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庄灿

5、第 5 章

　　喜欢？
　　梁馥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她是能够感知到纪闻舟对她的‘喜欢’。
　　但这样的喜欢有多少的深度？

　　她用手指抵着他的胸膛，抿着唇说：“你喜欢我什么？”

　　他简单粗暴，“长得漂亮。”

　　“……”她就多余问。
　　“那我毁容了呢？”

　　“那就整容，多简单。”
　　“漂亮的女孩很多，如果你只是想找漂亮的女孩的话。”

　　说完，她用力推开他。
　　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隐隐约约有些期盼，却又不知道期盼什么。

　　但这一次，他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经过这么一遭告白，舱内的气温在升高。
　　她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靠近，还是因为其他。心脏的跳动就像是潺潺流动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

　　两人突然静默下来，就这么听着海浪声。
　　船身摇晃着，就像是小时候坐在小溪边，看着片片落叶飘落在水面上的晃动感。

　　她下意识的脱掉鞋子，曲起双膝，双手抱着，下巴抵着膝盖，说道：“坐船还挺舒服的。”

　　“第一次坐？”
　　“嗯。”她懒得装了，说道，“小时候特别想坐船，觉得坐在船上望着大海，一定很舒服，果然，跟想的一样。”

　　他扭头看着她，巴掌大的脸上露着淡淡的情绪，不高也不低。
　　打量了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她‘哎哟’一声，踉跄的跟他往前走，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走到操作面板前，他从身后搂住她，握住她的手控制着操纵杆，灼热的温度滑过她的耳廓，“那就不要坐着，自己来开。”

　　操作面板上有控制系统和定位系统，以及七七八八的按钮。她都看不懂。
　　但站在这，透过窗户望着窗外，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个海面，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是在呼吸，纹路一圈圈的往四周泛滥。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只剩下这美景，只剩下心脏的脉动。

　　他握住她的手，说道：“当游艇以一定速度航行时，舵会收到水流的压力，如果这会儿舵叶处在水流正中间的位置，就配合侧推器——”
　　她感觉到他的下巴似乎抵着她的肩膀，灼热的温度就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其实跟开车差不多，你往这边转，螺旋桨会根据你的操作进行运动。”
　　“不过也要注意，如果航线离危险物很近、比如水道、岛礁之类的，那就——”

　　“那就怎么样？”

　　他笑，“那你就只能抱紧我，祈祷我们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

　　他握住她的双手控制着操纵杆，游艇朝着右侧缓缓前进。
　　船身晃动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入胸口。前方是一望无际深邃的大海，他们于海而言不过就是一叶扁舟，可这样的一叶扁舟能在这样的海洋上任意驰骋。

　　“坐船跟开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对比吗？”

　　“有，太有了。”她回答，“跟坐摇摇车一样，舒服。”

　　“……”纪闻舟又笑了，“摇摇车是什么？”

　　“你没有童年吗？”她拧眉，“摇摇车都不知道。”

　　纪闻舟仔细想了想。
　　好像有点知道了。

　　就他父亲为他找德国的公司量身打造，可以模拟开车的玩具车？
　　那会摇？

　　两人的童年显然不在一个水平上。
　　他没有多问，握着她的手控制着操纵杆，将游艇掉头往岸边驶去。

　　在距离岸边只有百来米的时候，隐约看见岸边的火光在隐隐晃动。
　　游艇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靠近，在平静的海面上滑过一道长长的波浪。最终游艇停靠在了岸边。

　　船靠岸，她下了船。
　　海风吹着，很是舒服。

　　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扭头就看见纪闻舟朝着游轮走去，不知道跟朋友们说了什么，紧跟着就拿着一个小袋子走过来递给她，“走吧，送你回去。”

　　她低头打开袋子，里面是消炎药和消肿的药。
　　是今晚太开心了，开心得都忘记几个小时前跟同事们打了一架，脸还没消肿呢。

　　把袋子一收，冲着他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这里距离我家很近。”

　　纪闻舟点头，“好的，那就提早跟你说声晚安，顺便祝你早日还清债务恢复自由身，早日变成‘梁小姐。’”

　　梁馥云微微颔首，拿着那个袋子往回走。

　　等她走到很远的时候回眸望去，看见纪闻舟已经上了游轮跟他的朋友喝酒聊天。
　　影影绰绰的光线笼罩着她的眼睛。她知道，就单单是这样消遣的娱乐，与她而言都是天与地的区别。

　　捏紧手中的袋子，离开了海边。
　　回到出租房时，大概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灯亮着，说明秦昭也回来了。

　　想到他又罢工，脸上的阴郁多了几分。
　　连开门时都戴着几分怨气，‘咣当’一声踹开门，仿佛是把怨气都撒在了门上。

　　秦昭抬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想骂她提早下班没跟他说，满腹怒火。
　　可就这么一抬头看见她脸上的红肿，猛地站起身来，“你脸怎么回事？”

　　“要你管？”她冷冰冰地说，“被猪揍了。”

　　听到这话，秦昭脸色就变了，怒气冲冲的喊道：“是不是赵红雪？是不是她又找你麻烦了？”
　　“找了你又能怎么样？”
　　“我现在就去帮你揍回来！”
　　说着，就往门外走。

　　梁馥云见状，立刻拽着他胳膊，“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是吧？”

　　“怎么叫大了？她揍你，我就揍她！”
　　“你现在这么厉害，怎么叫你别赌，你就不肯听？”

　　秦昭没了声。

　　见他这幅模样，梁馥云愈发生气，“当初是谁说的带我过好日子？秦昭，你的好日子可‘真好’，以后谁要是做你媳妇，谁家就是祖辈倒八辈子血霉！”

　　她憋了一肚子气，从昨天到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见他不吱声，就说得愈发凶狠。

　　“怎么，不说话就行了？”

　　“……”他抬头看她，“你今晚去哪儿了？还有，你昨天晚上……”

　　“去跟别人约会。”她没好气的回答。
　　“跟谁？跟那个肚子大都像怀孕的王总？还是跟那个头顶一根毛都没有的郑总？”秦昭捏着她的胳膊，小声地说，“你跟谁不好啊，跟那种货色！”

　　他真好意思说别人。
　　就算是王总跟郑总长得再丑，至少别人有钱，而且也不烂赌。

　　她甩开他的手，“秦昭，我二十四了，我就算真的想跟谁约会也很正常吧？”

　　“可他妈——”他的薄唇紧抿，“你怎么找长得那么丑的啊，你不考虑考虑下一代吗？”
　　“毛病。”她睨他，“还下一代，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赌下去，我就活活饿死在这一代！”

　　说完，径直走到床的另外一边坐下，刚坐下就觉得屁股铬得有些疼，微微抬起屁股低头望去，就看见薄薄的被子下有一块小小的突起。
　　掀开被子望去，一条银色的项链放在那里，下面还整整齐齐摆着一封信。

　　拿起那封信，就看见上面明晃晃写着：小云收。
　　扭头望去，看见秦昭就站在床帘的侧边望着她，摆出一副快点拆信的神色。

　　她冷哼一声，拆开了信。
　　秦昭的字很漂亮，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把字练得这么好。大概是高中为了追女生埋头苦练吧。

　　拆开信，里面就简短的一句话。

　　【我们和好吧。】

　　灯影绰绰，床帘的花纹就这么倒映在白纸上，映衬得那几个字愈发好看。
　　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页面。

　　两人吵架，永远都是他先低头道歉。
　　虽然心中怨气难消，却也是开心的。

　　扭头望去，看见他站在床帘边上小声地说：“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她没说话，拿起了旁边的银色项链。
　　这条项链是半年前在店面看上的，总价要七万多。

　　显然，秦昭是买不起的。
　　但即便是A货，做工也十分精致，至少她分不清正品跟A货的区别。

　　嘴上得理不饶人的说‘没门’，可手却已经把项链戴到了脖子上。

　　戴好后，低头打量着项链，在月光下，镶嵌的装饰物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感。
　　拿出手机，就立刻对着脖子上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发到朋友圈里，配文是：【秦昭终于懂得孝顺我了！虽然买不起正品！但还是很高兴！】

　　她有两个微信，一个工作号，一个是私人的。
　　而私人的微信里只有以前玩得好的同学。

　　刚发出去就有不少人给她点赞评论。

　　山村老子：【行啊，秦昭居然懂得孝顺你了？】

　　樱桃：【妈的，怎么这么漂亮！胸好大！（舔屏），快回来！我要摸！】

　　MM：【秦昭这条狗也知道讨好主人了？】

　　她笑着翻阅着那些评论，见到大家都在骂秦昭，心满意足的退出来。
　　可当她退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列表里有纪闻舟。

　　之前加他的时候好像忘记切换工作号，用私人微信加的。

　　她心仿佛骤停，立刻回到朋友圈想把刚才那条动态给删了。
　　刚准备按下按钮，就看见朋友圈上方出现个红点。

　　【JWZ点赞。】

　　“。”

　　她碎了。
　　悄悄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