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道朝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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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林海尽头
虞怀安骑着那匹赤电赶到时，已是晌午，耀眼的日头挂在正空，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炙烤和炎热，反而驱散了一丝风中的清凉，诺大的空地之上早被各式车马占满，原本旷阔的地方，此刻却实实在在的被人堵了个水泄不通，仔细看去，其间竟无一不是仙门贵胄。
虞怀安没有下马，只是边环视着场间众人，边等候身后的大队人马到齐，然而这一看之下，却发现了不少熟人的身影，除了早已在路上有过口角的凤阳郡主李婉清和李寒窗之外，八大仙门竟是齐聚于此，每门皆有数位嫡系弟子的到来。
而最让人为之大吃一惊的，却是那正中央端立着的一袭黄金蟒袍……分明就是皇极殿殿主，豫亲王阚劭。
“他竟然也来了。”环顾场间，虞怀安觉得，眼下这情势，着实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即便是为了抢夺无主神器，可有些人，却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才对。
比如，躺在树上扛着把大刀的那个红衣劲装的女子。再比如，阚劭身旁不远处，一辆木质雕花的马车上，坐着的那位冷面剑侍……
“呦，真热闹。”谢无惧缓缓驾马而来，双手抱头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
“是啊，可真是够热闹的。”虞怀安冷笑一声，小鹿般的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
八大仙门，竟然聚的比十三年前那个雪夜都还要齐整几分。
虞怀安眯着眼睛一一扫了过去，皇极殿殿主阚劭，闲人居代居正李寒窗，大悲寺首徒拈花大师，泼墨斋，天一院，和云城隐山虽未到来什么主要角色，但其门下嫡系弟子却均到场了数十名之多，符合这次结界条件的，在地境一命到三命弟子，更是几乎倾巢而出。
还有那位靠在那树上，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红衣女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便是赤阳道「风花雪月」四大高手中，擅使鬼刀的陆问雪了。
若是再加上她和谢无惧，为人族震慑妖魔两族的西北王和平江王，人族唯二的两位异性王的独子和幺女……这要是泄漏了消息给雪岭之外的妖魔二族，还真是会被一网打尽的彻彻底底。
最重要的是，若那辆木质雕花马车上的人真是那位的话……虞怀安看向这片拥挤的空地最前方，那仿佛与着仙门众人有着一张看不见的结界般，被自动退让出一大块空间的正中央。
一向架子摆的比天王贵胄还要足的豫亲王阚劭，此刻竟然低调而又沉默的，站在距离那雕花马车不远也不近的位置，负手而立，隐隐呈拱卫之势。
虞怀安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来……此等险地，不说人族高层仙门巨擘们，便是闻良人也不会放任他独自在此才对。
君，以身入局。
那，此局为何？
“先生，时辰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马车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冷面剑侍艮无，突然轻声开口道。
几乎是与艮无口中的「先生」二字脱口的同时，本来嘈杂无比的场间，顿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辆木质的雕花马车之上。
“兑泽。”那辆马车之中，缓缓传出一个清弱的声音，却有如一阵微雨，沁染人心。
“先生。”马车的窗边，一直沉默侍立的俊朗青年靠近半步，俯首应答。
车帘的一角轻轻被人从内里掀了开来，场间众人均屏住了呼吸，视线集中在那一角的车帘之后。
晌午的阳光灿烂耀眼，直射在那只如温玉般白皙透骨的手背之上，指缝间渗过的光线如雾如梦，照的人不知眼前之景究竟是真，还是幻。
兑泽双手接过那人递来的一枚玉牌，车帘重新被放下，众人才暂时晃过神来。
只见他在众人的退避之中缓步上前，抬头望向前方浩渺的天空，片刻后，似是确定了方位，这才挥手将那玉牌祭出。
玉牌旋转升空，突然好似碰到了什么无形的遮挡，骤然停在了半空，其上金色符文缓缓显现，其间竟蕴含无尽大道真义，几乎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天地规则皆被扭转！
下一秒，在那浩渺的天空之上，竟然显现出一方漩涡结界，其内清浊二气混杂无章，隐隐有些许亘古浑厚的气息逸散而出，令人心境激颤。
众人心知肚明，那结界漩涡之后的，应该便就是传说中的上古残境，存亡道了。
而这般充斥着可怖杂乱之气的上古残境，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那枚玉符捕捉，并强行在天地之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任人进出。
都说传闻不尽可信，多是言过其实。
可只要真的见过神见陵上那位人族道统的，却都明白，传言确实不尽可信，因为传言，压根儿就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人心。
“漓火，走了。”马车之中，那方清弱的声音微微咳嗽了片刻，止住了众人的山呼海喝，轻声开口道。
“诶！来了先生。”身后的丛林之中，突然飞掠过一个火红的少年身影，那少年几个纵身便跳到了那马车之上，接过艮无手中的缰绳，竟是直直地冲着那漩涡所在的方向驰马而去！
看着这一幕，包括虞怀安在内，所有人的瞳孔都猛然缩了缩，心中产生了一个自觉荒谬但却十分惊骇的想法：难道此行，竟是闻羡渊要亲入存亡道吗？此次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样的神器，竟然值得他这般以身犯险？
似是猜测到了众人心中所想，依旧立在原地的艮无轻声开口：“天地初现，大道两分。”
“天地初现，大道两分……”有人忍不住激动道：“竟然是大道分！”
神器「大道分」，乃上古神魔分割结界之剑，可劈天地，分山海，立存亡，决死生。
“此番神器不容有失，神见陵不能置身事外，先生只得以身入局，护佑我人族万载安平。”兑泽双手交覆于胸前，目光追寻着那马车的身影，沉声道。
在那视线的尽头，那辆木质雕花阵车的那只牵马竟脚踏青云，缓缓升空……径直带着那辆本应四乘拉驾的阵车，踏入了漩涡，消失不见。
众人看着这一幕，喃喃失语良久。
“人族有此道统，实乃万古之幸也。”仙门中有一老者，见此情境，忽而双手交覆于胸前，俯首叹赞：“先生入世，泽被苍生。”
一时之间，八大仙门，在场诸人，无不应声。
“先生入世，泽被苍生。”
“天马？”只有虞怀安依旧骑在那匹赤电之上，看着不远处那方混沌漩涡，挑了挑眉。
她俯身拍了拍座下的赤电，自顾自的道：“宝贝儿，不蒸馒头争口气，咱们也试试，要真飞起来了，我回去给你买两大筐小甜瓜吃！”
说罢，竟是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一声厉喝，便冲着那漩涡疾驰而去！
在场诸人这才惊醒过来，看着那匹红色闪电和其上张扬飘荡的少女裙摆，震惊无语。
“嘁。”李婉清看清马上那人的模样之后，不屑的冷哼一声，奚落道：“她不会以为是匹好马都能足踏祥云，凌空飞步吧？先生的那匹可是货真价实的天马……”
然而，她的话却随着眼前的景象顿在了原地，因为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竟然真的踏上了虚空，直冲那漩涡结界而去！
别说在场仙门众人了，就连马上的虞怀安自己，都听到了心跳随着赤电凌空的步伐而加速的声音……
虽然步伐没有那匹暗紫色的天马那么稳健，而是有些摇晃漂浮，但也确实是真真切切的踏上了虚空。
飞天的仙人不难寻，可能凌空而上的天马却是极其罕见，万里无一。
识得虞怀安身份的人不多，直到那少女的身影被那结界漩涡所吞噬，场间的众人都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哎……郡主，等等我啊！”东西猛的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
正欲赶上，却感觉到眼前一花，便见得依旧一身破皮烂袍的谢无惧，几个纵身飞跃便追着那赤色闪电冲入了漩涡之中。
“王爷安排的人都跟上，其余的原地待命。”凛中回身吩咐道，也随着跺脚懊恼的任东西追了进去。
李寒窗看了一眼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阚劭，点了点头，让安排好的人跟着李婉清也进了结界。
拈花和尚笑着念了句佛号，目送大悲门众弟子进了漩涡，而几乎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一直懒洋洋躺在树干上的陆问雪，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该进入结界的仙门众人，全部消失在漩涡之中后，一直候在原地的兑泽和艮无也没有任何动作，阚劭看着这二人的身影，眸光莫名沉了沉，片刻后才厉声开口道：“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现在起，就是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进结界！”
李寒窗默默走到拈花身旁，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大师，起阵吧。”
拈花双手合十，笑着对兑泽和艮无道了声佛号：“二位既然留下了，那这阵，少不了得劳烦一二，不知先生临行之前可有吩咐？”
兑泽回了个礼，道：“先生说了，结界护阵，但凭大师主持。”
拈花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结界之外，繁复的阵法缓缓升起，夹杂着风暴漩涡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结界之内，虞怀安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存」「亡」二道，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大道朝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