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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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啊哈？”从自在苑中传出，惊起了晚霞映照下在树上用嘴顺着毛的小鸟。
楚箓一脸疑惑地看着许寂指尖指着的那张椅子，“神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箓，你不是觉得椅子歪歪扭扭的，坐着不舒服吗？”许寂一副坦然的样子。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左肩受伤揉不了，右手举着筷子扔不掉，扔了有辱斯文。楚箓皮笑肉不笑地让许寂回去坐下，“许寂，我刚刚说得有可能不太清楚。”
许寂满脑子都是楚箓终于不再叫我神君了，那么见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哎，叫的真好听。
楚箓在心里组织好语言，见对面的人一脸花痴样，意识神游天外，举着筷子敲了敲碗沿，将许寂从沾沾自喜中拉了回来。
“许寂，就是这个位置——不是我坐的椅子，是指我现在剑启派首徒、你未来的接班人的这个身份。”楚箓时时注意着对面神君的脸色。
果不其然，许寂在听完他的话之后，脸色变得很凝重。
楚箓还是不愿意留下来吗？也许自己对他的喜欢会让他像囚笼里的小鸟一样，不得自由，压抑天性。或许我先处理我派中之事，到时候再去找他，就不会阻挡他的脚步了。
许寂假装不在意，勉强地笑了笑，“楚箓，嗐，刚刚真是我误解了。你提起的这个接班人身份，我最近处理吕列闯山遗留下来的一大摊子事情，没想起来。”
楚箓静静地望向他，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不想与许寂因为首徒身份这个问题起争执，毕竟自己是云水山上云水派的前任神君，即便退休了，身后仍旧与云水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从接任云水山的那天起就明白，除了仙陨，否则都逃不开云水山的枷锁。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被许寂点为剑启派的接班人，他是不能的也并不合适的，他也不愿再背负上另一副枷锁了。
这几天剑启派中的流言四起，都是关于楚箓坐首徒位置的争议，如若再不快点解决，楚箓担忧谣言会对云水派和剑启派造成不好的影响。
“等我先忙过这一阵子，而且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你也知道，根基好天赋高的弟子太难得了。当时你选接班人也费了不少功夫吧！”许寂找了借口推脱，内心期盼着能将他留在身边一天，便是上天多恩赐了一天。
楚箓点点头，好苗子的确很难寻，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挑出来一个。
他见许寂没有阻拦自己想要摘下首徒这顶帽子的打算，顺水推舟地问道：“许寂，要不然我帮你从我派里新进来的弟子里面选几个？不过不用担心，这批弟子刚刚登记入册，只做了评级，还没进行派里训练。”
没学过云水派法术的弟子，就不用担心这些弟子会受云水派的影响，扰乱剑启派的首徒培养计划。
许寂低头扒了一口饭，今天的饭自己因为煮得鸡急，加水少了，实在太硬了，难以下咽，囫囵吞下去，哑着嗓子答道：“楚箓你的眼光向来高，挑的继承人处理事情干净利落，有你帮忙挑选，真是解决了我心头愁闷之事。”
果然，上天的恩赐指不定哪天就会收回，不打商量，何时何地就取回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东西，打得人措手不及。
楚箓淡淡地笑了笑，本以为听到许寂应承了自己之后，自己心里的大石头就会落地，不知怎么回事，现下心头反而更加郁闷，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两人相顾无言，食不知味地吃完了这顿晚饭，各自心里头都沉闷不已，像淤泥阻塞了河道，水流无法畅快地流向干涸的心田。
晚上，楚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脑子里都是许寂笑着答应自己的样子，胸口发闷，感觉喘不过气。
他索性起身，坐到书桌前，就着跳动的烛火，在一张小字条上，提笔写下了“怀修，暂停新入弟子训练，挑选资质最好的新进弟子八名，将名字、背景还有身份反馈于我。”
他检查了一遍小字条上的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将字条卷起来，便想通过书信传送术给怀修送过去。在字条即将传送完毕的前一秒，他迟疑了，把字条从法阵中取了回来。他觉得可以再等两天，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楚箓将第一张字条团成团，打开窗，扔出了窗外，重新写了一张，只叮嘱怀修暂停新入弟子训练，等他通知，挑选弟子的事情没被提及。
将新的字条成功传送给怀修后，楚箓觉得轻松了不少，躺回床上很快地睡着了。
一直站在窗外的许寂，看着楚箓打开窗，立马蹲下来，借着漆黑天色掩映自己的身影，没料到被飞来的纸团正中脑门。
今晚没有月亮，他趴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找着纸团，将纸团攥在掌心，望着窗内的人躺下，熄了灯，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房中。
许寂回到房中，将手中的纸团摊开一看，气得七窍生烟，头顶噗噗冒气，看着纸团上还沾着些许泥屑，使劲儿用手拍了拍，一把将字条扔进了嘴里，泄愤似的一口吞了下去。
就那么着急要离开吗？老天爷真是一点恩赏都不留。
许寂气过之后，是迷茫和恐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将他留在身边久一点，也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法儿做，自己狠不下心来成为楚箓规划上的阻碍。
过了几天，楚箓左肩的伤势终于痊愈，可以像往常一样去参加剑术训练了。
这天清晨，楚箓来到训练场。他一踏进场地，旁边的几名围成一圈正在交谈的弟子互相看了看眼色，像他行了个礼，就自动地退到了一边，像见了瘟神一样离得他远远的，时不时地还偷瞄他一眼。
楚箓也没在意，但他恢复了被封印的九成法力之后，听觉也恢复到原来的水平，那几名弟子小声的谈话顺着风声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们知道吗？外面都在说云弈神君是为了偷学咱们派里的法术，才改名换姓来到我们派中的。”
“不是吧，我听说的是我们神君和云弈神君有仇，他为了报仇才偷偷摸摸潜伏进来的。”
“你说得不对吧，要是跟清留神君有大仇，怎么还会帮着咱们把闯山的人打跑啊？”
“你懂什么？云弈神君是为了笼络众弟子人心，以便顺理成章地把清留神君取而代之。”
其他几位弟子重重地点点头，“你分析得好有道理啊！”
那几位弟子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捏造出来的两位神君幼时结仇，成年复仇夺位的话本子剧情，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楚箓的双耳之中。他现下十分想把九成法力再封印回去，但孤身一人，自己没办法操作，只能作罢。
虽然主打一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流言听听就完事了，但也说明了现在四海八荒已经把这件简单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编造成什么样了。他往远处走了走，避免闲言碎语再度吹进自己的耳朵中。
训练结束之后，楚箓立马回了房中，写了第三张字条，嘱咐怀修从新进弟子中挑选资质最好的八人，将名字、身份背景立马送回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怀修便将弟子名单反馈了回来。
楚箓打开传送回来的卷轴，在书桌上一摊开，卷轴从书桌一侧滚了下去，长长地在地上滚出去了好几米。
他坐在椅子上，一侧倚着椅子扶手，举着卷轴，从第一列细细看起。
第一位弟子元集，是云水派这一批新弟子之中评级最高的，资质也很好，没有仙界世家背景，是人间一门氏族的小辈，因为父母早亡，家族中没人照拂，便起了修仙的念头。
这位弟子不错，家世清白，幼时早慧，处事沉稳，修炼的根骨也不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第二位是李泊，评级处于第二，天资聪颖，家中经商，从小仰慕修仙之人，原来在道观中修行过一阵子，有一定的修炼基础，家里钱财万贯，家中宠爱，从小被金银浸染，有些小脾气。根基虽足够，但处事不够周到，担不起一派掌门的位置，过。
第三名弟子是……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沉，晚霞布满天空。楚箓觉得无力光线过于昏暗，抬手点亮了桌面上的一盏灯。
许寂端着饭菜进来，看到的是他举着卷轴，一动不动地盯着上面的字，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卷轴上面，一点儿都没发觉许寂已经进入房中，将托盘放下，慢慢地靠近了他。
许寂走近一看，楚箓手中是云水派几位弟子的详细介绍，心里一凉，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全身僵硬。
楚箓发现卷轴上有人的倒影，抬起头一看，是许寂，随即露出粲然一笑。
许寂垂头望着他的笑容，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冻得坚硬的身体舒缓下来，阴暗的想法冒了出来，想把这份笑容锁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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