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心软的上神》对对胡

14、014

　　谁都没料到冯母会来上这么一句。

　　冯生已经入土，还在守丧期间谢琬瑾给自己挑选的衣物都是浅淡色彩，此刻她的脸倒是比身上的颜色更为惨淡，一脸的愁云密布，心里琢磨的全是怎么说服婆母将人留下。

　　辛娆听闻自己要被赶走，没有谢琬瑾那么大的情绪浮动。

　　她眸色暗下几分，抬眸望向冯母，两人间无形撞出些火花。

　　“为何？”不久，她冷声问道。

　　“为何？”冯母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拔高了语调，不难听出不满与不屑，“自打你进府，我冯府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面对质问，辛娆沉默不语。

　　冯母不再掩饰，脸上是少见的凶狠：“成亲日，克死丈夫，顶撞婆母，不守礼法、以下犯上,不止这些，几次诓骗我，你真当我不知道？”

　　连珠炮似的步步紧逼落在辛娆身上仿若不痛不痒，对于冯母意图安在她身上的罪名，她认，才有，不认......

　　那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边，与她何干？

　　她依旧保持一脸无所谓样，冷淡回击：“不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相公的生死早就注定，怪我，不过是你不能接受，给自己找的安慰。”

　　辛娆清楚冯母心里那块最柔软最不能侵犯，捅起刀子来毫不手软。

　　“说到礼法。”

　　她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下，步子向前迈了迈，将自己和冯母之间的距离缩短。

　　靠得近，身量高的她看冯母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逼得冯母直往后撤了两步。

　　“整个镇子的都知道，我，冯府新进门的小娘，相公去世后法事、祈福、送葬样样不落。反倒是你，儿子刚下葬就要逼走新妇。传出去，自会有人判定谁守礼法，谁卑劣险恶。”说着，她还勾勾盯着冯母的眼眸，迫使她必须听她下的话。

　　委身做妾不代表她忘了自己妖物身份，人皮之下翻涌的还是充满兽性的血液。

　　很少释放出如此盛气，辛娆此番发作连谢琬瑾都看呆，抿着嘴唇倒吸冷气。

　　日光穿不过身躯，暖暖的从后方打过来，冯母面前光茫被辛娆遮挡完全，投下的墨团把她生生包裹，她犹如被猛兽吞噬进口，挂着涎水的尖牙闪着冷光渐渐逼近，叫她不由感到浑身冷寒。

　　哆嗦几下，艰难从混沌的思绪跳脱出来，她镇静不少，主母风范才又重新燃起。

　　“威胁我？”

　　冯母抬起下巴不慌不忙对上她冰冷的视线，话到嘴边，鼻腔内先喷出一声冷笑。

　　辛娆刚刚说得那些在这几日自己确实没有过仔细考量，但掌管家事多年，她哪是好糊弄的，赶她离开，没有计划、没有手段绝不可能轻易开这个口。

　　讨厌她，她有自己的理由。

　　谢琬瑾被两人撇在一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她们似乎忘记这儿还有个她，彼此恶语相向的同时，把冷意一分不差传导给她。

　　背部的肌理不知道第几次因为惊悚麻痹，她颤颤悠悠开口，主动加入这场对峙：“婆母，妹妹她没有那个意思。”

　　势均力敌的气场因为她的加入，冯母一头愈发猛烈。

　　冯母斜了她一眼，若不是没有理由代儿子休妻，这两人她是一个都不愿放在面前、养在府里，瞧上一眼她都倍感晦气。

　　“那你说她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也觉得，我说得有错，我错怪了她？”脱口而出的恶意来势汹汹，劈头盖脸砸向谢琬瑾。

　　谢琬瑾被逼问到哑口无言，我啊我了一阵，最后小声道：“没有，不敢。”

　　“我瞧你是有，是胆大包天，和那个小贱蹄子呆久了，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冯母的直接戳在谢琬瑾的额角，三两下，一片红，“你帮她说话，行，你与她姐妹情深，不如也把包袱收拾好，一起给我滚出去！”

　　从未设想过要被婆家赶出门，谢琬瑾对于婆母的指责可以无条件忍受。

　　但是驱赶，万万不可！

　　倘若真的要她离开冯府，她能接受的，也是唯一能接受的只有死。

　　绝望渐渐顺着脚底攀上后背，明明已经是早春，正沐浴暖阳，她却如坠冰窖通体发寒，心底的恐惧和震惊盖过一切，连同快要破皮的额头，都没有让她感到一丝疼痛。

　　“放开她。”

　　自打辛娆下定决心获取谢琬瑾真心那一刻起，在她心中，谢琬瑾便是她的人。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人，被当着自己的面欺负。

　　绝不！

　　冯母的手腕被第二次捏进辛娆的掌心，熟悉的触感，更大的力道。

　　恼火状态，辛娆火力全开，完全没有收敛力道，施加在她身上的力足以将她的手腕捏青捏碎，即便这样，她还在一点点加大力气。

　　冯母本就年老骨骼脆，清晰的断裂音响起时，她的眸子充血通红，在谢琬瑾和冯母眼里比野兽更凶狠。

　　儿媳殴打婆母传出去要被乱棍打死。

　　谢琬瑾意识到晚了，冲上去就抱住辛娆的胳膊，拼了命把两个人分开。

　　然而，辛娆只动用一只手，她压上全身力气都没能把她们来开分毫。

　　几番僵持，还是冯母的一句话，打断她持续的发力，才让谢琬瑾找到时机，一举将冯母的手腕从她的钳制中解救。

　　被高举在半空的手臂因为脱离重重落下，冯母那只没被上到的手立刻抚了上去，滚滚而下的汗珠早划过脸颊汇聚在下巴尖，后背早被浸湿，衣料难受地黏在肌肤上。

　　【我派人查了，你所谓早逝的父母明明活着，并且，那个村子，根本就有过一个姑娘叫辛娆。】

　　这是冯母说的那句话。

　　在她哎呦叫痛时，一遍遍盘旋在谢琬瑾脑海。

　　辛娆只有过一瞬愣神，松开冯母后一直努力在谢琬瑾的脸上寻找些能读出信息的情绪。

　　愤怒、失望、抵触......

　　都没有。

　　她还在接受辛娆欺骗她的事实，没到下一步去痛苦崩溃。

　　谢琬瑾还抱着她的胳膊，呆滞地抬起头，问：“真的吗？”

　　辛娆抿唇不答。

　　随后，手臂被慢慢松开，接触留下的温度散进风中。

　　“对，她骗了我们，你还傻不愣登维护她。”冯母目眦欲裂，说起话咬牙切齿，“住进来已经骗走一金，再留这么个骗子在府上，你就是想看我冯府日后改跟她姓。”

　　辛娆听身份没有完全暴露，只被当骗子，心中偷偷舒了口气。

　　冯母咄咄逼人的语气令人厌烦，谢琬瑾空洞无神的眸子落在身上也烦。

　　最怕麻烦的她抬手一挥，先放到谢琬瑾，开始逐一解决麻烦。

　　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见谢琬瑾被抽了魂似的软软跌进辛娆的怀里，冯母忍不住胡思乱想，什么神佛妖魔琢磨了一圈，差点腿软昏死过去。

　　辛娆听到她的心声，眼下只想笑。

　　平日求神拜佛比谁都虔诚，污糟的法子敢用，真来个妖，原形都没化就吓破她的胆，她的信仰，一文不值。

　　“你、到底是谁？”冯母强装镇定。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

　　辛娆伸出手，一个火球立在掌心。

　　冯母看到火球瞳孔急速放大，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红得发黑，火舌四处乱窜，不说正常人能不能凭空变出，能不能承受这样的热气。

　　正常人的手上也不会长满白毛。

　　不，那哪是手。

　　是只爪子！

　　辛娆完全不遮掩，五指动动，火球在她手中来回打转：“你好奇我是什么？”

　　冯母拼命摇头，她想说话脖颈处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抓握，一口气上不来，苍老的脸涨红发紫，凹陷的眼眶中眼球爆出。

　　一脸死相。

　　辛娆看她不像在看一个人，当然她自个儿身上也没了什么人气。

　　见冯母足够难受，她心道自己还没正式给她点颜色瞧瞧，无趣地咂咂嘴，反手向下扣，火球隐入虚空后头往一侧轻轻一偏。

　　同一时刻，冯母找回呼吸，身子重重跌倒在地。

　　她晕死了过去。

　　倒不是辛娆刻意为之，只能算是她长时间不施法，对法术的不当使用，用力过猛所致的失误。

　　她不在意这一点失误，对着二人各自吹了口气，随后揽着谢琬瑾肩膀的手不动，另一只穿过她的腿弯将她轻轻松松打横抱起，迈步去往她的卧房。

　　等她走远。

　　后头传来一声尖叫——

　　“快来人啊！老夫人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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