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神君再上岗》一页舟

5、第五章

　　盛满阳光的寝房内，三人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谁都没料到神君表面上咄咄逼人，私底下却如此优待。
　　原以为许寂培养首徒，不说亲自教授了，怎么也得早起晚归，日日不歇，才能训练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担起以后的剑启派吧。
　　但卷轴上却是晨功无，午训无，晚课无，就只有每日巳时的剑术训练和两日一次的驭偶术授课。

　　剑启派首任掌门人以崇宁剑术开山，第二任掌门人独创驭偶术，至此天下独一家，盛名远播。虽然剑术和驭偶术这两门课程在弟子学中最为关键，但对其他课程弃之不顾，这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培养下一代接班人的“妙点子”。
　　楚览觉得许寂是不是不走霸道政策了，改行怀柔方针了，这轻松的修习，哪是来拜师学艺的，分明是来休沐的。
　　宋齐和田瑜认为楚览是不是背后有靠山，不然为什么神君一见就要收为首徒，现在这训练也如此简单随意，万万惹不得、惹不得！

　　楚览随意把卷轴一合，往怀里一揣，不甚在意地说：“无所谓。”
　　许寂此举正中他的下怀，正好让他瞧瞧烂泥是如何瘫在地上的。
　　他的态度恰好印证了两人心中的想法，楚览有后门，后门来头不小，不然怎么如此迅速就接受了呢？

　　宋齐连忙上前，扶楚览坐下，给他倒茶，不顾自己腿伤，强撑着给他捶背捶腿。
　　楚览吃惊宋齐狗腿子的行为，明明知道自己在首徒的位置待不长久，现在还上赶着来巴结，没意识到自己拍错马屁了？
　　楚览制止了宋齐下一步的行为，让他先坐下，去处理脸上的伤。
　　宋齐心里美滋滋，觉得以后靠山有望。田瑜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以后要怎样和楚览相处，怕惹楚览不快，赶自己出去。
　　三人心思各异，相顾无言，直到天明。

　　宋齐和田瑜都早起赶晨功，等两人用完早膳回来，楚览才慢悠悠转醒，慢吞吞收拾完，踱步到训练场。
　　训练场露天而宽阔，在他们到之前，已经有一些弟子等在那里。红色衣衫的是甲级弟子，淡紫颜色的是乙级弟子，而灰蓝色衣衫的弟子最多，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课业、晋级之类的事情，但更多谈论的是丙级弟子一跃成为首徒的大事件。

　　当楚览三人抵达时，弟子们纷纷投来不友善的目光，自动退让到了两边，扎堆在一起，故意离三人远远的，长得寒碜、毫无能力、灰容土貌一些难听的话渐渐不满足于小声交谈，开始放肆起来。
　　有人朝楚览方向吐了口口水，大骂一句，“蛇头鼠眼的东西，也有脸出来晃悠。”
　　楚览嗤笑一声，不予理会。宋齐和田瑜昨天刚被群殴一顿，敢怒不敢言，心里替楚览感到憋屈。

　　顷刻，于幸带着他的小跟班傅谨大步走来，无视楚览过去，直直走到了红衣弟子堆里。
　　这下交谈的声音更大更杂了，还把于幸带了上去，将楚览和于幸两人做比较。不出意料的是，所有弟子都偏向于幸那头，没人看好楚览，毕竟能力强、资历深的大师兄轻松碾压初出茅庐的无名弟子。

　　楚览并不把外人的话放在心上，他已经听得够多的评价了，这些太小儿科了。有时候人不是被外界困死的，是被自己内心的枷锁和胆怯困住的。别人的一句句话和一道道目光形成的牢笼囚住了许多人追求的勇气。
　　楚览觉得要花心思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上，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想一想学完驭偶术之后，再去学点什么好？要不去学纺染织绣技法？纺染织绣技法集纺、染、织、绣于一体，用棉麻制衣，将各种鲜花色彩染上去，定是十分夺目。听说这技艺的传人越来越少了，可以去学一学，以后做衣服给自己穿，再送给好友，一举多得。

　　嘈杂议论声突然停下，众弟子都噤若寒蝉。楚览好奇，哪个人物的影响力这么大，让口若悬河的一众人安静如小鹌鹑，大气不敢出。
　　他抬眼看去，鬓发胡子花白的云纹白衣老头，后面跟着个穿着墨绿色绣有竹叶暗纹衣衫的冷淡神君。两个大人物，随便拎一个出来，都得让这帮弟子抖三抖。
　　楚览感慨地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长久未见，还是如此精神矍铄，云渊仙翁。”
　　云渊就是那个白衣老头——鼎鼎大名的池祁神君，德高望重。楚览以前见过他，私下像个老顽童，活泼可爱，但教导徒弟时却一丝不苟，恨不得天天揪过去练习。

　　楚览往田瑜那边靠了靠，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念咒：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有人却企图提升自己的存在感，于幸上前一步，列在众弟子前面，向两位神君行礼。诸位弟子皆弯腰行礼，楚览的腰弯的更低。
　　二人从容走到高台上落座，其间，许寂瞄了一眼那个弯腰最低的人，嘴角轻微一勾，旋即消失不见。
　　楚览看着许寂乖顺的坐在云渊身边，只觉得那人是假扮的，但淡漠的眼神一瞥过来，他又觉得无人能扮演那人。

　　台下的弟子已自觉地分成了甲、乙、丙三列队伍，楚览夹在田瑜和宋齐中间，位于丙级队伍的中央，不在头，不在尾，前后掩护，完美隐藏。
　　正当楚览洋洋得意之时，云渊仙翁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道：“弟子楚览何在？”
　　楚览真想捏着嗓子，大喊一声：“楚览不在。”然后一溜烟儿，刨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所有弟子视线全部投向田瑜后面的楚览，田瑜发怂，跟随众人视线，回身盯着楚览。楚览生气地朝田瑜肩膀来了一大巴掌，田瑜疼得呲牙咧嘴。
　　无奈之下，楚览出列，迈步上前，作揖答道：“弟子楚览，参见两位神君。”
　　云渊看到他的样貌，有些吃惊，侧过头，看了一眼正盯着楚览的许寂，回过头对着楚览说：“神君说你天资聪颖，能担得起这首徒之位，但我还不能确定你是否够格。如今一见，不展示一下你的实力，难以让我和诸位弟子信服。”

　　楚览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想打就直说，最讨厌拐弯抹角、磨磨唧唧的了。他自信却不显傲气地回答道：“神君，您考察便是。也让众位瞧瞧，我，是否有资格。”
　　虽然楚览很想表现得像条咸鱼一样，但打脸丢面子的事情，他万万不愿干。是否做首徒，是他和许寂之间的私事，与旁人无关。两人之间的事情，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了，大庭广众之下，该给自己留的面子还是得留。
　　他不怕战，不惧战。
　　云渊捋了捋白须，“好大的口气。今天就验验你的本事。任何弟子，自愿上前挑战楚览。但为了减轻你的负担，只限十名弟子。想上前一展拳脚的弟子，皆可出列。”

　　话音刚落，众多弟子前赴后继地出队，皆想把楚览从首徒的位置上拉下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由于名额限制，云渊点了十名身手较好的弟子，基本都是甲级和乙级的弟子，准备与楚览一战。

　　一旁的许寂右手轻轻一挥，比武台便出现在训练场西边。比武台四角彩旗招展，吸引人去向众人展示自己的了得身手，去摘取台上的胜利果实。
　　楚览毫不胆怯，在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起身，悠悠落到比武台上，潇洒转身，露出无所畏惧的一笑，似乎在嘲笑那几名妄图挑战的弟子。
　　云渊看见楚览自信满满的一笑，想让他吃吃苦头，故意更改了比武规则，“现在，十名弟子全部登上比武台，十对一，人海战。楚览，你可接受？当然，你也可以弃权。”
　　这分明是没得选择，只能选择迎头而上。

　　宋齐看不过，不顾礼仪，大声说：“神君，这对楚览不公平。”
　　云渊温和一笑，“这无所谓公不公平，首徒得有一夫当关的本事。敌人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人。”
　　“对啊，这都打不赢，不够格啊。”
　　“就是，十名小小弟子而已，以后的敌人妖怪，不知道会强上多少倍呢。”
　　“不敢打，就认输呗。”
　　“这么久没说话，看来他想认输了。”
　　……
　　围在台下的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只见楚览心平气和，不为所动，不发一言。
　　“楚览，你要战？还是弃？”冰凉如雪的话响起，一直没说话的许寂突然开口了，底下的弟子霎时噤声了。
　　楚览扫视了面前的十名弟子一圈，转过头，目光盈盈，对许寂说：“战！”
　　区区几名弟子都搞不定，以后如何在三界混。

　　不出许寂所料，楚览不会放弃。他微微一点头，大声宣布：“比武过程中，台上十一名弟子只可切磋，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违者，驱逐下山。现在，比武开始。”
　　楚览眉毛一挑，微风拂过，带起他的衣袂，衬得人丰姿如玉，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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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纺染织绣技法：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中国海南省黎族妇女创造的一种纺织技艺，它集纺、染、织、绣于一体，用棉线、麻线和其他纤维等材料做衣服和其他日常用品，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