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降神》白衣沐风

52、第五十二章 他的世界

　　血红色的世界和之前不一样了，米莉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间房子里，她端坐在一张四个人的餐桌前，除了她，另外三个位置也都坐了人。

　　瓦里佳在她的对面瑟瑟发抖，警惕地看着每一个人。

　　马克西姆坐在她的旁边不明所以，瑟瑟缩缩。

　　距离她最远的位置，是一个长着和马克西姆几乎一模一样外貌的男人，但他的气质与动作和马克西姆截然不同。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马克西姆的则是绿色。

　　“欢迎，我最期待的客人，米莉娅。”长着马克西姆样子的恶魔“死亡”说道，“我们等你很久了。”

　　马克西姆看见米莉娅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他仓皇拉住米莉娅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死亡”嫌弃地看了马克西姆一眼，随即又转变了态度，虚与委蛇地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我就是答案。”

　　马克西姆呆住了。

　　“别听他的，马克西姆。”米莉娅低声说道，“他只是想利用你。”

　　“死亡”继续得意地说道：“是吗？别尔什塔家的人怎么对待你的，难道他们不是利用你吗？他们会把你撵出去，没人记得你做过什么，他们只会吩咐，不会感激。”

　　“不是那样的。”米莉娅小声说道，但更多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确把马克西姆撵出去过，“死亡”说的没错。

　　“我证实。”一直沉默的瓦里佳突然说话了，她看向米莉娅，“我证实别尔什塔家的确是这样。”

　　“上次在你哥哥的店里，他也没有给我任何帮助就把我撵了出去。就好像其他人都是垃圾一样，可以随意丢弃。”

　　瓦里佳像是发泄一样倾吐着字符，但当她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完，她才意识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或许还得依靠别尔什塔家的帮助，这让她一时间有些难堪，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她只能扭过头去，不让米莉娅看出她的尴尬。

　　“死亡”轻笑：“看来大家都对你们很有意见。”

　　马克西姆却忽然打断了他：“不是的。”

　　他眨着绿色的眼睛，神情有些无助：“米莉娅帮过我寻找记忆，她还允许我躺在她的床上，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啧。”

　　“死亡”站起身来，面前的桌子以及地板，乃至周围整个空间忽然开始四分五裂，四个人一瞬间被拉开。

　　米莉娅也站了起来，但无论她朝那个方向奔跑，停下来时却始终还在原地。

　　“别白费力气了。”

　　“死亡”抬起手，瓦里佳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瞬间将她吸了进去无影无踪。

　　“玩一个游戏吧，看是你先找到瓦里佳，还是我先得到我的力量呢。”

　　马克西姆脸色大变：“你不要过来啊你！”

　　奈何在这个“死亡”掌控的血红色世界里，无论人还是鬼魂，似乎都有实体，马克西姆习惯性地转身想穿墙而过，却撞了一脑门的包，他磕磕绊绊地撞过椅子朝米莉娅跑过来：“见鬼了见鬼了，我一个鬼居然也见鬼了！”

　　“死亡”再次抬手，米莉娅与马克西姆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死亡”推进吞噬了瓦里佳的那个黑洞里，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声音与颜色都不见了，只有一篇彻头彻尾的黑暗。

　　这种感觉米莉娅熟悉的很，谢妮娅家楼顶的破败小屋里她也曾感受到过，故地重游，她让自己飞速地冷静了下来。

　　不能一直被那个恶魔牵着鼻子走，但是在他的世界里，米莉娅如何才能反制呢。

　　思考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簌簌的声音，米莉娅抹黑站起来，循着声音摸过去，还真让她摸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胳膊：“瓦里佳？”

　　“……”手臂的主人没有说话，反而反手拽住了她，“我不是瓦里佳。”

　　这个声音她似乎在哪听到过。

　　“但是我可以帮你。”

　　这里实在是太黑了，米莉娅顺着对方的指引一直向前走，她心里有点发毛，因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指引到何处：“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你可以看见的。”那个声音轻轻地说道，“这里不完全是恶魔的世界，它还是你潜意识的写照。”

　　潜意识吗……

　　难道是因为进入这里时，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谢尼娅家楼上的破败小屋，于是它就变成了纯黑的样子？

　　米莉娅尝试着去推平自己意识中的那座楼顶小屋，想象它被一辆铲车拆掉，阳光照耀在它消失的位置。

　　眼前也随之豁然开朗。

　　她看见了牵着她手的女孩子，对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护士服，扎了两个麻花辫，是死在夫基斯克中心医院的那个护士格鲁莎。

　　“你在找一个短黑发的女孩对不对？”格鲁莎小声说完，指了指一个方向，“她在那边，但是还有其他人在那里。”

　　随着米莉娅将潜意识里的小屋推平，她们头上像聚光灯一样照射下来了一束温暖的太阳光束，但是在光束之外的其他地方，依然是黑色的。

　　米莉娅带着光束朝格鲁莎所指的方向小心前进，她大概猜到“其他人”指的是谁了：既然格鲁莎在这里，那么其他被“死亡”杀死的灵魂也一定在这。

　　丹尼尔、玛格丽塔、以及警局总督马卡尔。

　　米莉娅停下了脚步。

　　格鲁莎又超前走了几步，见米莉娅停住了，回头问道：“怎么了？”

　　米莉娅摇摇头：“我不过去了。”

　　格鲁莎有点不解：“为什么？”

　　“我的潜意识可以控制这里。”米莉娅一字一句说道，“我希望瓦里佳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可她并没有出现。”

　　格鲁莎有点不明所以：“所以我可以帮你。”

　　“是的，你可以。”米莉娅微笑着朝她点点头，“你可以消失。”

　　她话音刚落，格鲁莎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背对着她席地而坐的瓦里佳。

　　她刚刚再往前走几步，就会踢到她了。

　　瓦里佳显然也陷入了她潜意识的世界里，她像米莉娅第一次再墓地见到她时的样子，和面前不存在的，达拉的墓碑说着话。

　　“没人会帮助我们的，没人会帮助我。”

　　米莉娅可以探进瓦里佳的潜意识里，那里有一处紧挨着墓地的花园，它代表瓦里佳生命里所有开心喜悦的事情，但是现在，花园正在被它旁边的墓地一点点吞噬。

　　墓地曾经是瓦里佳的梦魇，米莉娅在瓦里佳的潜意识里看到，在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非常抗拒看见任何与墓碑相关的事情，甚至一度隐瞒自己母亲死亡的事情，对外宣称她只是暂时在外地工作生活，她很羡慕别人完整的家庭，每当想起，她都觉得自己是被人抛弃的小孩。

　　所以她才会那么以来她的最后一位亲人杜夏，哪怕知道他在偷偷做不好的事情，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背地里自己想办法。

　　她一直都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小家，可是当她走投无路找上谢廖沙请求帮助时，谢廖沙却无情地拒绝了她。

　　这让瓦里佳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即将崩溃。

　　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过要把自己主动献给恶魔。

　　“我还剩下什么呢……”

　　就在瓦里佳快要彻底放弃自己的时候，米莉娅出现在了她面前。

　　“走开……”瓦里佳下意识地说道，“别来看我的笑话。”

　　“我没有笑话你。”米莉娅缓缓说道，“我很佩服你，你是夫基斯克高中的灵魂人物，身边永远都有朋友。”

　　“你敢将戒指和索菲亚的眼睛从杜夏那里偷出来，你已经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

　　“你给我讲过你的梦，如果达拉也放弃了你，她就不会来梦里警告你，我也不会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瓦里佳勉强抬起头：“如何离开？”

　　米莉娅朝她伸出手，瓦里佳犹豫了一下，当两人的手指碰在一起的时候，那束阳光般的光柱照耀了上来，比之前更加明亮耀眼，霎时逼退了徘徊在附近的几个鬼魂，也让米莉娅看见了不远处的马克西姆和“死亡”。

　　他们仿佛性格截然不同的双胞胎，气质让相同的容貌带给人的感觉也全然不同。

　　“游戏结束了。”

　　“死亡”宣布道。

　　“该做你的选择了，米莉娅。”

　　“这个场景很熟悉，不是吗？不同的是多了些观众。”

　　“死亡”一点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地和米莉娅谈论着利弊：“我不妨先来告诉你拒绝我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哥哥谢廖沙已经和我做过一笔交易了，意味着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我可以慢慢地磨掉他的心理防线，等他不堪一击的时候，再利用他来接近你的家人。”

　　“你亲爱的母亲奥夫娜会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吗？”

　　以米莉娅对奥夫娜的了解，这还真说不好。

　　但她没有说话，任凭“死亡”继续说下去。

　　“拒绝我是没用的，今晚我一定会得到第五个祭品，不是你，就是你身边的瓦里佳了，我把她的母亲达拉留在了外面，想不到吧，达拉就是控制你学校里那些鬼魂的关键哦，如果她因为女儿的死而发疯……”

　　米莉娅鼓起了掌：“这一手算盘算的真是秒啊！”

　　“死亡”：“……”

　　他要说谢谢吗？

　　“你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累不累啊？喝口水吧。”米莉娅说着真的拿过来一瓶水递到“死亡”的面前。

　　“死亡”愣住了。

　　刚刚米莉娅是……在他的世界里面凭空摸出了一瓶水来吗？

　　米莉娅见“死亡”迟迟不接，索性拧开自己喝了：“看我干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马克西姆就是你，这是你的世界，那就也是马克西姆的世界，我让他给我拿瓶水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