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故事》悆于书

84、火燎心原

　　清晨的校园早有人声，学生们或是悠闲或是匆碌地行走在景观大道上，谈论着各自的话题。
　　翟阳翙背着温有飞速赶往校医务室。温有没有意识地哼唧着，不知道脑子里烧出了什么奇思妙想，居然还能笑。
　　翟阳翙可是笑不出来。时间太早，不知道校医务室的陈老头有没有上班。说实话他不理解，偌大的校园，这么多学生，居然只有一个医生坐诊医务室，医生脾气还相当古怪，特别会噎人。
　　我中考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翟阳翙一路气都不喘地赶到医务室。门开着，翟阳翙将温有放到长椅上，喊了几声陈爷爷没听着答应，便知道肯定是晨练去了，正欲出门寻找，便看见陈老头悠哉悠哉地回来。
　　“陈爷爷，我朋友发烧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老人家的胳膊就往里拉，手动加速，“都说胡话了，您快些。”
　　“来了来了。”陈老头放下手里练太极用的木剑，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递给翟阳翙，“喏，先量体温。”
　　“都能煎鸡蛋了，不用量了吧。”翟阳翙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还是迅速地甩了甩温度计，伸手捞过昏睡的温有，撩起上衣下摆就往人肩窝里怼。
　　“肯定要量的啦，哪来这么多话。”陈老头带上老花镜和口罩，进到药房里准备。
　　过了一会儿，翟阳翙将温度计抽出来对着光看了眼，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40.1℃！陈爷爷！陈爷爷！”
　　“发烧多久了？”陈老头手里拎着一袋药水走出药房，递给翟阳翙一个医用口罩。
　　“不知道。”翟阳翙看见递过来的口罩才意识到有可能是新冠病毒，说了声谢谢后接过来戴好。
　　“你把他带到发热病人隔离室去，烧成这样得输液。”
　　翟阳翙将人扶进隔离室，小心安顿好后闪到一边，给陈老头让出位置。
　　“你去冰柜里找找，拿一个冰袋过来。”
　　“哦，好。”翟阳翙出门去，到药房的冰柜里找冰袋。等他找到冰袋回到输液室，温有已经在输液了。
　　“你用冰袋给他降降温。”陈老头收拾好东西，出门打电话，“你别乱跑，说不定他是阳了。”
　　直到这时，翟阳翙才松了口气。他搬了一把椅子到温有旁边，用冰袋轻轻地触碰他的额头，帮他物理降温。也是等他松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浮现一个念头:温有的腰真好看。
　　温有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的画面复杂且零碎。一会儿在雨里狂奔，一会儿又在无尽的黑暗里摸索，突然又在和温义溪大吵大闹，然后看见在一张有些陌生的脸。
　　他听到很多声音，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冲撞。
　　“小有，我对不住你，以后你就和妈妈好好生活，她会好好爱你的。”
　　“你必须成为这个圈子里最优秀的人！你不可以失败你不配失败！这是你欠我的！你们两个人欠我的！”
　　“温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束缚在这里！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你去死，去死！谁欠你的你找谁！别缠着我！你毁了我的梦想，你毁了我的人生！”
　　像是在一瞬间坠入了令人痛不欲生的地狱，烈火焚烧，不得挣脱。
　　无尽的黑暗，无端的焦躁，无声的世界。突然，门被推开一条缝，阳光争先恐后的挤进来，一点一点吞噬了黑暗。他的手臂一点一点蔓延着凉意，经过了脖颈，胸口，脸颊，最后停留在额头上，如此反复。
　　好舒服。温有想。
　　意识慢慢回笼，温有也渐渐清醒。他一睁开眼睛就和王皓瑞的大脸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你……干什么？”
　　王皓瑞伸手按住他的额头，一两秒后满意地点头道:“终于退烧了。”
　　温有刚刚烧了一阵，现在脑袋还有点转不过来，懵懵的发问:“谁退烧了？”
　　“完了完了，你不会烧傻了吧？”王皓瑞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转头问向一旁坐着补作业的翟阳翙，“怎么办哥，有有好像脑子不灵光了。”
　　翟阳翙送给他一个白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翟阳翙站起身，走到温有的床边，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嗯，退烧了。”
　　温有的脑袋逐渐回血，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发烧了？”
　　“对呀，发烧了，40℃呢！”王皓瑞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梨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幸好不是阳了，不然我们寝室都得与世隔绝。”
　　温有眨了眨眼睛:“你们送我来医务室的？”
　　“不是我们，是我哥。”王皓瑞冲翟阳翙努努嘴，“说实话也惊到我了，想不到我哥看着弱不禁风，瘦的像似能被风吹倒，居然能一个人带你到医务室。”
　　翟阳翙接水回来，将纸杯子递给温有，然后反手一巴掌拍在王皓瑞头上:“都说了让你不会说话别说话。”
　　“难倒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王皓瑞不服气地揉了揉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翟阳翙懒得再理王皓瑞，转过头问刚刚睡醒的温有。
　　温有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使不上力气，头还有点晕。”
　　翟阳翙:“正常的。”
　　温有喝完水，将纸杯子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现在什么时候了？”
　　“体育课。”
　　“我睡了这么久？”温有有些惊讶。体育课是今天下午的第三节课，他睡了快一天。脑子里飞速闪过今天的课程表，英语讲语法，数学讲立体几何，地理复习水单元，语文讲小说，历史复习中国近代史，除了地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想了，今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我给你补今天地理课和语文课的内容。”翟阳翙一眼就看出来温有这货心里在想什么，一掌把他推回病床上。
　　温有点头道:“麻烦了。”
　　“这就生分了，你和我之间还用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翟阳翙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一口饮尽，“话说你到底为什么发烧？昨天晚上不冷不热也没什么温差，一丝风也没有，不至于发烧啊。”
　　温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翟阳翙神色复杂。他总觉得最近温有的状态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再休息一会儿，陈爷爷说这两天饮食要清淡，我跟曹爷说了一下，拜托她从教师食堂买一些粥和时蔬来。”
　　温有:“啊……这也太麻烦了吧。”
　　翟阳翙耸耸肩:“我本来打算自己出校给你买的，但曹爷不让，非说万一你阳了我就是最危险的一个，不能让我在外面浪。所以你看，我这不是在这里写作业吗？”
　　“我们整个小窝都在宿舍楼这边学习，曹爷在教室开直播，硬生生听了一上午英语数学。”王皓瑞想到什么，乐得跺脚，“本来丁一鸣极力争取由他开直播，但曹爷强硬地拒绝了，说丁一鸣的数学和英语还没她好，不配开直播。”
　　温有笑了笑:“真是麻烦她了。”