会路过花店买两束花,实在是太熟了,本来就是很亲的人,在他眼里并没有需要客套的必要。
      但谢鸾说谢然他们的祭日到了,让他和很多年没有见过谢然的谢鹤临一起去,于是好像不一样了,似乎是很正式的场合,所以应该准备什么?

      徐枭想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想好,问翟昀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纾解,不高兴的情绪淡了点,好像是不知所措更多一些,不是和谢鹤临第一次见,更像是才明白过来谢然他们原来真的离开了。

      其实这种事最该询问的是谢鹤临,但是怎么可能,徐枭恨不得咬他一口,和平共处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徐枭最后关了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瞎琢磨,他点了根烟,翘着腿看着脚上的伤,一根烟燃了大半才吸了第二口,觉得还是算了。
      反正就是算了。

      第二天,徐枭是带了花去的,仍然是他往常的习惯,车子开到山脚,剩下的路都要靠自己走。

      徐枭搭着翟昀下了车,瞧见谢鹤临在入口处等,他皱了皱眉,看着谢鹤临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抓着翟昀的胳膊竟然想着往后退。
      翟昀微微侧目,听徐枭冷漠地说:“你打得过他吗?”
      倒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翟昀说:“不敢。”

      谢鹤临走到徐枭面前,朝他伸手,语气自然:“走吧,我扶你。”
      大概是今天的日子总归有些不同,徐枭也没有特别不讲道理,反而回了句:“不用。”
      说完他拽着翟昀走了。

      脚趾骨裂,说严重不算严重,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养好的,徐枭对自己瘸了这件事非常不爽,也极力催促着自己赶紧好起来,平时能不用力气就不用力气,出门在外翟昀就是他的人形拐杖。
      徐枭身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翟昀身上,两人其实走得很平稳,但山路对于正常人也没有很好走,何况徐枭是单脚跳。

      十月底的天还是闷热,没多久徐枭额角就出了汗,平时运动量本来就一般,他搭着翟昀大口喘着气,虽然没吭声,可明眼人都知道他很累了。
      翟昀看不下去了:“要不我背你吧。”
      徐枭没好气地说:“这话你怎么不到了再说?”
      路都走了大半了。

      谢鹤临落后徐枭一步,就走在这两人身后,看着两人隔着薄薄的布料身体贴得很近,又听着他们似乎没有隔阂的亲昵对话。

      “那要背吗?”翟昀问。他给徐枭当了七年的保镖,表面上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很多时候更是一种陪伴,两人讲话也就不需要过分礼貌和客套。
      徐枭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慢慢走吧。”他不希望和故人相逢得那么容易,毕竟那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徐枭走得很慢,他没说,可翟昀知道他有意让开点路,希望谢鹤临和他身后的人走得快一点,可谢鹤临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那有重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那块墓地对徐枭来说才更熟悉,可他到了地方却站着没动,平淡的视线落在紧跟着上来的谢鹤临身上,谢鹤临看懂了他的意思,走了过去,和徐枭错身经过。
      保镖手里提了很多东西,没让那些东西落地,谢鹤临接过来,把香火蜡烛一件件摆在地上,逐个点燃。
      谢鹤临燃了香,朝身后看着他动作的人喊:“枭枭,过来。”
      他还是喊徐枭“枭枭”,只有徐枭不愿意听,不愿意承认,就算在谢然假装,他也做不到。

      徐枭心口的痛是不可言说的,可烛火燃烧摇晃,燃香蔓延刺鼻,那些当年他没有亲眼目睹的场景,原来过了这么多年还有重演的机会。
      徐枭走到谢鹤临身旁,笔直地跪下去,他从谢鹤临手上接过香,低头跪拜的时候很用力。
      他想说对不起,为当年没能亲自告别道歉,也为事到如今和谢然的儿子不和而愧疚。

      徐枭沉默地难过着,伪装的冷静在额头碰到温热的柔软时不可抑制地崩塌。
      鼻尖发酸,眼泪盈在眼眶。

      燃香插进香炉,谢鹤临握着徐枭冰冷的手,掌心滑动,拿走了他手上的三支:“可以了。”
      被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还有看不清数量的纸钱,这很不像是谢鹤临会做的事,但似乎从七年前开始,徐枭所有的以为本就会和现实背道而驰。

      谢鹤临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他和徐枭中间:“一点一点慢慢放。”
      说话的人声线冰冷到发沉,徐枭的灵魂仿佛都在被这种陌生的温度持续拉扯,所有歇斯底里在那一刻都化为齑粉,喉咙干涩到开不了口,只会听从指令照做。

      纸屑被风吹乱,徐枭徒劳地想要去拦,护着那些分明不值一提的东西,谢鹤临却护着徐枭的手,淡淡道:“不用管,没关系。”
      可能谢鹤临当年离开也是这么想的,徐枭莫名其妙地想到,他像是阿猫阿狗随意被谢鹤临抛弃。
      不用管,没关系。
      反正徐枭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对于谢鹤临重要的那些,当年一场车祸都带走了,难怪谢鹤临要走。

      徐枭本来觉得,谢鹤临会有什么话想对谢然说,说不清什么心态,可他想到听到谢鹤临的脆弱,好像这样,就能从这个人身上看到谢九的影子。
      谢鹤临把带来的东西用完就要走,他站起身,再次朝徐枭伸手:“走吧。”
      徐枭还是不想要理他,他回头去找翟昀,也伸出了一只手:“花给我。”

      徐枭来看过谢然很多回,每一次翟昀都在,这是翟昀记忆里,徐枭最沉默的一次。徐枭经常带着花来,百合、桔梗、菊花,也没什么规定,他会和谢然聊天,大多数时候是带着笑的,聊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会待很久。
      但翟昀把花递给徐枭的时候,总觉得递过去的是一把慢性毒药,蚕食着徐枭破碎的灵魂,连同魂魄一起拆散。

      徐枭放好了花,抿了抿唇,到底不像谢鹤临那样冷漠,他轻声说:“这次的花不是特别好,我觉得那老板是不想赚我的钱了,下次换一家。”

      徐枭伤了脚,起来不算很方便,他跪了很久,手才搭在腿上要起来,左右两边各伸出了一只手。
      来不及反应的那一秒,翟昀迅速收回了手,徐枭带着玩味的神情偏头去看,发现翟昀连脑袋都转走了,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不明显,但徐枭分明冷哼了一声,他谁也没搭理,自己慢慢起来了。

      下山时谢鹤临在前头,徐枭还是搭着翟昀走,换到他去注视谢鹤临的时候才觉得不爽,徐枭声音不轻,像是故意地:“你说我故意摔一跤,把他推下去,可能性大吗?”
      翟昀十分理性地分析道:“不太可能。”
      徐枭:“?”

      翟昀说:“你比九爷矮,比九爷瘦,因为受伤也没有力量锻炼。如果摔倒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滚到九爷身后就停下了,到时候可能受伤的还是自己。”
      翟昀大概率是有什么直男病。

      山脚下,谢鹤临仍然在等,依旧走向徐枭:“要一起去看爷爷吗?”

      大概没有比今天更适合看谢鸾的场合了,谢鹤临提出的想法甚至十分合理,徐枭甚至没办法拒绝他的对话,只是疏离的像个陌生人:“我晚一点再去。”
      偏偏谢鹤临不识相,以为徐枭会心软:“是不想看见我吗?”
      徐枭愿意对翟昀笑,那样戏谑的眼神却不愿意看向谢鹤临,他说:“是啊。”
      尾音很轻地落下,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翟昀再次感受到了徐枭的低气压,和那天从机场看到谢鹤临后的情况很像,却更差一点,徐枭阴沉着脸,似乎想毁灭世界然后毁灭自己。
      翟昀在后视镜里打量徐枭,谨慎小心的一眼,徐枭偏偏看到了,冷声问:“看什么?”
      翟昀不说话。

      “前面左拐。”徐枭在这时说。
      右拐才是回家的方向,翟昀却是拐过之后才问:“去哪里?”
      徐枭说:“吃饭,饿了。”
      翟昀问:“叶斋吗?”那是徐枭很喜欢的一家店。
      “对。”

      车子停在叶斋门口,徐枭下车,翟昀把钥匙交给紧跟过来的其他保镖让对方去停车,立马跟上徐枭。
      徐枭走得慢,脚步却很稳,这个时候他又不怕伤到自己了,好像有比肉.体还要疼痛的东西转移了他的感官,不理解似的,问翟昀:“你还是要跟?”
      翟昀点了点头,声音有点轻,似乎也觉得自己残忍:“枭少爷。”

      翟昀用三个字告诉徐枭他的职责,他得先保护徐枭,然后才有资格照顾他的情绪。
      徐枭觉得很没有意思,知道是在迁怒他人也没有办法,他就是没法控制:“随便你。”

      叶斋是间隐私性相对一般的餐厅,只是环境让徐枭很喜欢,菜品质量也算满意。徐枭性格里有固执的一部分,他很难接受新事物,喜欢的人和东西好像怎么过多少年都不会腻。
      徐枭点了餐坐在店内临窗的位置,因为不是饭点,餐厅里没什么人,翟昀找了角落要坐,被徐枭叫住了:“坐这吧。”
      语气平淡,刚离开的服务生回过头,以为是在和他说话。

      徐枭没再开口,翟昀走过来及时说了声“好”,被缓解尴尬的服务生上了新的餐具,又替翟昀倒了茶水。
      翟昀低声说:“谢谢。”
      徐枭冷眼旁观这一切,目光直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十月的天有些阴晴不定,动不动来一场带来秋寒的雨,下山时就飘过几丝易碎的冷雨,徐枭才坐下一会儿,窗外的雨无端下大了,雨打着玻璃,听着有些吵。
      “去点两个你喜欢的菜。”在掺杂声中,徐枭的声音变得模糊。
      翟昀露出点迷茫的表情。
      徐枭改口:“滚。”
      翟昀:“......”

      翟昀没滚,忽然反应过来:“我不挑食。”
      徐枭冷冷地说:“我点的一盘都不分你吃。”
      翟昀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枭又说:“萝卜丝都不可能。”
      翟昀:“......”

      大概是顾及身份,翟昀最后什么都没点,只是端着茶壶一杯一杯的喝水,徐枭吃了热菜,脸色稍霁,才从那种“世界毁灭吧”的表情,转为“谢鹤临毁灭就行了”的模样。
      翟昀又在偷偷打量徐枭了,终于后悔为什么不点点菜打发时间,无所事事让他的注意力都只能放在眼前唯一的活人身上,看徐枭吃饭,看徐枭不高兴的吃饭。
      顺便再听徐枭不高兴地骂人:“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翟昀立马转过头,正在这时,眼睛似乎是被不经意的亮光闪到,锐利的视线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这七年徐枭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过,但也从来没有让谢鸾把这些碍眼的保镖弄走过,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翟昀这样的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见,不会自己去深究:“怎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翟昀其实是喜欢徐枭的,会写的毕竟隐晦,懂我的意思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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